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图穷匕见
正要歇息，忽李肃来报：
“城外的张述进城了。”
“这算什么事。”董卓挥了挥手，毫不在意。
“等等！”
李肃正要退下，却被李儒喊住：“张述……秦覆之那个三师兄？”
“是。”李肃顿了顿，又道：“还有个人，叫什么马长。”
他见董卓连张述都不在乎，这么个小老头的名就没提了。
“有什么不对？”董卓问道。
“岳父有所不知，秦覆之历来自己在前，使这位师兄在后。”
“如今请他入城，只怕他本人……已离开洛阳了。”
李儒大胆推断。
董卓原本像坨肥肉一样瘫在椅子上，听闻此言猛地直起了腰杆：“他敢出洛阳！？”
“他如何不敢出洛阳？”
“我都不敢出洛阳！”
李儒苦笑：“岳父，他和您的情况不同。”
“您能把握京都局势，是依靠的手中兵马，还有自身威势。”
“一旦轻离雒阳，内部必然生变。”
“但此人一直有其师尊坐镇北面，距离洛阳咫尺之距的那些地盘才是他的根本。”
“只要他愿意，随时能重募人马，再度杀回。”
“还有他在洛阳那些部下……一旦背叛他，就未必使得动部下的人了。”
政、教、经济、军事四者合一。
将领顶多能左右最后一个，拿什么造反？
董卓撮了撮牙花子：“照你这么说，我还不如他了？”
“只是情况不同罢了……”李儒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言。
“那照你的意思，是趁机吞下在京的黑山军？还是说，分化离间他的师兄？”董卓又问。
“都不可行。”李儒摇头：“张述替他卖力，他的部署愿意听命于他；张述若有反心，只怕他那些武人不会放过他。”
董卓丧气拂袖：“那扯个淡！”
“我的意思是，秦覆之离城，极有可能是对付奉先去了。”
李儒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是一个除掉他的机会！”
董卓眼中寒光一凛，接着沉沉笑了起来：“不错，单论武力，他要是撞在奉先手里，根本没有活路。”
“速探，洛阳少了哪些武人！”
“是！”
半日后。
“只不见了赵云。”
“还有，之前一直和我们联络贾文和，也联系不上了。”
听到这个消息，董卓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赵云确有勇名，可凭他一人，又如何能挡住奉先呢？”
“覆之啊覆之，你太托大了，这不是白送我一局吗？”
“立刻往河东之地多派眼线，尽早将秦覆之找出，确定他的方位！”
“告知奉先，就说他最想杀的人，送上门来了！”
李儒抱拳：“是。”
河东。
情况和河内有些不同。
河东地势复杂，从治所往北有多处可守。
所以，黑山军堂而皇之的撤走，并将府库全部搬空。
吕布入城后，城中人也没像河内那般抵触他。
从属吏到大族，纷纷来迎。
吕布面带笑意，先跟这些人打过招呼，随即也去查看了户籍、府库。
“府库何以如此空虚？”他问道。
“河东多灾，府库早空，原先储存在此的，是黑山军收刮的白波财物。”有人回答。
吕布嗤笑：“借口众多，存入了府库，便是国财，真是找的好借口啊。”
他转过身，盯着说话的属吏。
此人顿觉一股庞大威压降临，像是崩腾的海啸压下，有摧筋断骨之能。
“噗嗤！”
终于，他承受不住，吐血之后，浑身打颤，半趴在地。
“城中有哪些名士？又有哪些大族？”
“名士首推卫风。”
“卫风？”吕布蹙眉。
身侧，郝萌即刻上前：“之前帮助秦覆之夺下河东的，便是此人，乃卫青之后，河东巨儒。”
“既是卫将军故交，那还是要敬重一番的，稍后登门拜访吧！”
吕布笑意颇冷，继续问道：“大族呢？”
“卫、齐、李等族皆是河东冠族。”
在吕布的威压下，此人如实交代，包括他们和周野之间的亲密关系。
“起来领路。”
“是。”
须臾，吕布至卫府。
门人匆匆来报卫风：“家主，西凉军的那位登门了！”
卫风不言语，只是看着手中的来信。
“家主……”
“知道了。”
卫风手一抖，将信丢入火中，转瞬即化。
吕布遥见卫风，大笑见礼：“听闻先生是郡中长者，又是卫将军之交，失敬失敬。”
“未曾远迎，恕罪！”
双方一番客套后。
吕布直奔主题：“布今日过来，是奉朝廷之命，为河东郡守，同样是汉家之臣。”
“而卫将军与董太师，同为盟友，亲如兄弟。”
“我将到任，他却搬空府库，这是何用意啊？”
卫风何等人物？岂能听不懂吕布言外之意。
吕布看似在问他，实则是在逼他：
第一，你是否认可我的观点？
第二，认可之后，你能否代表河东之地，发出‘黑山军逾规’的声音？
第三，卫风做了前两点之后，自然是弃秦从吕，或说从董了。
卫风不假思索的回答：“郡君有所不知，黑山军在此，虽多仰赖我等治理地方。”
“然而其内部政教并行，钱财大权全数掌握在太平道人手中，我等无法干涉。”
吕布嗤笑：“如此吗？”
“确实如此。”卫风诚恳点头。
“那么……”他仰了仰身子，敲了敲桌面：“黑山军如何治理地方，我也听说了。”
“布不改其政，只求延续，且将各路兵马、人手，都逐渐替换成我部？先生以为如何？”
“您为一郡之君，正当如此。”
卫风一副你是老大，你说了算的架势。
“哈！”吕布忍不住笑了：“先生，要替换人手、兵马，需的是钱粮。”
“而如今府库空虚，布有心无力，你又何必装作不懂呢？”
“布所言‘延续其政’，指的便是河东人照样贷款于我，我用这笔钱来理军理政，如何啊？”
图穷匕见。
他就是来要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