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真心话
夜色正浓，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空酒瓶和饮料罐，篝火燃烧出颤颤巍巍的阴影，身后不远处的烧烤店生意挺不错，服务员们忙的热火朝天，依稀听到客人的交谈声和酒杯碰撞在一块的清脆响。
像一场人间奏乐。
顾希晨吃饱了喝足了便躺在椅子上，抬手摸了摸并不存在的啤酒肚，饱嗝一声，平时看着斯文矜贵的一个人，此时跟个东北纯老爷们儿似的完全不顾形象。
“咱们玩游戏吧。”江夏提议。
“什么游戏啊？”
“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江夏在沙滩地捡起一个干净的空酒瓶。
“好啊好啊。”
大家都是爱玩的年轻人，霎时一呼百应，围着沙滩空地坐着。
江夏不知道在哪儿找来一张牛皮纸，他铺盖在沙滩地上，又尝试转了转酒瓶子，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看了看大家：“大家都知道规则吧，答不上来要罚酒三杯哦。”
顾希晨：“前提你问的是正经问题。”
“正经就不好玩了，我们就喜欢玩刺激的。”江夏朝他调皮眨眼睛，泛着青绿色的玻璃瓶随着手指一拨，在牛皮纸上形成一个转动的圆圈。
第一个空瓶子在顾希晨跟前停了下来，瓶口指着他的鼻子。
顾希晨：“”
“哈哈哈。”江夏笑得七扭八歪，指着他说：“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我建议你选大冒险。”
“你的建议我建议不要采纳，所以我选真心话。”
江夏：“好吧，唔你和上一任女朋友分开是什么原因？”
“拜托，能不能别老是问这种情情爱爱的问题，无聊极了。”
“说嘛说嘛。”江夏抛去一个小狗可怜的表情。
“就是，有一天我和她那啥，然后她太主动了，跟拍a/v似的，我受不了就分手了。”
沈舒舒和陈遇不约而同的互看一眼，表情有些奇异。
李南洲毫不客气挤兑他：“是你受不了，还是你的腰受不了啊？”
“哟哟哟，希晨哥哥，你不行啊~”
顾希晨冷言道：“闭嘴。”
陈遇对沈舒舒说：“他们私底下是这样的，人疯戏多，你别介意。”
“不会，挺好玩的。”沈舒舒回道。
下一轮游戏开始，酒瓶子又转到了顾希晨。
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脸有些挂不住了，大骂指挥员：“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夏反唇：“我又不是伽利略，我怎么控制它的方向？”
“真心话。”
江夏笑盈盈：“好咧，希晨哥哥有几块腹肌？”
“四块。”
“可以摸一摸嘛？”
“可以，十万块钱一次。”顾希晨好整以暇地看着江夏。
“你的腹肌又不是黄金做的，这么高的天价你也好意思说出口，太抬举你自己了吧。”江夏说着撩起衣摆，露出最底下那块腹肌，语气倨傲，满眼挑衅：“这年头谁还没有腹肌啊，我还比你多了两块呢。”
李南洲身强体壮，肌肉线条饱满精悍，一看就是在健身房付出时间和汗水的人，慢悠悠地说：“我八块”
被数字比下去的两人：“”
陈遇终于开口：“所以，你们是打算参加大力士腹肌争夺赛？”
江夏哪里肯放过陈遇，见谁逮谁，便拖他下水：“陈遇，你有几块？”
“”他转头清咳一声，看着沈舒舒：“你觉得我几块？”
沈舒舒被再次提名，第一反应就是想原地消失。
她见过陈遇的腹肌，还上手摸过啃过亲吻过，陈遇的腹肌硬邦邦的，大小整齐排列得像一块块切割的大理石面包，纹理清晰，手感不错，别看他穿着衣服给人一种高瘦清秀和弱不禁风的感觉，他不过是少了李南洲身上的彪悍和雄浑的强壮气息，但脱掉衣服后也是实打实的腹肌明显，腰臀劲瘦。
“嗯？”陈遇自动忽略掉她的窘迫，逼问。
“八块”沈舒舒弱弱地说。
