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战无休而惑不息，吾辈何以为战？
听证会现场。
所有的辩护人，看到这个结果，都瞠目结舌，有些说不出话来。
无往不利的罗马步兵方阵，重创！
罗马骑兵团，团灭！
这些战绩，如果单拎出来说, 还算正常。
可这些辩护人不同。
他们可是从头到尾，都一直留意战场中的一举一动。
战场中，所有的变化，他们都看在眼中。
尤其是，
当罗马步兵团出动的时候。
除了林风之外，近乎所有的辩护人, 都会认为汉王朝军队会败北。
然而,
结果是出乎意料的。
单单是重创罗马步兵团，灭掉罗马骑兵团, 这种战绩还不至于让他们感到无比震惊。
可是，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双方的伤亡对比，可以说是直接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要知道。
罗马步兵团，十个小队组成一个大队，十个大队才组成一个兵团。
与汉军交战罗马步兵团，单单是人数，就有足足一万！
至于辅助的轻骑兵团，人数也有五千！
而从头到尾和他们作战的。
只是汉王朝那个年轻的小将军，还有身后的……
三千多名骑兵？
以三千数量，将罗马第一兵团彻底打残，将五千辅助骑兵团近乎团灭！
此等战果, 纵然是放到后世, 也仍然恐怖！
然而,
更让这些辩护人们心中感到无比震惊的是。
此战。
罗马帝国, 骑兵加步兵，伤亡近万。
而汉王朝军队, 却无一战损！
胡骑, 射声，虎贲三骑之中，只有在解决罗马断后部队的时候，有十数人受了一些轻伤！
如果在加上，上次夜袭的战绩。
足以傲视古今！
真正的战损，也只有射出去的那三万箭矢而已！
不少国家的辩护人，甚至是很多通过直播观看听证会的国外军事学专家们，都心中暗暗沉思起来。
如果放到同等时代。
他们任何一个国家，派出任何一支军队，能否和这三千骑兵一战？
答案，是否定的！
在当时。
罗马方阵横扫欧大陆，在全世界是公认的第一战力！
当然，这个公认，是从前。
现在，
和大汉王朝作战之后，这个整个蓝星公认的可观事实，被三千骑兵彻底粉碎！
更何况。
从历史节点来看。
这只汉王朝军队, 所处的时代, 比凯撒所率领的罗马兵团, 还要早五十年。
这个战国, 让所有辩护人震惊到不能自已。
至于那些通过直播观看节目的军事学家们，则是陷入了沉思。
与罗马同一时期的汉王朝军队，为何会这么强？
他们，究竟是强在哪里？
武器装备？
战争思维？
战斗意志？
又或者，政体制度？
似乎，哪个方面，都要胜于罗马，但是总归有一个最侧重的地方。
那些军事学家们，思索许久，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听证会现场，气氛诡异的安静。
落针可闻！
过了良久之后。
一些国外的军士学家们，通过弹幕礼貌的向林风询问。
“林风先生，我是坦黑河马国军士长官，三十多年前龙国的战士们，还教过我父亲学习步坦协同，我想向您请教，大汉王朝军队，究竟何处最强？”
“林风先生，我是毛熊国军事学院的学生，我也想知道。”
“我是巴羊国的，我也非常好奇，刚才看到虎贲骑的一名士兵竟然能将罗马剑斩断，看到黄肩弩的威力，我下意识的认为，汉王朝取胜是武器先进，但是仔细一琢磨，其中似乎还有很多细节，想请您解答。”
……
这些弹幕，一条接着一条。
在听证会开始之后，林风和弗朗西斯作为主要辩护人，周身都会被一层光幕笼罩。
这些弹幕都会显示在光幕上，林风自然看到了。
除了林风之外，弗朗西斯也自然可以看到。
只不过，
此刻的弗朗西斯，早已冷汗直流，一直沉默不语，哪能顾得上说话。
林风顿了片刻之后。
“各位，容我解答一下，弹幕上的疑惑。”
说完。
林风和这些好奇的观众们交流了起来。
“首先，说战争思维。”
“在龙国古代，早在奴隶制度的商纣时期，约公元前1000年。”
