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慕离联盟信王越
江陵城荆楚刺史府邸，暗幽庭院楼阁，一两卫军守护于外。
红烛火燎通明的阁楼雅间，木榻案台摆设的温酒点心。
只是，对坐几人却对这桌上酒食没有任何心思。
“早前名主入京，本王尚未邀请名主到我府上做客，今日权当补偿。”
“王爷客气了，倒是离儿未有登门拜访，怠慢了王爷盛情。”
坐于她对面的，是前番在长安有过数面接触的信王司马越。
慕离与他对敬自饮，放下酒盏，余光瞥了一眼门栏处。
司马越先是警觉，而后小心翼翼的向前微微凑近。
“想必并州连续数年大旱，名主应当是知晓的。”
“略有所闻。”她颔首应答。
“上月的时候，陛下着我敦促户部与少卿司调拨三百万两银子运往并州赈灾。只不过，在巡查户部账簿时，本王发现这数年，户部竟有数千万两的亏空。”
说着，司马越从自己身旁木榻拿出了数个账簿，摆放到她的面前。
慕离表现的随意，瞄了一眼，却轻视一笑。
“离儿非朝廷官员，乃是民间一女。倘若轻易看这朝廷机密，只怕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哎，怕什么，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莫非名主还怀疑本王会到陛下面前告发不成。”
虽然司马越这么说，但她依旧没有手伸向账簿。
转而，端起酒盏，在手中把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手中酒盏，犹如不经意间说出：“户部尚书汪长直三朝元老，更是二皇子亲信。倘若在陛下面前告发了，相信，梅尚书定然脱不了罪。到时，陛下定然也会迁怒于二皇子。”
她不慌不急的说出这番话，虽然司马越并没有表态，但也轻扬嘴角，默认于此。
只不过，慕离接下来所说的，犹如一盆冷水泼在了他头上。
“二皇子身为嫡长子，虽未立为太子，但其得诸多朝臣拥护。若想扳倒他，仅仅一个户部尚书，皮毛而已。王爷莫要忘了，宁国公府的洛家，还有统领三万虎贲军的统将关内侯谢玄，这两家不除，储君之位，王爷想都不用去想。”
一言说中要害，这与司马越所想的几近相同。
满意的点头，司马越赶忙起身献殷勤的为她继续斟酒。
“这便是今日本王邀请名主来的目的，本王斗胆恳求名主相助。待来日本王荣登大位，定不会忘了名主之恩。”
“恩谢不必多说，离儿一不爱金银，二不睦虚荣。扳倒二皇子一事须从长计议。”
“名主可有何计策？”
“王爷若肯信我，派些人去烧了户部的兴盛楼。”
“放火烧了兴盛楼？”
她的计策，让司马越一时困惑。
只是当她目光停在账簿上时，司马越恍然大悟，抑制不住心中的亢奋，仰面长笑。
慕离的计策，就是要扶持身为信王的司马越，这个司马靖的堂兄弟，对皇位觊觎已久，他也是慕离观察许久才选定的一个棋子。
她要做的，就是让司马靖杀了他那个二皇子，大楚皇位的接班人，让他也感受一下丧子之痛。
等到时机成熟，她便要扶持司马越这个傀儡上位，而后再发动名家的力量，让各地藩镇起兵征讨他。
如此，天下必乱，大楚必亡，她要让司马靖的朝廷覆灭。
大楚天成帝十一年十二月
震惊天下的兴盛楼大火，将原本依旧沉浸在立国盛典气氛中的朝野震惊。
这兴盛楼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这可是户部历年来所有的账簿存在的地方，这里是调动全国上下所有金银流动的中枢神经。
兴盛楼大火，让天成帝司马靖在朝堂之上大动肝火。
依照慕离的指示，司马越适时将户部亏空国库一事呈报。
天成帝纵然多疑，但是看到司马越呈交的户部仅剩几本账簿。顿时拍案而起，一众朝臣惊恐跪地。
“汪卿家，户部缘何亏空数千万两，而且这么多年，朕竟然浑然不知？”
