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盱水相隔两孤独
得知盱水对岸的楚军统将是洛三生，慕离的反应显得很是平淡。
相比慕离和喜儿，根叔来到益阳战场的日子要早一些。关于楚军大帐内的情况，他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据潜入楚军营帐的密探回报，军纪十分涣散，在对岸驻扎了两个月的时间，都未曾见有过一场操练。侯爷在营帐内召集来了一队歌姬，整日和营中将领们花天酒地，”
听着根叔对楚军的情况介绍，慕离依旧没有给出任何评价。
然而，站在旁侧的喜儿和小琦可不是这样不在意了。
尤其是喜儿，竟萌生了重重的醋意：“侯爷还真是潇洒，三军对阵前，还能玩得乐不思蜀。名主离开长安这三年来，也未曾听闻侯爷用心找寻过名主的下落。”
“他不是在京畿一带找寻了两个多月么？后来战事突起，又要平定明王之乱，北上抵御柔然和鲜卑联军，他忙一些也是正常。”
这个时候，慕离反倒还为他说话了。的确是这样，洛三生这些年真的是太忙了。
在慕离提到明王司马越的作乱时，根叔也向她追问道：“名主，早前不是议定的南诏起兵攻进吴国后，洛将军率军南下，明王与司州刺史联合逼宫，迫使陛下退位。为何名主又要差人回到长安，帮助侯爷剿灭了明王的两万士兵？”
没等慕离开口，喜儿抢先开了口：“这还用问嘛，名主这样安排肯定是为了帮侯爷建功立业嘛。”
“司马越志大才疏，仅凭他无法取代司马靖。楚国积乱已久，各地藩镇割据，又有百家各自相辅竞争。倘若不能有一人取代司马靖，压制住天下局势，倒不如让司马靖多做几年皇帝。”
慕离的回答，看似否定了司马越的能力。但和喜儿所猜测的那样，她那样做，也是为了洛三生。
这世上，唯一能让慕离改变的，或许只有洛三生了吧。
。。。
和对岸多愁善感的姑娘不一样，洛三生在军营里可是嗨的飞起。
自己饮酒作乐欣赏歌舞不说，还要拉着一帮营帐里的偏将们一块儿嗨。按他的说法，人活一世，每天就该及时行乐。
自从洛元培离开盱水大营后，洛三生就这么玩了两个月。
虽然现在的状况是隔岸观火，但立功心切的几名偏将还是趁着他心情大好的时候，联合向他发起了谏言。
“少将军，我等在此驻扎了近两年，一直从南诏发兵攻入吴国到现在。眼看吴国都要亡国了，我等却依旧在此驻防无动于衷，吴国千里沃野，眼看就要被南诏小国给吞并完了。”
“是啊，少将军。南诏吴国两军在益阳城下鏖战数月，此时已是两败俱伤。倘若此时发兵过江，定能将他们悉数歼灭，到时吴国疆域，尽可归我大楚啊。”
面对着偏将们的建议，搂着一名歌姬的洛三生，反倒是丝毫不慌：“慌什么？到时间了我自然会领着你们打过去了。”
这个敷衍的回答，让几个偏将干瞪眼。
看他们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洛三生当即端着酒盏站起身，走下了案台来。
“我说了多少次，你们要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就好好说，别有事没事的跪到地上。还得我低下头去看你们，我这脖子扭来扭去的还不得断了。”
伸脚踹了踹几人，把他们从地上赶了起来。几名偏将也赶忙从地上爬起，凑到了他身前。
“少将军，据军刺回报，南诏军营昨夜突然来了三辆马车。南诏军统帅更是调集了三千将士去护卫，本是想要查明那马车上人的身份，可惜夜太深，只能看到是几个姑娘入了南诏军营。”
对于这个信息，洛三生似乎并不太在意，他随性的摆了摆手回了一句：“估摸着是仗打太久了，那些个大老爷们儿也憋得难受，找几个妹子来也正常。”
“可是少将军，单单是几个姑娘，犯不着特意用三千将士去护卫啊。更何况，益阳城下战事如此紧张，如此大规模的调动去专门保护几个姑娘，如此不合战场逻辑啊。”
被偏将这么一提醒，洛三生也不再掉以轻心。按照常理，的确是没必要为了几个供以消遣的姑娘如此大费周章。
“难不成是南诏国来了大人物？”他抠着鼻子呢喃道。
“我等和少将军所想的一样，南诏军营内定然来了身份不一般的人。少将军，可要再派人去刺探一番？倘若真有南诏皇室的人在，那就将其掳过来，等南诏和吴国的战事结束，或许还能利用其勒索南诏。”
“对，如此也能弥补我军在此驻扎两年所消耗的银两。”
有了他们的意见，洛三生也接受了这个提议。不过，他想的是自己去对岸晃悠一圈。因为待在军营里，他是真的要闷死了。
而他并不知道的，对岸南诏军营内的那几个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
夜晚，慕离走出营帐，一个人走到了山丘前驻足眺望，对岸烛火隐约的楚军大营。
她平静地望着，孤独且暗殇。这三年来，她时常会想起他，一条盱水的相隔，算是他们相依最近的地方了。
而此时对岸的楚军大营内，洛三生也起夜走到了盱水河边坐下，跟随着他的一队亲卫被叫停在了十余步外。
在一圈火把围住的中央，守望着对岸漆黑的夜景，他的手里握着慕离离开时留予他的那封书信。他并不知道的是，对岸的某一个山丘上，她和他遥隔相思。
收回视线，目光又停留在了书信上，惆怅万千的他长叹了口气：“离儿！”
“距离你离开的日子，都快三年了，你现在在哪里啊？”
“我知道你心里藏着很多很多事情，但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呀？你不喜欢庙堂，那我就和你回归山野，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也好。你说你背负着灭门之仇，那你也和我说啊，我既然是你老公，那我肯定是无条件去帮你报仇的啊。”
“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他一个人在河岸边喃喃自语，没有人能够感受到他此刻的孤独。
就连慕离，也无法和他有一样的感同身受。她承认，自始至终，她和洛三生的感情，自己付出的永远没有他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