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个亿
沈舒舒斜了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去，对付这种人，沉默是最有用的打击，她垂下眉眼，脸色蓦地一沉。
“你踩到我裙摆了。”
邱倪顺着她的话往下看去，只见那只高跟鞋正好踩在了一朵娇艳的玫瑰花上，她故作惊讶又矜持地喊了一声：“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都怪姐姐的裙子太隆重，又占地方，我道过歉了，姐姐不会怪我的，是吧？”
说完，她轻轻把脚抬了回去，盯着她的裙摆，眼底掠过一抹狠戾之色。
“没事，对于患有神经中枢发育异常和撕心裂肺狂想症的病人，我会给予莫大的包容和关怀的。”沈舒舒冷冷地说。
“你！”
沈舒舒打断她，补充了一句：“对了，像你这种特殊的病人，吃药没用了，多喝绿茶或许能减轻病情。”
伤害性和侮辱性同样高。
龚嘉烁看着邱倪被自家偶像怼得跟被人强行喂了屎一样，他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沈舒舒的眼神钦佩了一百倍。
邱倪恼羞成怒，场内灯光照得她表情起伏，嘴角一抽一抽的，她平复了一下，会场人多眼杂，就怕自己这副模样被哪个不长眼的偷拍了进去，冷笑着说：“身后有了男人就是不一样，说话都这么硬气了。”
闻言，沈舒舒和龚嘉烁相继愣了愣。
男人？
什么男人？
龚嘉烁眼神失去了光彩，像一头受伤的小绵羊，看着沈舒舒，似乎在等她发话。
“”
沈舒舒没理会他失落的心情，顺着邱倪的话，“我桃花运这么旺盛，你指的是哪个男人？”
“你的私生活真够肮脏的。”邱倪不答，说出自己的心思，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真切切恶心到了，沈舒舒确实绯闻不少，几次被狗仔队偷拍的照片，身边总是站着不一样的男人，也就是说，她接吻的男人从来不止一个，如她那样潇洒，风流成性的女人，大大方方地向公众承认自己的黑历史，和谁传出绯闻了也不澄清，因为他们说的没错，这个女人就是这种人。
“我以前更肮脏，你要不要听一听？”沈舒舒落落大方地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真诚讲故事。
“舒舒姐”龚嘉烁叫她。
沈舒舒收敛了，她瘫在椅子上，粉嫩色的眼尾上挑，一双含笑的眼睛斜斜地欣赏着邱倪朝她露出厌恶，以及恶心的表情。
她心情莫名大好，那是一种诋毁自己成功让别人吃瘪的痛快。
她被世人诋毁谩骂惯了，邱倪于她而言，只是千千万万人中的一粒沙砾，渺小又普通，她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
因为她走的每一步，耳边伴随着的不是细风温语，而是能把人葬送悬崖的冷嘲热讽，她走过的路，没有鲜花和掌声，就连人声鼎沸里的只言片语，都是刺痛人心的血淋淋的刀刃。
有时候流言蜚语，会使人坚不可摧。
因为，她的一颗心，已经没有了温度，也同时失去了与之抗衡的热血。
这个时代被娱乐的泛滥成灾而带坏，人们鼓吹娱乐至上，与娱乐自由一同共舞，他们站在道貌岸然的太阳光底，他们纤尘不染，干干净净，对错都是他们的。
而给予娱乐的人，他们被时代认识，自以为是自由风光，却终究沦落为时代的附庸，他们要你做什么，你就应该做什么，他们骂你，你还口了，他们都说这是你的错。
沈舒舒当年，败给了被网络暴力充斥的时代，也败给了人心憎恶，她成了时代的小狗，以及千万人践踏的理由。
这是她永远的痛。
此次慈善晚会主要目的是鼓励明星们慷慨解囊，争做慈善，同时在娱乐圈里积累功德，博取群众的好感，这种活动每年都会举办，排场很大，众多明星们捐款的数目也很大，明星行业是赚钱来得最快的行业，他们备受世人崇拜的同时，又享受着全社会做高的红利。
沈舒舒以个人名义捐了一百万，帮助无数贫困孩子享受更多更先进的教学资源，她也想捐多一点，奈何个人工作能力有限，捐不出那么庞大的数字。
看到屏幕上播放着一辈子住在穷乡僻壤的大山里的小孩子们，他们睁着一双双渴求的眼睛面向镜头，沈舒舒眼角酸涩了一下，她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她的身世，也曾来自一个落后不发达的小城市，以及生活拮据的家庭环境。
当然，那都是童年的记忆了。
沈舒舒的真爱粉们也丝毫不懈怠，在组建的超话里面向五湖四海，广泛汇集资金，她的男粉占了大半，出手更为大方，才几天不到就平凑出了五百多万，皆以沈舒舒的个人名义投捐于社会。
台上超大显示屏罗列出每一位出席的明星们捐款的数目，数字庞大，沈舒舒的一百万着实有点寒酸和突兀，她似乎已经想到黑粉骂她的措辞了。
她不是很火吗，每天拍那么多的代言，钱包鼓囊囊的，跟流水线似的流进口袋，有些人累死累活干一辈子的钱都不够她一支口红的价格，就捐一百万这么点？这人怎么这么缺德，看看别的明星大咖，比她高了好几倍，人家才叫善意，她纯粹是来走个过场的？一千万拿不出手还是根本不想给？别逼疯人家了吧，她告你道德绑架就惨了，等等等等。
沈舒舒轻蔑地笑了笑，她也就只能笑笑了。