“陛下，老臣冤枉。老臣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万不敢中饱私囊啊。”
“父皇，单凭几本账簿，岂能。”
二皇子明王，慌忙走出，本欲为汪长直开脱。
却不想，司马越早有准备。
“陛下，臣弟已派人前往汪尚书老家，汪尚书早两年用了数十万两，在司州一带购置了百顷良田，更有无数房产地契。这是臣弟搜集来的证据，这些地契房契虽不全全在汪尚书名下，却也都与他沾亲带故。”
“大胆。”
天成帝怒不可遏，心里直冒火，一脸杀气的瞪着那跪地求饶的汪长直。
“身居要位，竟敢背着朕中饱私囊。来人，将这厮即刻给朕拉出去砍了。”
汪长直连连磕头求饶，当然，二皇子也赶忙为他求饶。
”父皇，汪尚书乃三朝元老，倘若轻易杀了他，只怕难以向世人交代。”
“二皇子说的没错，微臣斗胆恳请陛下，将汪尚书交由廷尉司审问。户部亏空与兴盛楼纵火一案，定有幕后主使。”
一切顺着司马越所想的发展，天成帝下诏着令秦穆睿亲审，刑部吏部陪审，将汪长直入狱。
小院中，东厢菩提树下，慕离依旧如同往日，设案熏炉煮茶，翻书沐浴日光。
“离儿，这几天你去哪儿了？问喜儿，她也不知道，害的我一个人在这院子里闷着。”
“既然我等不在，侯爷可以上街去闲逛啊，腿长在你自己身上。”她随性回了这么一句。
而洛三生在喝下茶水后，抬手擦拭唇前茶渍，做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你知道吗，前几天信王在朝堂上揭发户部尚书贪污国库的事情？”
“听人说了，怎么了？”
慕离表现出一副不惊不慌的样子，不过洛三生，依旧抖露出让她还未知晓的消息。
“昨天夜里我听荆州的几个官员议论，无意中说起，那个汪尚书前些天在狱中畏罪自杀了。而且陛下还派廷尉司把汪尚书家中百十余口全部捉拿，等候发配边塞。”
“贪污国库，此罪自然是要满门抄斩。若不是陛下念及他三朝老臣，只怕早就灭他满门了。”
“嗯，不错，陛下在朝堂上便是这么说的。”
洛三生的回答，慕离听了后面色平静，仿佛不被外事所扰。
转而又是垂目翻看她的卷书。
不过，洛三生接下来的一番话，又撩起了她的情绪。
“想不到，你虽然在江陵城，却对帝都发生的都了如指掌。本侯还真是佩服，原先那陛下本要授予你官职，你干嘛要拒绝嘞？”
慕离并没有急于搭话，她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在套自己的话。
“侯爷过奖了，离儿身在乡野惯了，对那功名利禄无心向往。”
“这样也好，无官无职，一个人也自在快活。现在看来，汪尚书倒下，那二皇子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估计也得跟着遭殃了。”
“何以见得？”
“我老头早就说了，而且朝中文武尽知，那汪长直就是二皇子的人。”
“我若记的没错，侯爷的父亲宁国公，也是心向二皇子殿下的？”
慕红尘一句轻问，却让他哽咽无语。
他在看，看她的眼睛，这个暗隐尘世间，却对朝堂了如指掌的女子。
而她，也是坦然与他对视。
“哎离儿，这是两码事，我老头喜欢那二皇子，可不代表我就认可那二皇子！反正你要是啊，看不惯那二皇子，那我也看不惯他。”
他看似嘻哈的回答，反倒让慕离心生疑惑：“侯爷莫非还能为了我，去做违背你爹爹的事？”
“那有什么关系，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不干涉他们，他们也别来干涉我就行了！”
虽然她很平静，甚至连面庞都看不出一丝情绪，但是洛三生，已然令她心生恐惧。
他在自己面前说的这些话，做得那些事，到底有没有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