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是她的翘首以盼
“教授，您的手……”
小助理看着席凌肿胀的右手，一言难尽，这还怎么工作？
“没关系，先用左手也可以，告诉临溪设计院，把工期延长两个月。”
只能耽误点儿时间了，回去再给人家赔个不是，把价钱调低好了。
席凌要忙起来了，他得静下心来，赶紧适应起来只用左手工作。
“小何，你先回去吧。”
“好吧。”助理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就和一个刚准备敲门的女人对上了眼。
他后退了一步，瞪着眼睛，结结巴巴地说：“女、女神？！”
小何像个小迷弟似的，涨着个大红脸，一溜烟跑到了席凌身后，探出个头来看着门口。他又想仔细看女神，又不敢仔细看女神，整得自己抓心挠肝的，早知道今天打扮一下再出来好了！
江世绵看着躲到席凌身后的助理，挑了挑眉，在席凌不可思议的目光下走进工作室。
“你这工作室还挺大的。”
她咂咂舌，又看向正中央差不多三米高的框架，能看出个雏形，是条美人鱼雕塑。
也对，临溪是出了名的海滨城市，地标建筑嘛！
席凌放下手中的笔，惊诧道：“你怎么来了？”
江世绵把包往桌子上一搁，仰着脸盛气凌人地说：“席凌，你的手是昨天为我伤的，但我可不欠你的。”
她掏出一张支票：“这个是医药费和误工费，什么精神损失费啦都在这！”
席凌一愣，他身后的助理也一愣。
女神不愧是财大气粗！随随便便就可以甩支票的感觉也太爽了吧！
不过他们以前不是认识吗？连个微信也没有？还需要直接找到工作室来？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教授的手是为了女神伤的！
小助理看着两人之间有些诡异的气氛，不禁脑补了起来。
这时候席凌说话了，声音依然清澈，就是有点冷：“小何，这里没你事了，你先回去吧。”
“啊？”这就要他走？看不见女神，小助理失落了一下，垂头丧气地应下，“哦。”
待助理走了以后，席凌的目光才仔细描绘着面前明艳动人的女人，她一穿高跟鞋，就跟他差不多高了，所以两人皆是平视对方。
江世绵慵懒地拨了拨头发，手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席凌。
席凌回以微笑，昨天太匆忙，如今一看，她跟三年前好像没什么变化，美艳中带着帅气的长相，性格还是那么张扬肆意。
他分明的喉结上下滑了滑，缓缓开口道：
“我不要你的钱，我不缺钱。”
“那你要怎样？”
江世绵有些不耐烦了，她膈应！又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心甘情愿地承受别人的好，她就不乐意，她这人公私分明着呢！
席凌没说话，他发觉她不是没变，她变了，她不喜欢自己了。
这样也好……
她以前老喜欢跟他闹着玩，现在心性成熟了，不好吗？
可是，为什么有种心梗的感觉呢？
心里闷闷的……
“听说你交男朋友了？”
席凌突如其来地说起这个，江世绵皱了皱眉，什么驴头不对马嘴的？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嗯，怎么了？”
听见她亲口承认，席凌的心拧了一下，好像挤出了一股水，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酸具有腐蚀性。
他以前就纠结过，如果江世绵真的考上了怎么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就真的不能把她当妹妹看待了。
可现在想想，没必要纠结，因为他知道，江世绵一定会考上。
可她怎么能这么快就变卦呢？
席凌开始自我矛盾起来，他一边庆幸她的喜欢只是闹着玩，一边责备她的喜欢只是闹着玩。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小孩子心性，一点也不可爱。
“我缺人，你来给我打下手，不要你的误工费。”
席凌不知道自己怎么开的口，就是莫名其妙地说出来了，跟刚才那句“听说你交男朋友了”一样，没经大脑思考。
江世绵听了以后犹豫不决，这席凌还真是个老狐狸！伤了一只手，白得一下手！
她不情不愿地妥协：“好吧！等你手好了我可就走！”
两人就这样草率的达成约定。
席凌掌骨骨折，伤筋动骨一百天，江世绵都答应了他了，所以肯定要待两到三个月才行。
