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半年之后
除夕前一日，云蓁蓁在齐安的城门之上，等到了归来的楚国大军和楚煜。
云蓁蓁穿着火红色的狐狸毛披风，在一片白雪茫茫中无比的耀眼，楚煜到城门之前，连城门都没有进去，直接用轻功上了城楼。
云蓁蓁张开双手“要不要抱抱一下？”
云蓁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楚煜抱回王府了，云蓁蓁试图挣扎，但好像没什么用处，只能无奈的被抱回去了。
楚煜将人放在了榻上，云蓁蓁推了推他“你穿着盔甲，硬邦邦的，难受死了，去把盔甲换了行不行？”
楚煜抬眼，云蓁蓁眼神流连在他的下巴那里，这个人的下巴上已经泛出了淡青色的胡茬，云蓁蓁摸了摸“胡子都出来了，很扎人的。”
旁边的妙棋着急，却又不敢去打扰，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殿下，您身上都是寒气，可别过给夫人人，夫人如今还怀着孩子呢。”
楚煜起身后退了几步，他们一直都在赶路，的确是沾染了一身的寒气。
“已经备好热水了，你要不然还是先去沐浴吧，衣服也给你准备好了，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楚煜点点头，缠着云蓁蓁给他脱掉了盔甲。
云蓁蓁坐在那里，有些别扭的给楚煜脱掉盔甲，其实这样楚煜也不舒服，可是这个人却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每次回来一定要让云蓁蓁给他脱掉盔甲。
这对于楚煜来说，好像是一种仪式，被自己妻子亲手脱去了盔甲，他便从战场之上退下来了，成为了楚王府里云蓁蓁的相公。
听着屏风那边的水声，云蓁蓁干脆靠近了一些，有一下没一下的和楚煜说话，这个时候，她也不问战场上的事情，只是和楚煜说一说，王府怎么准备的的新年，年里要做些什么，准备了些什么吃食。
直到管家来敲门，说是几位兵士带着几车东西来了，说是殿下的东西。
云蓁蓁起身，让人扶着她去看了看，云蓁蓁让人掀开上面挡着风雪的厚粗布，发现下面全都是给小孩子准备的玩具。
云蓁蓁拿起一个拨浪鼓，轻轻摇晃了一下，拨浪鼓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多看了一眼，里面还有小木马。
云蓁蓁拿着拨浪鼓进屋子去了，让管家把这些东西都收进库房里面去。
“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孩子不是还没有生出来吗？”
“提前准备好，将来总是要用的。”
“你买得都是男孩子的玩具多，若我这一胎是个女孩子，你该如何啊？”
“若是个小姑娘，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都去摘。”
云蓁蓁摇头，这孩子有些闹腾，倒是像个男孩子，若是个姑娘，定会被楚煜宠的无法无天。
云蓁蓁等到楚煜沐浴完，穿着衣服在离她稍远一些的地方，将自己烘烤的暖和以后，才往云蓁蓁那边去了。
“你这一次打算在楚国待多久啊？开春就要走了吗？”
“不，老头子说，开春之后他带兵去，让我在家好好陪着你，等到你生下孩子之后，我再去也不迟啊。”
半年的时日打下景南州，对于他爹来说，就是去松松筋骨。
楚煜就如他所说，在新年开始前，打下了崇川，如今楚国的军队就驻守在崇川边境。
云蓁蓁让户部送了不少吃食过去，总归是过年了。总得要那些将士吃些好的吧。
仇锦和燕北留在了崇川，只楚朗和松南回来了，楚朗家中有妻有子，过年的时候自然是要团圆的，至于松南，他来要答案了。
大年初一的时候，楚煜和云蓁蓁得去见老楚王，要去原先的楚王府，不过楚煜说，让云蓁蓁跟着他就行，不必去后院见楚王府的那些莺莺燕燕。
云蓁蓁偶尔也会遇到，只是那些女子倒也识相，最多是和云蓁蓁打个招呼，既然如此，云蓁蓁自然也不会为难她们，毕竟也都是父王的妾室。
