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黄巾末路（五
公元184年7月二十二日，天气依旧炎热，漳水河畔十数万军士对峙，秦祥双目赤红，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
袁绍听着秦祥的言论心中挣扎半晌，不以为意的嗤笑道：“一群叛贼而已，秦将军何苦为了他们而与我等手足相残。”
秦祥正待答话，却听刘备刻薄无比的道：“秦子麟，汝真是虚伪至极，莫要以为某不知道，汝想将此次出战之功劳一人独享，我等奔波数日，难道只为陪你游玩吗？”
秦祥看了一眼小丑一般的刘备道：“若汝等贪图功劳，此次某全部不要，尽皆送与尔等都可，但这些人秦某是保定了，让路。”
袁绍气急，拔出腰间长剑道：“秦子麟，若想带走这些叛贼，先过我这一关。”言罢竟拍马直奔秦祥。
刘备在旁边看见，赶紧给关羽张飞使眼色，关张二人略显无奈，拍马直追袁绍而去，而刘备却悄悄的靠近宗元道：“将军，如今秦子麟与朝廷为敌，如此等人物绝非张家三兄弟可比，若今日放虎归山，则遗祸无穷，还请将军出手，我等一起擒住这厮，而后再铲除叛贼，则易如反掌，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宗元回头一看是刘备，顿时心气不畅，大喊道：“大耳贼，莫要再此胡言乱语，某如何做，还轮不到汝来说教。”
刘备一阵瞠目结舌道：“你你你你”宗元看见刘备的模样心里就来气：“子麟将军乃是某生平仅见的真汉子，他绝不会反叛朝廷。”
刘备刚要说话，却听见秦祥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在宗元与刘备争执的时候，袁绍拍马冲至秦祥近前，刚一合便被秦祥生擒，反手架在马前，关张二人也同时停下了脚步。
秦祥大声道：“宗元将军，且听秦某一言，请让开道路，某只要送这黄巾余众安全离开，便自缚回去请罪。当然，本初兄（袁绍字）秦某也会安然带回。”
宗元只好命众人让开道路道：“子麟将军，希望你做的是对的吧。”
而刘备则跳起脚来道：“二弟，三弟，快快拦住秦子麟，此乃大功一件哪。”
宗元鄙夷的看了一眼刘备道：“滚一边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你！”
刘备紧了紧手中双股剑，将心中的愤怒强行压了下来。
秦祥带着袁绍以及众黄巾军，从官军让开的道路中缓缓穿了过去，黄巾军中不免有胆颤心跳者，而秦祥则满脸镇定，回头看着宗元粗狂的模样，他很了解这个耿直的汉子，绝不会言而无信，而宗元早就对秦祥以心交之，他相信秦祥做事肯定有其道理，而先前秦祥的一番言论，宗元也听得出他的确是为大汉着想。
秦祥带着袁绍，站在岸边，看着一个个黄巾军扔下武器走上船只，渐渐的他面前堆积起了一座小小的兵器山。
而大小船只往来行于漳水河上，将一个个黄巾将士渡过漳水，最后只剩下一众黄巾将领，他们在周仓的带领下缓缓对着秦祥跪了下来。
秦祥伸手虚扶，然黄巾众将却并未起身，周仓面色复杂，他知道张梁故意死在秦祥手中，就是为了让秦祥保全他们的性命，而秦祥杀张梁也是为了给朝廷一个交代，如若不然，两军之间必有一场大战，而到时或许会死很多将士。
然而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或许秦祥回到朝廷便是九死一生，他们很难想象一个人为了大汉的元气，可以以一人之力，用自己的方式结束了这场战争，他杀的黄巾军或许很多，但他救下来的，估计比他杀的多的多。
周仓犹豫再三道：“秦将军，不然就同我等一起走吧。”
秦祥缓缓摇了摇头道：“秦某做事，向来有始有终，如今这天大的罪责，总该要有人去扛下来。
你们走吧，记着我说的，最多半年，若我不曾回来，便在南阳安心生活下去吧，想来我叔父会照顾好你们的。”说完不待他们答话，便带着袁绍向身后的宗元和官军军阵走去。