“由姜太公姜尚所著《太公兵法》即《六韬》问世，战争思维也在此时发生变革。”
“虽有学说认为《太公兵法》是春秋战国时期所著，但也有说法，是在春秋战国时期有人重新将《太公兵法》整编，在此先不做赘述。”
“但在春秋战国前期，周礼的影响依然很大，当时的战争思维，和罗马类似。”
“而后，《孙子兵法》问世，再加上春秋战国后期，礼崩乐坏，战争思维出现了第二次改变。”
“而孙武，也引《孙子兵法》一书封圣，为兵圣。”
“在战争思维改变的情况下，各国诸侯为‘胜敌而益强’，车杂而从之，卒善而养之，不在遵循周礼要求的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斗模式，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胜利，这种核心战略思想，逐渐普及。”
“这种战略思想，一直延续至今。”
“而后，兵圣孙子的后代孙膑，成书《孙膑兵法》。”
“《孙子兵法》共十三篇，‘计’、‘作战’、‘谋攻’、‘形’、‘势’、‘虚实’、‘军争’、‘九变’、‘行军’、‘地形’、‘九地’、‘火攻’、‘用间’。”
“确切的说，孙子兵法，更像是一种道。”
“而《孙膑兵法》，共计三十篇，‘擒庞涓’、‘见威王’、‘威王问’、‘陈忌问垒’、‘篡卒’、‘月战’‘八阵’、‘地葆’、‘势备’、‘兵情’、‘行篡’、‘杀士’、‘延气’、‘官一’、‘强兵’、‘十阵’、‘十问’、‘略甲’、‘客主人分’、‘善者’、‘五名五恭’、‘兵失’、‘将义’、‘将德’、‘将败’、‘将失’、‘雄牝城’、‘五度九夺’、‘积疏’、‘奇正’。”
“从篇名就可以看出，《孙膑兵法》改变的并非战争思维，而是将《孙子兵法》进一步完善，确切的说，是兵圣孙子的思想延伸。”
“窃以为，《孙子兵法》为道，《孙膑兵法》为术，道术相结，焉能战败？”
“而霍去病率领三千骑战罗马，在战争思维上，碾压罗马士兵，正是这个原因。”
“兵法云：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这些话，都是兵圣孙武提出的虚实理论。”
“而在孙膑十阵中，‘玄襄阵’，将虚实理论更加的具象化。”
“玄囊阵的核心在于，士卒表面混乱而实际稳定，兵车看来杂乱实际却在行进，让整治有序的兵车和士卒故意发出嘈杂的声音，好像从天而降，如同自地而出，步卒往来，终日不绝。”
“而在罗马骑兵团撤退时，‘玄囊’变‘锋矢’，守则藏于九地之下，攻则动于九天之上，无穷如天地，不绝如江河，故能自保而全胜！”
……
听到这里。
那些军事学家们，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在罗马骑兵们冲出来的时候，原本排列整齐的汉王朝骑兵，竟然如同作鸟兽散一般，阵型瞬间乱作一团，惊叫着逃离。
原来，
这种乱想，只是表面现象罢了。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分析的话……
岂不是说，
从一开始。
汉王朝军队，就想着全歼这支罗马骑兵？
那些通过直播观看听证会的军事学家们瞬间细思恐极！
如果是在之前，同时期的骑兵，想要以三千骑全歼罗马五千骑兵团，恐怕他们都要下意识的说一声——好大的胃口！
可是现在。
事实，摆在所有人面前，他们不得不信！
如此战争思维，
让各国的军事学家们，心中齐齐发出惊叹。
毕竟现在，
他们都在用这种打法！
甚至是漂亮国军士学家们，也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们漂亮国，自诩装备精良。
尤其是在傻大木那一战中，更是开创了现代战争的先河，所用战术以及造成的战果，举世震惊！
当时的傻大木，军事实力之强，堪称蓝星第四军事强国。
然而，
短短的42天。
傻大木的士兵伤亡十万余，直接经济损失高达2000亿！