众人顿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江夏抓狂，自然而然产生了一种全世界的男人不仅有腹肌，而且还有八块腹肌的错觉，“陈遇哥哥，你的八块腹肌是怎么练出来的啊？”
其他人也在期期艾艾地看着他，一副拜师学艺的干劲儿。
陈遇面不改色地说：“两人配合，上下通融，腰臀发力，加速摇动，九深一浅。”
在场所有人：“”
沈舒舒看了眼不远处黑压压的大海，她叹了口艰涩的气，现在跳海还来得及吗？
江夏：“？？？。”
顾希晨：“呵。”
李南洲：“呵呵。”
李烨：“呵呵呵。”
林栀榆：“”
严安承：“陈遇，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李烨小女友与男人的世界观脱节，满眼单纯地问：“陈遇哥哥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是仰卧起坐吗？”
李烨：“嗯是的没错”
小女友：“那我们回去也做仰卧起坐吧，你练腹肌，我减肥，完美！”
扑哧一声，李烨把刚喝进喉咙里的啤酒呛了出来，酒水形成壮观的人造瀑布和化学喷雾在明噔噔的篝火堆划开，后消失在空气尘埃中。
“好好的。”
下一轮游戏开始，这回抽到了陈遇，因为游戏规则是上一轮回答问题的人对下一个被抽中的人提出问题，所以顾希晨用一种总算逮住你了吧小样儿的眼神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吧。”
“好滴，你的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卧槽，问得好，一针见血。”李南洲象征性鼓掌，顾希晨则洋洋得意瞟他一眼。
陈遇没有隐瞒，言简意赅道：“那年放寒假不久，追到她那天。”
顾希晨一下子愣住了：“卧槽，这么早？”
“嗯。”
沈舒舒脸色像充血一样，她正低垂着头，避开所有人轻飘飘投来的炙热视线，她用膝盖踢了踢陈遇，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陈遇骨头硬朗，撞上去的时候发出一阵闷响，她吃疼，收回了腿，陈遇伸出手掌揉了揉被撞疼了的膝盖。
“第一次的感觉怎么样？”顾希晨贱兮兮的问。
“拒答，第二个问题了。”陈遇被警告了一次后，不敢乱说话了。
“好吧。”这会儿轮到了陈遇转酒瓶子，他微微弯下腰，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动了一下，紧接着瓶身转动了几圈，最后在沈舒舒面前停了下来，瓶口指着她错愕的表情。
大家伙顿时瞎起哄：“哎哟哟哟。”
沈舒舒回过神，含混道：“我选真心话吧。”
陈遇含笑着说：“姐姐选大冒险呗。”
“我喜欢真心话。”
陈遇挑了挑眉毛：“姐姐，从现在开始，我改名叫真心话，四舍五入一下，你喜欢我。”
江夏再次挠头抓狂：“呕呕呕——陈遇你太不要脸了！”
顾希晨制住他的手，笑骂：“别挠了别挠了，要秃了。”
陈遇看到沈舒舒脸色有些挂不住，便一本正经：好了，姐姐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沈舒舒：“”
沈舒舒感觉一整个晚上一直在社死的路上，她什么备注都没给，电话号码也没有保存。
“打开手机，给我看看。”陈遇摊手。
她犹豫：“你会打我吗？”
“不会，会惩罚你，至于用什么手段”他勾了勾唇，然后抛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先说好了，这个备注特别原始，非常符合你尊贵的气质，字里行间充满了你鲜明的性格和独特的魅力”沈舒舒不太情愿地掐亮手机，找到了那个微信，瞥一眼，只见陈遇脸色秒黑下去了。
“你是不是连我的电话都没有保存？”
“呃微信挺方便的。”
陈遇语气蔫巴下去：“我还以为姐姐会给我一个不一样的备注，哪怕是混蛋流氓我都会开心。”
“我现在改”
