第101章 养心殿惶恐沉思
眼看着洛三生一头跑出了冷宫，慕离也没有去追回他的意思。
“名主，不去唤姑爷回来么？”
“无事，让他去吧，以他的能耐也不会有人为难他。”
听她淡淡的回应，喜儿也不再多说，搀扶着她便坐回了檐下的矮椅上。
慕离和喜儿虽说是主仆关系，但自小一起长大的两人，还多了分姐妹亲情在内。雍凉一别，两人已经有大半年的光景未见了，又经历了生死考验。如今再见，喜儿自然是感激涕零。
反倒是慕离，对两人的重逢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表现出来。
“名主，喜儿想你了，日思夜想。”
“喜儿看名主都瘦了，不曾想雍凉一别竟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名主面色也差了许多，喜儿看着真的心疼。”
“名主，等根叔小琦来后，我们便回山上去吧，安然不问世事，就做消散居士吧。”
面对着喜儿的唠叨，慕离大多是以‘嗯’这个字去做回应。但是在提到回清夫山的问题上，慕离却没有符合喜儿的想法。
“喜儿，我还有许多事尚未办成。现在回去，还为时过早。”
“名主真是幽族之人？”这个喜儿早已经听到的传闻，终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在看到慕离认真的点头动作时，喜儿一时间也哽语难言。
毕竟彼此十余年的相伴，先夫子以及根叔的保密工作做的如此周密，以至于喜儿从来都没有发现。
瞟了一眼几步外的攸夫人，喜儿压低了声音追问道：“名主是要报得灭族之仇，才肯回山去么？”
“喜儿，你该明白，灭族之仇不共戴天。倘若我只为自保而退缩，怯死而不去复仇，日后我该如何去面对惨死的族人？假使换做是喜儿，喜儿真会选择逃避而苟活？”
被慕离这一番反问，喜儿陷入了沉思当中。
其实不用慕离做任何解释，喜儿也明白她这样的选择，换做这世间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置如此深的血海深仇而不顾。更不用说是她慕离，这个有着足够令天下陷入纷乱的名家宗主。
况且，在慕离的骨子里，还深藏着那个叫王曦瑶的女子的灭门之仇。
主仆间的讨论，很快便停止了。因为目标已经确定，谁又能猜得到未来的结局会是怎样的。
至于跑去三大殿的洛三生，也在养心殿里找到了天成帝。
一进殿内，洛三生连君臣之礼都直接跳过了，开口就和皇帝询问：“是你叫离儿和我讨要什么休书的？”
被洛三生称呼成你，不光是天成帝自己，在场的几个臣工也同样听得瞠目结舌。
好在荀夫子当场就站了出来，指着洛三生的鼻子便怒斥道：“放肆！身为臣子，竟敢直呼陛下做你。且入殿不行君臣之礼，如此藐视圣上，该以杀头之罪论处。禁军何在，将此人乱棍打出，推至午门外砍了。”
伴随着荀夫子的一声怒喝，一队禁军冲进了大殿内，拔刀将他给围在了中间。
这样的场景，对于从战场上走来的洛三生而言，丝毫入不了他的眼。
“难道你觉得就凭这几个歪瓜裂枣，也想跟我打一架？别以为我吹牛，就这几个我分分钟都给收拾了。”
说话间，洛三生已经侧身望向了还在龙椅上发愣的皇帝。
天成帝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和洛三生翻了脸，摆摆手便让禁军退了出去。
“三生啊。”
“陛下！”
被洛三生给喊断了发言，天成帝也侧目望向了别处。
“我来找陛下，就一个问题，是不是陛下挑唆的离儿，叫她和我离婚的？”
几个人听他的询问，疑惑地互视了一番。
“就是让我写一封休书给她，是陛下叫她要的吗？你们管得是不是太宽了？我和我老婆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插手来管了？”
“三生啊，此事绝非朕之本意。朕可对天发誓，从未教唆过名主和你讨要任何休书。”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向一个臣子去发誓。这要是传出去，只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至少这在几个大臣眼里，已经突破了君臣之间的最基本礼节。
“洛三生你大胆，身为人臣，竟让陛下与你起誓。”
“如此僭越君臣之礼的行为，更不能容忍其如此放肆，陛下，臣请命，将其捉拿定罪。”
再次被朝臣们给这么一怼，洛三生也终于再忍不住了，当场就爆发了。
“行了，你们几个能不能别给我废话了？陛下都没说什么，你们说这么多干什么？不要以为有陛下在罩着你们，我就不敢收拾你们了。别把我逼急了，逼急了我就把你们全收拾了。”
“你，你。”
“你什么你，别指着老子，再指着我，手给你敲断。”
看着下边的几人吵得这么欢，上边的天成帝也终于不再忍耐，起身就往下方走来。
“三生啊，朕与你说几句推心置腹的话吧。朕知你爱名主至深，即使千难万阻，你也不肯舍弃和她的爱。其实一切发展至今，缘何至此，莫非你心中就想不到其他原因？”
“什么原因？”洛三生微皱起了眉。
“拥兵自重，连连挑起战火，目无君臣之礼，不顾父兄孝义。在世人眼里，此般种种皆是杀头之罪。朕之所以时至今日都未曾与你发难，除了你父兄的原因外，朕心中对你还有惜才之意。你是我大楚近三十年来，唯有的将帅之星。”
天成帝的一番话，让洛三生听得沉默了下来。
不管他是否真的会有反叛之心，至少此时的他在天成帝面前，第一次没了反驳的脾气。
而站在旁侧的大臣之一的李严，这时候凑到了洛三生的身边来，和他交代道：“洛侯爷，陛下的话意想必你该是听得明白了。此事，皆是众大臣所想。倘若洛侯爷真想保全名主，那便舍弃兵权，将所占之地尽皆敬献与陛下。”
“对！李夫子所言不错。洛侯爷已经如此厉害，再有名主相助，如此实力岂能叫陛下安心，天下臣民安心？如今已不是休书一封如此简单，只要洛侯爷想护名主周全，至于该如何做，想必侯爷应该明白的吧。”
话说到这份上，洛三生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
他的脸色明显变了，是沉思，是惊慌，是迷惘。
终于，天成帝也向他表明了最后的意思。
“只要你愿意舍下一切兵权，令名主莫要再四处挑起战火，朕可向你保证，满足你们此生荣华富贵，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