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捉拿反贼秦沧
谷城以东。
董卓不愧是宿将,吃下并州军后,他还没忘了对函谷关地区设防。
留下张济、张绣叔侄二人,把守关隘,防止皇甫嵩冒险东走。
紧接着,他为了吃下走在前头的张杨、张辽二部,又率领轻骑径直追赶。
进入谷城时,其人发现城池未有设防,更谈不上烧仓毁库之举。
李儒断言:“彼辈无敌意,我等也不可做的太过。”
“嗯,这个道理我自然知晓。”
董卓颔首。
他是奔着利益去的,而不是求着举世皆敌。
“依文优之见,是继续前行,还是等大军抵达?”董卓又问。
沉吟之后,李儒道:“洛阳城外,共计有七万余众,轻骑而往有些冒险。”
董卓采纳其言,打算歇一日等大军抵达再走。
谷城到洛阳,距离是极近的。
“主公!”
前方,快骑奔来:“三爷家人领着贾文和之子贾穆,和董公仁前来拜访。”
“董公仁?”董卓望向李儒。
“此人原先担任县令时,甚得贾琮器重,贾琮死后,其人主冀州之政,为秦覆之左膀右臂。”李儒解释道。
“如此说来,是个人杰了。”董卓面露喜色:“快请!”
须臾,董卓遥见董昭身材矮胖,皮肤黝黑,顿失所望:“秦覆之手下名士,就是这般模样么?”
确实是不起眼了点……
而纵观两汉,都是个看脸的社会,越到后期这种趋势越明显。
将这样的人引为左膀右臂,自己是不是要重新评估秦覆之的实力呢?
“岳父是想……”
“秦覆之实力足够,自然可以做我的盟友,以兄弟相称。”
“但若他实力不足,那还是做下属的好,如同奉先一般,以父子相处。”
说话之间,董昭已至,董卓先声夺人:“董公仁自东而来,可曾看到我散落的兵马啊!”
董昭一愣:“洒落的兵马?”
“不错,一处三千人,一处五千人。”董卓拍了拍肚子:“他们走得快了些,欲将其收回,免得落入他人口中。”
董昭微笑:“董公说的不是并州军么?”
“我为并州牧,并州军不就是我的兵?”董卓嗤笑。
“哈哈哈。”董昭扬了扬那短脖子:“看来董公极不得人心啊!”
“何出此言?”董卓眉头一挑,似怒意将发。
“若得人心,董公堂堂并州牧,又如何会被并州军堵在函谷关外不得入呢?”董昭道。
董卓闻言大怒,拔刀出鞘:“你为使者,怎敢辱我?是想试试我腰间这口西凉刀吗!?”
贾穆和何苗子皆惊,就要上来相劝,却被董昭伸手拦住:“董公西凉刀固然锋利,但若砍不开洛阳城门,只怕反要让袁氏捏在手中了。”
董卓脸上阴晴变幻,最后哈哈大笑起来,将刀入鞘,作揖赔罪:“素闻公仁多智,特以言试之,勿要见怪!”
“董公客气。”董昭拱手。
跟在后方的贾穆擦了擦额头:使者这玩意,还真不是谁都能干的。
入座之后,董卓态度甚为客气,问起冀州、司隶与京中事务,董昭皆对答如流,一切如在指掌。
董卓欣赏之意愈浓,终于提及关键所在:“覆之得利于朝堂,屡屡占得上风,又怎会迎我入京呢?公仁,你我是本家,就莫要说假话来诓我了。”
“无他。”董昭回答:“袁氏势大,非我主一人能制,请董公来,正是合力为天下铲除奸臣。”
闻言,董卓盯着董昭,许久不曾说话。
凭他的老辣,又怎听不出董昭的意思呢?
这是要董卓表明态度,同样站到袁氏的对立面,和秦沧联手将其咬死!
然而……
“袁氏海内望族,当今太傅,更是我的举主。”
“铲除奸臣四字,是不是有待验证呢?”
