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难民
那些掌权者之间的争端，对于黎民百姓来说距离他们实在是太过遥远了，他们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吃饱肚子。
因为今年春天的汛期，凌河水患竟然势不可挡，凌河两岸，饿殍遍地。
这些难民面容麻木的走在路上，前方看不到一点希望，也许在死之前还能吃点东西呢，他们若是这个时候倒下来了，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娘，我好饿啊。”
一对面容枯槁的夫妻拉着一个板车，板车上是三个瘦弱的孩子，一个小姑娘有气无力的开口。
“再等等，再等等，我们就有吃的了。”
女人虽然已经瘦弱的摇摇欲坠，可是一双眼睛却像是狼一样看着周围的人，今天早上，有一个妇人嚎啕大哭，是从心底散发的绝望，不过是打个盹的功夫，她的孩子就已经不见了。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这个时候消失的孩子代表什么，人在饿极了的状态下，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性。
每年饥荒的时候，易子而食就如同一个心照不宣的规矩，活下来的都守口如瓶，便是最嘴碎的婆子也不会提起半个字。
饥饿，疾病，绝望的未来，让所有人都麻木而残忍，这里才是真的人间地狱。
“娘，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啊？”
那个女孩坐在车上，看着传来味道的方向，怯生生的脸上露出希冀的光。
“前面有人在发吃的，带了特别多，说是能让我们都吃饱。”
人群突然热闹起来，拉着板车的男人并没有露出一点高兴的神情，那些大老爷可不会无缘无故的送吃的。
那个男人作为一家之主，想的自然多一些，可是看着自己的妻儿，他也没什么选择了，事情还能比现在更糟糕吗？
一家五口也挤入了拥挤的人群中，这个时候，为了能填饱肚子，他们已经拼尽了全力。
男人拿着一包热乎乎的土豆冲向自己的家人，生怕被人抢走了“快吃，快吃。”
土豆是熟的，本来该是剥皮吃的，可是他们已经顾不得剥皮了，男人吃了三个，肚子中终于传来了久违的饱腹感。
“孩他爹，这是啥东西啊？咋从来没吃过。”女人坐在板车上，放松了一些，手里还紧紧抱着剩下的土豆。
“说是叫土豆，估摸着是土里长出来的，我听着，说是从楚国送来的。”男人沉吟了片刻，他年轻的时候当过兵，也算是见过世面的。
在那送土豆的应该是当兵的。
“楚国？”女人可没忘记，据说现在的楚王可是个杀人如麻的修罗神，楚国的人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论男女老少都要上战场的。
女人把自己的隐忧小声说了，男人看着不远处拥挤的难民“这土豆就是人家楚国的东西，那人说这土豆一亩地能收一千斤。”
“啥？”女人看着手中的土豆，如果能有这么高的亩产，往后可就饿不着肚子了。
“那楚国人想咋样啊？” 女人犹犹豫豫的问了一句。
“楚国人想让我们去楚国，开荒种田，前三年免赋税。”
男人去拿土豆的时候都打听清楚了，女人有些犹豫“可是楚国那么远，孩他爹，咱们真的要去啊？万一那楚王是骗咱的咋办，回头让我们都去打仗可咋整啊。”
小女孩抱着一个土豆慢慢啃着，懵懵懂懂的听着自己爹娘说话，男人看着旁边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大小子，你咋想的。”
他年纪大了，往后可就是自己大儿子当家，他自然是要问一句大小子的。
少年见过的事情多了，早就不是那个单纯的孩子了，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坚决“爹，俺们跟他走，反正都要饿死了，咱们就是去了盛京，也见不到皇帝，皇帝也未必会给我们饭，可是说不准去了楚国，俺们还能吃饱肚子。”
“大娃子，你胡说啥，那可是皇帝，俺听说，那楚王可不安分，到时候要是反了咋办？”
少年握拳“我不管什么皇帝不皇帝的，谁能让俺们吃饱饭，俺就听谁的。”
男人拍了一下自己儿子的肩膀，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好，那就去楚国，反正往哪边走都是死，还不如赌一把。”
楚煜接到信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其实原本他觉得能带回来几千人就撑死了，毕竟楚国山高路远的，而他现在也没什么好名声，这些难民往盛京走应该更容易一点吧。
谁知道，居然给他弄回来一万多人，云蓁蓁走进来“怎么了？”
“要往楚国来的难民，幸好楚国的荒地多，还发现了土豆那种东西，否则这些难民还真的不好弄。”
云蓁蓁看了一下手中的信封“这些人也不过是想要活命而已，比起虚无缥缈的盛京，楚国好歹还有一个土豆呢。”
楚煜揉了揉眉心“这么多人，要好好找地方安置了，不过能给景子睿添堵，这买卖也不亏。”
“这话你也就在我面前说说，在别人面前，那是你楚王菩萨心肠，解救黎民苍生于水火之中。”
楚煜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还能被人说成菩萨心肠，这话若是被那些他在战场上斩杀的人口中知晓，怕是得笑活过来。
“那老和尚到底什么时候来，等到这难民来了楚国，我们又走不了应苍了。”
云蓁蓁倒是不担心“如今燕北和松南都被你压在了大夏的边境，虞嫣给我传信，说是顾锦相助，她在大夏搞事搞得很开心。”
“那你怎么看？”
“她毕竟是大夏的嫡长公主，你觉得她真的愿意当一个亡国公主吗？”云蓁蓁神色淡然，似乎并不在意虞嫣越来越敷衍的信件。
“她动摇了？”楚煜了然，楚煜并不意外，对于他来说，这个世上除了自己和云蓁蓁，其他人都信不得。
“她本来也不是我唯一的棋子，我给了每个人选择和退路，既然能当我的盟友，自然也能成为敌人，我唯一要提防的就是这个人不会背后给我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