然后，她当着众人的面，以及每一张异彩纷呈的脸色，在混蛋和流氓之间犹豫了一两秒，把备注改成了混蛋。
“”陈遇脑门儿的太阳穴猛地突跳了一下，心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还这么实诚了。
沈舒舒转动酒瓶，林栀榆被幸运抽中。正待众人等着沈舒舒提问题时，只见她忽然罢手，用表情说我不知道该问什么，然后把问题的权利抛给在场众人。
林烨女朋友早就看出两人端倪，她举手礼貌道：“我问一个吧，林姐姐喜欢的人在场吗？”
林栀榆偷偷瞄了眼身边坐着的人，声音细如蚊蝇：“在。”
空气陷入了太平间似的死寂，只有篝火的火苗在半空中啪啪爆响，不远处的海浪在褪去又掀卷的间隔里凝固了一瞬，才不急不慢的冲上岸滩。
沈舒舒看着那只覆盖在膝盖上的，不属于她的另一只手，他的手掌心在篝火的烘培中温热无比，膝盖那小块地方都跟着他的温度滚烫起来。
她仔细观察着，发现陈遇攥着膝盖的力道加重了，清晰凸起的血管在颤颤巍巍的摇曳火光中明明灭灭，指关节修长，手指微微蜷曲着，后又伸展。
他在紧张吗？
半晌，陈遇跟置身事外的无关人士似的，发话：“下一轮吧。”
林栀榆轻轻一转，瓶口指向沈舒舒。
气氛变得更加微妙起来，颇有剑拔弩张，暗潮涌动的阵仗。
林栀榆想了想，抛出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你当年和陈遇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沈舒舒蓦地抬眼，一簇火光映照在两只漆黑的瞳孔，刹时间变得复杂和捉摸不透。她看到陈遇抽回了膝盖上的手。
在林栀榆逼视的目光下，她显得有些无地自容，甚至心慌了一瞬，喉咙里有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却在此刻断了线似的骨鲠在喉，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了。
另一道声音传至所有人的耳膜，话却是对林栀榆说的：“我们没分手。”
陈遇挡住那道可怖的视线，语气生冷，“我和她从未分开过，从未。”
最后两个字，他用了强调的语气。
林栀榆眼眶渐渐通红，像风吹进了沙子，艰涩地问：“那我换个问法，她为什么忽然离开了五年？”
“我告诉你为什么。”沈舒舒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开口：“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当年不够爱他，所以没把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那你现在又算什么呢？想弥补那份不完整的爱吗？”
沈舒舒怒了：“我没有跟他在一起。”
林栀榆瞪她，大声道：“你现在不就是在给他机会么？还是说想再次伤害他？”
“”沈舒舒忽然发现自己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危险分子。
她真的特别害怕陈遇受伤。
这足以说明，林栀榆真的很喜欢陈遇。
陈遇声音都颤抖了，他喃喃道：“你别问了”
林栀榆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了。
气氛一下子降低到极点，所有人都没了继续玩游戏的心情，林栀榆这个人太扫兴了，江夏有些怨恨，看着林栀榆的眼神都充满了敌意。
所有人都刻意避开两人的过去，这个女人专挑在这种庆祝欢喜的日子提起沈舒舒和陈遇的伤心事。
够绿茶心机的。
江夏性子率真，脸上写满了我不开心四个字：“真他妈扫兴。”
“他妈的有毛病吧？”江夏猛地抬脚把空酒瓶踢翻到一边，瓶身在可怕的冲击力下飞快撞上桌子矮脚，乓啷一声，玻璃渣子瞬间碎了一地。
林栀榆身子一抖，显然被吓坏。
顾希晨也跟着起身拦住他：“小夏，别闹脾气。”