场上灯光无比炙热苍白，把女明星的皮肤和脸蛋凸显得尤其好看，像暗夜里的珍珠，闪闪发着光，她们身穿无比惹眼的礼服，在晚秋的凉风里依旧露出该露的地方，活像争奇斗艳的修罗场，一个眼神，一次碰撞，就是一场悄无声息的暗潮涌动。
就连客套话都能从中套出话里有话。
沈舒舒活在这个圈子里，还是忍不住心里暗骂：贵圈真乱。
哪个圈都不干不净。
表面波光粼粼，河底都是垃圾。
沈舒舒觉得自己混得也挺垃圾的。
捐款的数额由明星个人名义加上粉丝们的资本结合，两个总额加在一块儿，谁的数目最庞大，谁就在今夜的慈善晚会成为最瞩目的慈善家了。
往后，娱乐圈里谁不认识这号响当当的人物。
重要的程度堪比为，历史上的王侯将相功勋赫赫，被载入史册名垂青史的级别。
主持人在舞台上大声念着每一个人的捐款名额，排名是按照显示屏里出现的数目进行先后划分，屏幕里的名字皆在上下区间浮动着，背后有粉丝们的努力集资。
位居前排的都是一些老戏骨们和当红明星花旦。
沈舒舒看着前方，感觉挺无聊的，她一手撑着椅手，支着下巴尖儿，眼神慵懒得丝毫不把周围事物放在眼里。
她目光垂下，端详裙子上的玫瑰花瓣。
忽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抽吸了一口大气，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得难以接受的东西。
沈舒舒嗤之以鼻，心想应该是最大慈善家的名字公布了吧。
她心不在焉抬头，忽然愣了。
前方一群人，包括所有在场的明星，齐刷刷地转过头，把深邃和不敢相信的目光投落在她身上。
沈舒舒看着黑压压的一片，她刚想询问身边的龚嘉烁，忽然周围灯光暗淡下来，每一个角落都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一束冷白色的灯光忽然从天而降，打在她一人身上。
毫无预兆地，她看了一眼舞台上的屏幕，然后，她看到了自己位列第一的名字。
沈舒舒，共捐款十亿零六百万。
位列第二名的是某著名演员宋琦，共捐款五千万。
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断了个无法超越的层。
十亿
她从春秋战国开始直播卖货都赚不了这么多钱。
主持人无比洪亮且清晰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沈舒舒个人捐款一百万元，粉丝集资共十亿零五百万元，恭喜舒舒，让我们有请沈舒舒女士上台发表感言。”
沈舒舒手脚麻木而冰凉，她看着眼前的虚空，就像一场不真实而盛大的梦。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开双腿踩着恨天高走上台的，等她站立在麦克风前，才微微回了神。
灯光再次亮起，观众们在台下皆把目光黏在她清瘦高挑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无数双各含情绪的眼神，有嫉妒，羡慕，愤怒，不甘，讶异，还有崇拜。
各种杂糅的情绪齐齐地落在舞台上的人，她一身玫瑰花刺绣落地长裙，肌肤白皙透红，棕栗色长发飘逸，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此时有点呆愣和迷茫，似乎搞不懂情况，站在光芒万丈下的她，样貌惹人眼。
那一刻，玫瑰和舞台都竞相偏爱她。
主持人在一旁提醒她：“请发表您的感言。”
沈舒舒凑近麦克风，嘴唇嫣红而性感，她支支吾吾了大半天，才憋出一句蹩脚的话来：“谢谢我的粉丝们，让我发现你们是真的土豪。”
众人:“”
龚嘉烁笑了起来，接着带动了一小部分人跟着乐了，这么一笑，和台上的人拉近了距离感，心里对网红出身的她没那么排斥和鄙夷，反而多了一种崇拜。
沈舒舒听到台下唏唏嘘嘘的笑声，她人也放开了些，找回了自己散了的一魄，接着说：“以后我一定兢兢业业，热爱工作，绝对不偷懒，争做时代的先锋模范，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把坚守党的执着作为我的精神追求我没什么可感言的了。”
“哈哈哈哈！”场下笑声连连。
主持人不打算轻易放过她，抛了个问题：“舒舒小姐有什么话想送给那位出手阔绰的土豪粉丝呢？”
沈舒舒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可以答应他所有合理的要求。”
主持人笑道：“哇哦，恭喜这位土豪粉丝得偿所愿，获得了专属于你的幸运条件，相信你在幕后一定兴奋得无以言表了，那么，沈舒舒在接下来的前景里有什么愿望呢？”
“额，”沈舒舒再次结巴，她顺口编了几句话：“希望希望我的粉丝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然后，一切家庭事业都平平安安。”
沈舒舒终于回到座位上，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连呼吸都急促了半拍。
“舒舒姐，你真厉害。”龚嘉烁在她一旁说。
沈舒舒现在不想听这些马屁，她一脸紧张，转头：“我刚刚在台上说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