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来一个
“叮铃铃，叮铃铃。”下午放学的铃声响起，同学纷纷鱼贯而出，涌出教室，涌出学校。
走廊里穿过的风带起同学们的欢声笑语，十六七岁的男孩儿还是男孩儿，嘴里不离小说，游戏，周末怎么玩儿，女孩子们已经挽起长发，露出了脖颈。
今天是周五，全校学生离校的日子，同学们拎包拉箱，教室外，楼梯口，操场里，校门处，朋友候着朋友，相邻的小家结伴而行。
学校纪检队的李婷在五楼梯步口等着万科，今天是个特殊也不特殊的日子，纪检队约好的还有一场聚会，给他们这些即将毕业的老人举行践行欢送会。
一身浅绿樱花裙的李婷见万科迟迟没走出教室，掏出米黄挎包里的手机照着屏幕梳理了一下鬓角的头发，抚平着颈口处白色的连衣斜领，抿唇笑了笑，朝万科的教室走了去。
从这里到万科教室只有二十米左右，刚要到教室门口，万科正好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看着精心打扮过的李婷笑道：“哟，哪儿来的大美女，第一次见你穿裙子呢。”
李婷浅笑：“你干什么呢？还是快去操场草坪吧，欢送会都要开始了。”
“今天值日打扫卫生，不慌张，聚会活动嘛，迟到早到都是刚刚好。”万科笑说道。
两人一路闲聊，有说有笑的穿过内操场，走过一处廊桥，行至到了外围的运动操场上。
四百米的环形塑胶跑道中间，铺上的是一层崭新绿坪，学校刚动工没多久，仿草的绿意远远看去透着真实，像是真正在肆意生长的青草一般，活力着挺拔。
操场中的同学们已经围成了一个大圈，圈内的胡丁礼弹着吉他唱着歌，干净沉亮的声音透过身前支起的话筒传至音箱，响透出来，回荡在操场上。
“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歌谣的歌谣唱着童话的影子……”
同学们跟着胡丁礼的歌声缓缓摇头，也不知觉的跟唱了起来。
大家青春萌动的声音响落成绸，水纹状的帘散开来， 厚磁齐响。
纪检队举办活动从不会点名报到，不管是谁，都遵从自愿，定好的时间到了便会开始，也不会刻意的去等待谁，为某一个人破坏规则，和谐的环境由大家共同维护。
唱着歌的胡丁礼见万科走来，正好最后一个尾音落下，顺势扫了个和旋喊道：“队长，快来个才艺展示。”
万科笑着摆了摆手：“你们玩儿，我就是来看表演的。”
胡丁礼扶了扶麦，对着话筒道：“队长，来一个，队长，来一个……”
话筒里的声音扩散开来，围圈坐着的同学们也纷纷转头看向万科，并齐声起哄道：“队长，来一个，队长，来一个……”
万科别同学们齐声起哄，还略显尴尬的抠了一下脑袋，招了招手：“大家伙儿，要不我唱首歌。”
此话一出，万科旁边的李婷瞬间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眼睛直视着他，脑袋轻微的摇晃，意思很明确：别。
万科唱歌李婷还是有幸见识过的，真的是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那歌声的走音程度，绝对是没音可走，听过之后绝不会再想听第二次 。
对于自己的歌声，万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但秉承着逍遥游的宗旨，万科从不会觉得尴尬，就当此音不是人间曲，唱与那山鬼听。
他抚开李婷拉住自己的手掌：“看同学们这么热情，不能扫兴啊。”
“别，真的别唱，唱了更扫兴。”李婷语重心长的道。
万科看着李婷笑了笑，跨步一迈，径直走向了圈子的中央。
“队长，唱首什么歌，来，我给你伴奏。”胡丁礼说道。
万科抬手一挥，扶着话筒道：“大河向东流。”
同学们纷纷鼓起了掌声，只有坐在人群中的王强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万科的歌声，他也是深有体会，上次香山露营，感觉月光都被他唱到了颤抖。
万科对着话筒“咳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深呼吸，不知什么音的音已经从他喉咙里蹦发出来了。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不是音符的音符构成了万科的唱声，腔调奇特，或者说没有腔调，全是感情。
诡异的声波功回荡在斜落的太阳橘光下，穿入同学们的耳朵里，像没尖的针扎一般，只感觉一阵魔音入脑，心里是猫抓一样久久不能平复。
不少同学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没捂住的也是根本反应不过来，万科的音波功已经把他们震的心绪不宁，六神无主了。
“蹦……”胡丁礼的吉他琴弦陡然断裂，一根，两根，三根，崩断的琴弦发出拉响，铜丝线断口处泛出了钢花。
琴弦崩断，胡丁礼的配乐声也戛然而止，手使劲抵着琴板，可依然是止不住手指上的肌肉痉挛，一颗汗珠从他的鬓角滑下。
自己从三岁开始弹琴，十四年了，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竟然还妄想配乐，是我不配……
万科一曲唱罢，吸气收音，向同学们招呼道：“怎么样？”
风吹过操场，翻滚起一张同学擦鼻血的卫生纸，全场是死一般的寂静。
见整个操场上没有人回应，万科不要脸的给自己鼓起了掌来，“啪啪啪啪……”
掌声很清脆，很干净，很有节奏，也很社死。
真当是论古今社死第一人，当属万某人是也。
一位男同学突的站起身来，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脆响过后大喊道：“队长，是我错了！”
万科笑了笑，伸手指向那位同学：“你没错，错的是老天爷，他不开眼啊，让你们栽我手上。来，跟我一起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同学们哭了，哭的很大声，哭的操场上哀嚎一片：“妈妈，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