“这他妈是谁啊，我认识她吗？顾希晨，谁让她来的？！”江夏甩开他的膀子，怒气冲冲的跑了。
“江夏！”
顾希晨想追上去，脚步却忽地停顿，他僵硬着转过身，看向林栀榆时焦急和担忧尽数褪去，眼眸暗沉：“对不起，他替他道歉，但是，你不该问出那些问题。”
说完，顾希晨往江夏消失的方向跑去。
林栀榆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对大家说：“各位抱歉，我家里有些事情先走了，祝大家玩得愉快。”
在场没一个人愿意出声留住她，只有李南洲坐在凳子上冷不丁说了句：“慢走不送。”
林栀榆身影有些摇晃，她毫不留恋地走了。
沈舒舒目送她走远，直到豆大点儿影子在尽头消失不见，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李烨女朋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那个林姐姐真的很讨厌欸，一直摆着一副欠她高利贷的样子。”
“陈遇。”沈舒舒见他一声不吭垂着脑袋，叫了声。
陈遇动了动，僵硬的身形如同风吹雨打中摇摇欲坠的树叶，他艰难抬起头，喉咙间哼出一个低低的，沙哑的“嗯”字。
“她是怎么被评选上系花的？”
“啊？”
沈舒舒挑眉说：“她长那样就当上系花了，我要是去你们学校，还不得迷得你们神魂颠倒茶饭不思了？”
林烨差点喷出一口未来得及吞咽下去的口水，他忙纠正道：“舒舒姐有所不知，这种投票选出来的系花都是自个儿在暗中拉票的，水分可多了，反正我见过最漂亮的女生就是我怀里的人。”
他亲了亲女朋友的额头，小女生亲昵地笑了。
听到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原因，沈舒舒讥讽一笑，又回头问陈遇：“你没给她投票吧？”
陈遇肩膀松懈不少，笑了笑：“没有。”
沈舒舒看着他终于笑了，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时间在海浪声中流逝，眨眼间就到了二十三点五十分，十分钟过后，新的一年将如约而至。
陈遇给她拢了拢围巾，拉起她的手，笑：“我们去海边走一会儿吧。”
“好。”沈舒舒没有像往常一样先挣脱一会儿，她任由陈遇牵着。
海浪在耳边柔软掀卷，像一首安然沉睡的摇篮曲。
陈遇看着天空，又转头看她：“我给你说说宇宙上面的故事吧。”
“嗯哼，你又来了。”
“你不喜欢？”他微蹙眉，显然有些紧张。
“没。”沈舒舒笑着摇头，没有阻止他往下说。
陈遇心领神会，咳了声：“宇宙中凡是会发光的事物，其产生的光都会以光速在宇宙中传播，比如我们看太阳，距离我们约15亿公里，它发出的光到达我们地球上需要八分钟十几秒，所以我们看到的太阳实际上是它8分十几秒之前的样子，同理，宇宙中闻名遐迩的仙女座星系距离我们约256万光年，我们看到的仙女座星系也是它256万年前的样子。屹今为止，我们人类已知最遥远的星系位于地球134亿光年之外的gn-z11，这个星系发出的光需要耗时134亿年才被地球上的我们接收到。因此，那些离我们近的恒星、星系发出的光只需要走很短的时间就可以到达地球，而那些比较远的则需要更长的时间。”
沈舒舒静静地听，陈遇的手又攥紧了几分，生怕她下一秒会逃走或者消失在虚空里，海水咸淡的气息和陈遇身上散发的清新薄荷味互相糅合，直往沈舒舒鼻腔里猛灌，这是她闻到过的，最好闻的味道。
陈遇吸了一口气，他看了看手腕的代号为6102p星空的百达翡丽品牌手表，像故意掐时间点似的，他接着说：“因为宇宙膨胀效应，很多古老早期的星系的光已经无法到达地球，人类也许穷极一生都无法接收到那束来自遥远星系的光，或许说需要几万亿漫长的时间。光年在宇宙中的单位不是时间，而是距离，可是那些光并不会因为时间的长短，距离的远近而消散消失。所以无论你离开我多少年，我都会成为那束超越光速的光，我会永远朝你而去，舒舒，新年快乐。”