周仓他们走了，同时走的还有秦祥麾下的两千五百余人，而这些人亦是秦祥自黄巾俘虏之中挑选出来的，而船上的粮草则被带走了大半，想来是足够他们回到南阳了。
广宗城守府，皇甫嵩，宗元，孙坚，袁绍袁术等，一众将领皆在，皇甫嵩坐在主位上，脸色异常难看，袁绍袁术则幸灾乐祸的看着堂下用绳子捆的结结实实的秦祥。
而孙坚宗元等人则有些惋惜的叹息着，原本以秦子麟的功劳，此次回京，必然一飞冲天，谁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却整了这么一出，怎能不令人惋惜。
皇甫嵩语气沉重的问道：“子麟，汝还有何话可讲？”秦祥摇摇头叹息了一声道：“祥，无话可说。”
皇甫嵩艰难的做着抉择，心思急速旋转着，试图找出借口来弥补秦祥所犯下的过错，可是却一无所获。
随后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五日之后，将秦祥押赴京城，由陛下亲自定夺吧，这几日，我便给你自由，好好休息休息吧。”
说完摆了摆手，将领中走过来两人将秦祥身上的绳索解开。
“将军，不可啊，万一这秦子麟畏罪潜逃了，这责任谁来担，这种人，一旦逃出去，对大汉来说可是不小的威胁。”
皇甫嵩刚要走，袁术则阴阳怪气的走上前来抱拳道。
皇甫嵩看了一眼袁术道：“一切后果，本将军来承担。”
说完，便转身离去，堂下众人也三三两两的离开，到最后只余下孙坚与宗元，还有旁边冷笑连连的袁术。
孙坚走上前来，拍了拍秦祥的肩膀道：“子麟，虽然这次的事情我不同意你的做法，但是像这种事情，呵呵，也只有你秦子麟敢做。”
秦祥轻松一笑道：“没什么敢不敢的，我大汉凭什么震慑四方，不就是靠着地广人多么，呵呵，内战不仅仅损耗的是我大汉的资源，同时死的皆是汉人，能多保全一些，秦某死不足惜。”
“哼，死到临头，还在这里说风凉话，等到朝堂之上，希望你还能够如此镇定，呵，秦子麟，这次，看谁来救你。”袁术冷笑着边说边走了出去。
秦祥嗤笑一声，也不在意，像这种世家公子将平民百姓视作草芥，是不会理解秦祥的心思的。
“文台兄，听说你在这广宗城中遇见一个将才。”看着孙坚，秦祥微笑道。
孙坚听到秦祥提起此事，也是不由叹息一声，当日他承诺要效仿秦祥，保全城中数万黄巾和廖化的性命，如今看来并不容易。“广宗城的黄巾守将，廖化，廖元俭。”孙坚拧着眉头道。
秦祥一听来了兴趣，蜀中无大将，廖化为先锋，呵呵，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三国后期，为蜀汉屡立大功，七十余岁还敢以先锋之职，配合诸葛亮北伐。
想到此秦祥兴趣更浓，笑道：“劳烦文台兄陪某去看看。”
广宗城城南一大片空地上围起来一座营寨，四周万余弓箭手虎视眈眈，寨中营帐连成一片，整齐的排列着，秦祥跟着孙坚，远远看去，营寨之中，井然有序，有一座大一点的营帐门口支起了几口大锅，黄巾兵士排成一排正在领饭食。
营寨门口哨兵见秦祥与孙坚走来顿时挺直腰杆，行了一个军礼。
孙坚摆摆手，随后指着营寨之中最大的营帐道：“子麟啊，那里就是廖化的住处。”秦祥点了点头随着孙坚走了过去。
掀开门帘，只见帐中跪坐着一个青年，案几上放着一碗青菜，一碗粟米饭，而那青年则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兵书。
秦祥笑道：“廖淳，世代为沔（mian）南豪门世家，两年前变卖家中资产，投奔大贤良师，后改名廖化。因作战勇猛，懂军阵，是为一方小渠帅。”
正在看书的廖化心中一惊，孙坚也是心中惊讶道：“子麟认识这廖元俭？”
听得孙坚对秦祥的称呼，廖化瞬间知道当面之人，便是打的黄巾军闻风丧胆，又敢于抗命救下大多数黄巾军的秦祥秦子麟，这位让黄巾军又敬又怕少年将军在黄巾军中简直就是神话一般的人物。
想到此，廖化瞬间站起身抱拳道：“不知建武将军与广武将军到来，有失远迎，化心中惶恐。”
秦祥呵呵笑道：“元俭不必拘礼，能识得元俭，祥心中甚是高兴。”