所以除夕的那一日，是云蓁蓁和楚煜两个人在王府过的，他们就像是寻常夫妻一样放烟火，吃年夜饭，守岁。
云蓁蓁这个时候困倦的厉害，却又不肯上床去睡觉，旁边的妙棋劝了几次，反倒是让人恼火了。
最后还是楚煜摆摆手，算了，然后让人在地毯上又铺了一层厚厚的棉被，让云蓁蓁靠着他睡了，一只手放在云蓁蓁的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着。
楚煜知道，云蓁蓁虽然不说，可是这样的时候，云蓁蓁总是非常的放松，楚煜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便总是这样，轻轻的拍着她，哄着她，像是哄着一个孩子一样。
云蓁蓁睡得迷迷糊糊的还念着要守岁，楚煜就低声和她说，已经到时辰了，可以睡觉了。
云蓁蓁才睡过去，可是楚煜却没有睡着，他就抱着云蓁蓁，一直守到天亮的时候。
楚煜虽然不相信这些，毕竟他这样的人，满天神佛也未必会随了他的愿。
可是今年他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他的第一个孩子，是楚煜和自己相爱之人的第一个孩子。
随后的数天内，楚煜和云蓁蓁去见了不少人，从老楚王府到丞相府，再到各个独自建府的楚公子那里。
云蓁蓁要拉着楚煜去，楚煜就去了，倒是惊了不少人。
“明年咱们的孩儿就该要压岁钱了，今年我们先来探探路，有些人，往后恐怕就要不上了。”
楚煜闻言也没说什么，跟着云蓁蓁去了，初三那一天，他们还去了寺庙。
当初一空大师在楚国停留了数月，最后是寺中催了数次才离开楚国的，没多久，一空大师的一个关门弟子就来了，然后在楚国建造了一个寺庙。
那楚国的寺庙，对于大梁的那些难民来说，还真的意义不一般，楚国的人也喜欢去凑个热闹，所以，香火也还旺盛。
楚煜就带着云蓁蓁去了，两人还虔诚的拜了拜。
云蓁蓁找住持解签去了，楚煜就在寺庙门口等着她，偶尔遇到了认识的人，也会说几句话。
有些人也是跟了楚煜不少时日的，他们殿下成亲之后，当真是脱胎换骨了。
楚煜穿着厚实的披风，其实他自幼练武，本就是不怕冷的，如今却被云蓁蓁强迫着穿的厚实。
楚煜靠在墙边上，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不知等了多久，妙棋和妙书才扶着云蓁蓁出来。
“怎么这么久？那个老和尚不知道你身子不好吗？”
云蓁蓁眼中带着笑“没关系，我就是多和大师说了几句话，毕竟是一空大师的弟子，许是也能看到些旁人看不见的事情呢。”
“那他怎么说？”
“说这孩子不错，我为她求的签也是上上签，我为自己求了那么多签，也就只有那么一次上上签，可是为这孩子第一次求签，就是上上签。”
楚煜扶着云蓁蓁走“那挺好的，咱们两个就是劳碌命，不过咱们家的孩子说不准就是来享福。”
过年之后没多少日子，天气就转暖了，积雪融化之后，老楚王就带兵出征了。
那日，云蓁蓁没有去，楚煜去了。
“爹，你万事小心，若是有何问题，不可冒进，你这一大把年纪了，也别再冲锋陷阵了，你在后方坐镇就行。”
老楚王没好气的拍了楚煜一巴掌“臭小子，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打仗是谁带的，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还轮得到你教老子打仗？”
楚煜没说话，只是告诉旁边的人“保护好王爷，若是王爷出事了，你们也不必回来了。”
“是。”
大军开拔，楚煜站在城楼之上，一直站到了看不到人影的时候，楚煜才回府。
“送走父王了？”云蓁蓁在府门前等着他
“嗯，他年纪大了，在后方坐镇，轮不到他去冲锋陷阵，又有亲卫保护，不会有事的。”
楚煜扶着云蓁蓁往里面去了“之前江霖和我说过，你这个时候就该好好养着，本来身子就虚，往后就别看折子了。”
“你都回来了，那我还看什么啊。”