手表的指针啪嗒一声指向午夜零点。
在陈遇言之切切地说出那句新年快乐时，一道炸裂的声音在耳边霍地炸开，发出能穿透耳膜的震响，震撼人心，又直击肺腑，无数朵绚烂的烟花在两人的头顶漂亮的绽放。
海浪声被烟花掩盖，烧烤店的嘈杂声骤然停止，那一刻，沈舒舒只听到了自己强烈砰动的心跳，以及陈遇最后的那句话。
一句简单的新年快乐，掐着精准时间点的浪漫祝福，彼此一个交汇的眼神，便足以让心海掠过飓风。
她的心海此时此刻剧烈的掀卷起千层巨浪，拍打着那层在日积月累的海浪侵蚀中早已残破不堪，洞口腐烂的坚硬岩石。
岩石再也挨不住深沉的触摸和侵略，最终沦落成了满地柔软的沙滩。
“陈遇，新年快乐。”沈舒舒笑着说。
陈遇在烟花消逝之际，温柔抚摸那张微微冻红的脸，触感依旧柔软光滑，依旧令他流连不已，他深情地说：“和你重逢的那一天，已胜过五个逝水流年。”
两人在烟花灿烂的天穹底下往前慢慢地走去，沈舒舒其实刚刚没怎么理解陈遇说的那些宇宙知识，她在最后一刻记得陈遇阿巴阿巴说了长长一段话，可她只听懂了那句新年快乐。
“对了，你刚刚说的一大段话是什么意思？”
陈遇吻了吻她的手背，像落了一嘴烟花的斑斓色彩：“我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沈舒舒气笑：“那你说得这么复杂干嘛？”
“我这人没什么才华，只是因为爱上了你，于是这颗庸常俗世的心才凭空生出好些浪漫，所以我喜欢用这种引经据典，采样科学理论的方式告诉你我的情意，你也会记得深刻一些。”
“这就是理科生的通病吗？”
“理科生写作文不会花时间斟酌词句。”陈遇边笑边说，眉梢勾起愉悦。
“嗯，毕竟你是一个在作文上写化学方程式的理科生。”
“姐姐”陈遇无奈。
沈舒舒不逗他了，正色道：“陈遇，你好像特别喜欢宇宙，为什么呢？”
陈遇想了想，烟花点燃和绽放的声音有些轰雷，引起耳膜频繁共振，因此两人的距离挨得极近，耳廓差点相贴。
他微微拔高了嗓门儿，说：“因为宇宙是人类诞生，历史更迭以来，或许说这两者都还没有出现的远古时期，就早已存在的世界，宇宙神秘而庄重，浩瀚而浪漫，一块沉静的石头会当作天涯共此时的桥梁，一条银河会比作牛郎织女乞巧节相会的鹊桥，太阳自转会引起潮涨潮落，日出夕阳，万家灯火，人们会把它们当作浪漫至死不渝的意象，当然，太阳公转造成的四季交换，也会带来人间变化，比如春华秋实，五谷丰登，山河换色。宇宙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意象，我借用它的一切，给你带来数不胜数的浪漫。”
沈舒舒当即心里在想，这就是知识分子说出口的话，她用尽毕生所学只配说出两个俗套的字：“哇塞。”
她又添了一句：“好浪漫啊。”
陈遇觉得她此时呆愣的模样特别可爱，忍不住亲了口。
沈舒舒微微张开嘴巴，裂开一条缝，陈遇卷起舌头伸了进去，意犹未尽的吮哾她粉嫩柔软的舌头。
这是一个正经的，浪漫到极致的吻。
两人退开时，持续了近十五分钟的烟花终于落幕了，耳边的炸裂声消弭在浓墨的夜空中。
沈舒舒一步比一步走得感慨万千，心生涟漪，她这一生大抵是遇到了太多的人，有的人就如同天穹中忽明忽暗的烟火，他们总是若有若无，来去自由，等到烟花落幕之后甚至连灰烬都没有。可陈遇却不同，他就像是从宇宙深处前来赴约的人，他披星戴月而来，他携带满身璀璨星光，他如星辰，如焰火，闪耀在她的整个人生，抹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月亮穿透厚重乌云，朦胧且隐晦地爬上大海中央，陈遇立于星辰之下，宇宙之中，似乎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拥抱了她，伴随着再次炸裂的烟火，耳边留下一句如黑夜深沉，如烟花绚烂的话。
“你是我引经据典中，最为千回百转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