廖化受宠若惊道：“不敢，不敢，二位将军请坐。”待秦祥二人坐下，廖化又是找来两个干净的陶碗倒了两杯热水，然后看着二人歉意的笑了笑。
三人又谈了一阵排兵布阵及天下大势，廖化的回答见解均是让秦祥二人惊讶，廖化对大汉的局势看的不算多么通透，但是却知道，大汉恐怕大乱不远矣。而且廖化对排兵布阵颇有心得，怪不得后来在蜀汉被刘备重用。
眼看天色不早，军中还有诸多军务的孙坚起身告辞离去，一时间帐中只剩下秦祥与廖化二人，气氛略有些尴尬，秦祥缓缓叹了口气，自袖中取出一物递给廖化道：“元俭，此物乃是张梁师叔生前交于某的，然此次回京祥自知九死一生，恐负了师叔嘱托，现在便将其交给你，等你逃离此地，便直接去南阳寻周仓，日后军中以你为主，还有这锦帕一并带回去，周仓看了应该知道怎么做，倘若秦某侥幸不死，便来寻你们，我答应了师叔，会带着你们实现你们心中的太平天下的理想，若不死，秦祥必不负此言。”
然而廖化却没有伸手去接，他看着秦祥，眼中有些感激的道：“将军能救下黄巾十数万之众，化心中感激不尽，然这九节杖，将军还是留着另寻他人吧，如今大汉官军俘虏的所有黄巾俘虏，皆被将军放了个七七八八，恐怕只余下我们这里的这些人了吧，官军想要给朝廷交代，我等这些人必定难逃一死。”
秦祥嘴角掀起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道：“救一人是救，救万人也是救，放心吧元俭，你们死不了。”
是夜，广宗城中一片欢腾，大战余生的将士们与各阶将军们都在庆祝着剿灭黄巾的胜利，捷报一早便发至洛阳，至于秦祥的一些做法，皇甫嵩虽然不愿，但还是无奈的一同报了上去，只是其中言语多为秦祥求情，毕竟黄巾的覆灭几乎可以说是秦祥一手造成的，也希望可以功过相抵吧。
若是秦祥知道皇甫嵩的做法估计又是一通感激涕零，而现在的秦祥则是在所有人的彻夜狂欢之中，带了两百随从来到了城南的俘虏营门口。
营门口的守将一看秦祥，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行礼，不管秦祥以后怎么样，但是现在，在这广宗城中，他的威望几乎仅次于皇甫嵩。
秦祥摆了摆手，让守将起身之后道：“今夜庆功，众军尽欢，唯尔等坚守岗位，某特送来佳肴美酒，犒劳诸位。”
那将领听到，心中感激，但嘴上还是说道：“谢将军美意，只是在下重任在身，不便饮酒。”
秦祥呵呵笑道：“那便少饮一点吧，吩咐兄弟们，分两拨换岗，吃点肉，喝点酒，也算不枉费某一片心意。”
那守将推脱不得，只好吩咐众人轮换着吃肉喝酒。
看着众将士一个个感激的眼神，秦祥微微一笑，带着两百随从转身进了营寨，廖化早在营帐门口等候，见秦祥走近，赶紧快走几步，行礼道：“将军。”
秦祥点了点头道：“进帐再说。”
说完当先向帐中走去。到了营帐之中，廖化急急问道：“将军，如何？”
秦祥笑道：“让弟兄们做准备吧，南门守军和这里的将士估计再有一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一定约束手下莫要伤了官军的将士，还有，出了城门，不要回头，直奔南阳武当县，那里世家大族几乎皆被血洗，周仓会在哪里接应你们，到了之后便以武当为据点，收拾民生，修养生息吧。若某未能回去，你们便跟随南阳太守，护我秦家周全。”
廖化只觉得喉咙一阵哽咽，谁曾想这个在黄巾军中盛传的恶魔，却在最后为了救黄巾军的将士而舍生取义，踌躇再三廖化还是将心间的话说了出来：“将军，不如随同我们一起走吧。”
秦祥摆了摆手，又叹了口气道：“此间的事，总要有人来承担的，我秦子麟做事向来问心无愧，况且若我随你等一起走了，届时难逃朝廷追杀，这对于洗去你们的反贼名头不利，此非我所愿。”
说完不待廖化答话，转身离去。
廖化看着秦祥的背影，心中五味成杂，在秦祥即将出帐时，朝着秦祥的背影重重的跪了下去：“将军，若有再见之日，廖化必誓死追随。”
正要掀开帐帘的秦祥嘴角掀起了一点点不可察觉的弧度，随即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