“若是无趣，那就把麟儿带来看看，反正惜儿在家也很无聊。”
贺惊山儿子长大了不少，看着胖乎乎的，云蓁蓁很是喜欢，见到了就会抱一抱。
只有楚煜，看着眼前的小鬼“啧，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越长越像贺惊山，小小年纪就臭着一张脸。”
贺麟，也就是贺惊山给自己儿子起的名字，可以看出来，贺惊山对自己儿子期待还是非常高的。
不过这个贺麟的确不同寻常，一个小小的婴孩，却不怎么笑容或者哭泣，大多时候都严肃着一张脸。
云蓁蓁揉了揉眼前的孩子，孩子也只是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楚惜站在旁边，一脸的嫌弃“你看，都怪贺惊山，儿子也随他了，前段时间还挺可爱的，至少像个孩子，现在就是个小古板，你说，往后可怎么办啊？”
楚惜很愁，为什么自己嫁了一个老古板，生了一个小古板，难道她和古板很有缘吗？
楚惜看着云蓁蓁“嫂子，我觉得你还是少见我哥吧的，多看看镜子，人家说，怀着宝宝的时候，看谁多，宝宝就像谁。”
“所以，宝宝可千万要像你啊，要是像我哥，那可怎么办啊？楚国又得多一个混世魔王。”
云蓁蓁摸了摸肚子，的确是有些担心啊，若是个儿子倒好，可要是个闺女，到时候性子像楚煜，那可怎么办啊？
数月后——
江霖收回把脉的手，旁边的妙琴比云蓁蓁还着急“夫君，夫人怎么样啊？你倒是说话啊。”
江霖有些无奈“夫人，你总得让我说话吧。”
旁边的楚煜脸都黑了，若是江霖再不开口的，楚煜怕就是要打人了。
云蓁蓁今日早上就说自己好像感觉不太好，楚煜当即就让人去找江霖，墨十五倒是干脆，直接把在那和夫人用早膳的人扛起来就跑。
“没事。”
楚煜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就听到江霖慢悠悠的开口“就是这两三日就要生了。”
楚煜站在旁边，憋得脸色都难看了不少，若不是因为江霖如今也勉强算得上神医，他肯定把人暴揍一顿，这个时候了，说话还大喘气。
云蓁蓁倒是自在，算了算日子，也差不多了，这几日动的这么厉害，应该就是要出来了。
妙琴脚步匆匆的去准备了，稳婆那些是早就找好了，还准备了两三个，生怕有个什么意外。
王府专门弄了一个产房，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这个时候已经是初秋了，房子里就已经准备了地龙还有壁炉。
这壁炉是有一个手艺人，不知从北方的什么地方来的，壁炉在他们那里倒是常见，他看着楚国没有，就专门开店做壁炉。
云蓁蓁觉得不错，就让人在王府各个屋子里都装了一个。
云蓁蓁却在知道自己终于要生了之后松了一口气，不得不说，长痛不如短痛，这个夏天对于云蓁蓁来说，不是一般的难熬啊。
云蓁蓁拿了一本书，让妙棋去厨房，将她怀孕时候不能吃的，这两日多做一些，不然等生了又不能吃了。
妙棋不敢，只能看王爷，楚煜无奈的摆摆手“快去吧。”
这两三日，对于云蓁蓁来说是好时候，终于瓜熟蒂落了，可是楚煜却成了惊弓之鸟，一点点响动都恨不得跳起来。
云蓁蓁也就尽量不刺激他，直到第三日晚上的时候，云蓁蓁看着话本，旁边坐着楚煜正在看奏折。
云蓁蓁推了推楚煜，楚煜转头“怎么了？ 不舒服了？”
云蓁蓁感受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淡然开口“我好像是要生了。”
楚煜愣了一下，下一刻，整个王府都乱起来了，灯火明亮，楚煜抱着云蓁蓁去了产房。
江霖来了之后，就把楚煜赶出去了“到时候你若是晕过去了，我是先救你还是先救她啊。”
楚煜站在门外一动不动，晚风很凉，楚煜觉得自己 五脏六腑都是冷的，过于紧张而从心口处蔓延的疼痛，几乎让楚煜栽倒在地。
贺惊山和楚惜这两日也住在了王府，贺惊山看着楚煜，在云蓁蓁第一声哭声传出来的时候，楚煜竟是痛极，直接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