而漂亮国，只是阵亡了200人不到。
这一战，甚至可以说，打醒了全世界。
然而现在，
那些观看听证会的漂亮国军官们发现。
所谓的现代战争，只不过是军事手段更加先进，使用科技手段更加高明罢了。
抛开问题看本质。
战争思维，依然是两千多年前的战争思维！
漂亮国作战指挥室。
正在观看听证会的军事学家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难以掩饰的惊色。
通过文明法庭自带的翻译功能，林风的意思，他们自然明白。
这种战争思维，纵然是放到现代，甚至未来，也永不过时！
正在这个时候。
林风再次开口。
“接下来，论战斗意志。”
“说起这个，必然要搞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何以为战？”
“汉王朝军队和罗马士兵，对这四个字的理解，完全不同。”
“其实从客观的角度讲，罗马步兵方阵，如果能加固盾墙，让更多的士兵手持巨盾顶在最前列，坚持冲锋，还是会对大汉军队的步兵阵营造成一定威胁的。”
“当然，这个威胁，并不是很大。”
“毕竟到现在，出战的也仅仅是三千骑兵罢了，如果罗马士兵真的冲到汉军阵前。”
“那他们面对的，可不只是三千骑兵的骚扰，而是万余蹶张士的连弩激射！”
“不过最起码，也不会败的这么快。”
“而罗马第一步兵团，之所以一战即溃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士气问题。”
“对于他们而言，他们将土地让给奴隶耕种，自己坐享其成。”
“常年在欧大陆胜利，让他们变得骄傲，认为罗马方阵永远不会战败，认为罗马大盾坚不可摧。”
“甚至，将罗马大盾视为信仰，罗马人，就应该像罗马大盾一样坚强。”
“正因为如此，当大盾碎裂的同时，也就是这些罗马士兵们信仰崩溃的时候。”
“战心一旦崩溃，在强悍的士兵也会变成待宰的羔羊。”
“而汉王朝军队，他们又因何而战？”
“南北禁军，直接对皇帝负责，在他们眼中，战斗的信念可不是什么可笑的大盾，而是对于汉武大帝的忠诚！”
“只要汉武大帝尚在，这些士兵的信仰就在，战意也永不枯竭。”
“至于屯田兵，他们虽然则又和南北禁军不同。”
“在他们眼中，为何而战？”
“因为当时，兵农合一的制度，这些屯田兵们的家乡，都在边关。”
“一旦城破，必家破人亡。”
“所以在他们心中，虽然也有为皇帝而战的因素，但真正的战斗意志，却不在于此。”
“他们为的，是家里的父母，怀里的发妻，膝下的孩童，脚下的土地！”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的战斗意志可能并不如南北禁军。”
“可是，这只是在某种程度上。”
“一旦在乎的东西受到威胁，这些憨厚老实的农民，会在瞬间变成冰冷嗜血的军队！”
“族群，是由大大小小的家庭组成的。”
“只有家庭繁衍，族群才能愈发的昌盛。”
“当这些为家庭而战的士兵，结合到一起的时候，那就不在是为家庭而战了。”
“而是为族群而战！”
“为何而战的意志，胜于钢铁之躯！”
“一旦族群受到威胁，必然三军用命。”
“试问：战无休而祸不息，吾辈何以为战？”
“答曰：置之死地，而后求战！”
林风的声音，逐渐变的慷慨激昂。
在林风的陈词下。
别说是那些观看听证会的民众了，甚至连不少辩护人，都不由得热血沸腾，呼吸粗重。
林风不知不觉间，使用了亚特兰蒂斯文明的个人奖励，声音变得更加有感染力。
在林风的诉说下。
这些辩护人，以及不少民众，脑海中都不由浮现出一个画面。
每个人心中，都有在乎的人。
如果异族入侵，或敌国入侵。
父母被杀，妻女被辱，女友绝望的哭喊，敌人癫狂的笑容。
种种画面，在他们的脑海中交织。
只要是个站着尿的，不论国界，不论地域，既以至绝境，定然以死相拼！
死地，而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