她回到家里收拾东西，准备搬去工作室，闲暇之余，还不忘托人去找付一鸣的住址。
江世绵的房间乱糟糟的，她妈老说像猪窝，这时候她就贫嘴：乱室(世)出佳人嘛！
她翻化妆品的时候在柜子下翻出来一个盒子，一看就是她妈给她收拾的。
貌似是三年前席凌送她的升学礼物……
江世绵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木雕的小绵羊，羊是她的属相。
记得在席凌教她画画的那段时间里，她某次看书的时候翻到一页专门介绍木雕的，就无意间说了一句很有意思，席凌竟然就记下了。
也对，他一直都这么心思细腻。
江世绵握着木雕，思绪开始发散……
那年她被学校退回家反省时第一次见到席凌，他已经是鼎鼎有名的画家了。
听说因为她父母资助过他上学，所以当她爸提议让他去教自己画画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席凌和她哥是高中同学，都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长得很帅的高材生。
不过她哥更受欢迎一点，虽然江世延比较冷淡，可他特别有钱，他是光鲜亮丽的贵公子，临溪的高岭之花，在他身上，你只能看到望尘莫及的矜贵。
而对比之下的席凌，就是黯淡无光的穷小子，临溪的寻常布衣，在他身上，你只能拿到唾手可得的温柔。
关于席凌的家庭状况，江世绵也没从她妈嘴里听说。
只知道他打工赚来的钱，只够交学费，穷到连食堂都吃不起，四中四套校服，他只买得起一套，书本费都要赊账。
自然也买不起颜料，买不起炭笔，买不起画纸。
其实以他的分数，可以直接上个双一流大学，他自己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就算他喜欢画画也学不起，所以他一开始只是普通的文化课生。
后来是她妈看到了席凌的天赋，就资助了他，这样说起来，她妈还是席凌的伯乐呢。
后来他成名了，每年都会送一幅画到江家，价值不菲的那种。
那个时候她年纪不大，只知道天天在外面疯玩，啥也不知道、不在意，直到她知道了席凌的名字，她才发现原来墙上挂的画都是他的。
其实第一眼见到席凌的时候，江世绵就被他的外表蛊惑了。
那是她少女时代唯一一次心动。
本来天天面对着她爸和他哥那种神颜，她对男人都免疫了的，没想到还是被席凌那招人的脸晃花了眼。
一开始她也只是馋他的脸，后来渐渐了解了他，她就发现他人太好了。
他才华横溢，温柔礼貌，待人和善，体贴入微，还极有教养，常常挂着微笑。
只要看见他，心情就会变好。
自此，他便成了她每个周末的翘首以盼。
她从小就是看着她爸和她妈相处长大的，江逆恨不得天天把爱挂在嘴边，一天要对霍止忧说八百遍爱她，死了都恨不得刻碑上！
所以她也喜欢打直球，喜欢却不说，拐弯抹角，跟没长嘴有什么两样？
于是她就一直给席凌表白，可他老是看作她在玩闹。
每个周末她都打扮得很漂亮等着席凌，当然她不打扮也漂亮！
等席凌摆好了景物，她就故意找一个离他近的位置坐着，他说这个角度不好，她就反驳：“我就喜欢画逆光的！”
席凌每次都只是无奈地揉揉她的脑袋笑一下。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和墨香，江世绵哪能画得下去啊，她老想靠他再近一点，又不好意思太明显，怕被他发现。
她一分心，席凌就佯装严肃：“小绵，专心一点！”
她自己没脸没皮的，只会咯咯地笑，还得寸进尺：“小席老师，我不会画，要不你教教我呗。”
做示范还不成，她必须让他手把手教。
因为这样就能趁机再离他近一点，她贴着他的胸膛，就以为能贴住他的心……
他就像月亮，但不是天边的月亮，因为那是高高在上，触不可及的。
他是水中的月亮，是虚幻且理想的，还是一触就碎的。
她以为自己好不容易撬开了他的心，其实只是人家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
江世绵把小绵羊装进盒子里收好，重新放回了柜子里。
没过多久，她皱着一张脸自言自语：
“妈的！哀怨啥啊？还文艺上了？莫名其妙开始青春疼痛文学了？最近怎么老想以前的事？不想了不想了，晦气！”
她抓紧收拾好东西就出门，开车前往席凌的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