“两次兵犯北宫,是忠是奸,无需再论。”董昭摇头,并道:“至于举主一说……董公乃西凉英雄,甚得人心,难道在河东坐观数月,兵行数千里,只是为了做袁家之臣吗?”
“公仁兄所言极是!”
一直沉默的李儒开口了,冲着董卓深行一礼:“岳父,袁氏视我等关西人为匹夫,何况他已反了汉室朝廷,跟这样的人又有多少忠义可言呢?”
“如今朝堂混乱,天下万民仰首待救,正是岳父出手之时,不可再有丝毫犹豫!”
“哈哈哈。”
董卓大笑起来,两手端起酒碗:“二位之言,深得我心。”
“而覆之之举,更是义气极重。”
“如此好意,又怎能辜负呢?”
“来,干!”
董昭连忙起身,与其碰碗。
双方盟约,算是彻底定下。
走在前头的张辽,也不用再规避了。
至于曹操那边,也亲自跑来和董卓见了一面。
即将入京,董卓也深知拉拢和得人心之意,待之甚厚。
至于张扬所部,也是不曾再提。
“与董卓走到了一起了!?”
北宫中,何后惊怒。
“应是如此……”张让满头冷汗。
董卓也是口口声声喊着要诛宦的……
要是知道秦沧在函谷关会下这么一手,打死他都不会冒险!
“袁氏失手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车骑将军呢!他那可有消息?”何后问道。
“车骑将军受惊,径直折返,已回洛阳了。”
“他人呢!”
“他担心太后您怪罪,不敢前来见您。”
“废物!他就是个废物!”
“不过……不过他说,他将虎符和信物交给了曹孟德。”
“单凭一个曹孟德,争得过董卓吗!?”
何后不安。
董卓一直在向董太后示好,之前何进在时,他站队何进袁绍,表示要诛杀宦官、支持刘辨。
诛杀宦官和北宫冲突,但支持刘辨却是深得何后之意的。
可随着何进一死,对方又跟袁氏死敌秦沧走到了一块……这很难让人不怀疑他的支持对象已经生变。
除此之外,何后对于这些边将,忌惮极深。
“袁氏能够应付得了董卓和秦覆之联手么?”何后问道。
“只怕很难。”张让不敢隐瞒:“秦覆之善战之将,董卓所部,更是凉州、并州的边郡精锐,比起战斗力,只怕胜于原先大将军府召来的外兵。”
内地郡兵战斗力拉胯,而边军战斗力强悍,这是公认的事实。
“朱儁、曹操等人呢,可敢助战袁氏?”
“只怕也不能。”
何后深吸一口气:“为今之计,当如何?”
均衡之势一破,北宫又将陷入危机之中。
对于北宫来说,袁绍、秦沧、董卓,统统靠不住!
“太后,倒不如趁董卓抵达之前,先拿下一方。”张让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拿下谁?谁人是我们能拿下的?”何后问道。
“秦覆之!”
张让阴恻恻的吐出这个名字,道:“先联合袁绍,以杀大将军之罪,铲除秦覆之。”
“在此时间内,让光禄勋、卫尉以及车骑将军,去接管城门守卫。”
“秦覆之一死,城外黑山军必然躁动,大概率会追随董卓以图报仇。”
“此时,袁绍为了应对危机,只能听我们的,和我们合作。”
何后玉手微紧。
“太后,您还在犹豫什么?”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只能一搏!”
何后深吸一口气,挥手:“去办吧!”
“是!”
张让正要退下,忽然想起来:“请召北宫卫士令。”
“好。”
何后宣召,卢藻赶来:“太后有何事要吩咐?”
“拿下!”张让当即喝道。
左右剑侍一拥而上。
身在何后宫中,卢藻并未以武反抗,而是不解发问:“太后,卢藻身犯何罪?”
何后不语。
“不需多问,只是要你暂时受些委屈了!”张让冷笑。
卢藻在北宫表现不出,上次袁绍进攻北宫也出了大力气。
然而,此人终究和秦沧关系过于亲近。
“奸宦狗贼!”
卢藻怒视大骂:“前番我还救了你性命,我父说的果然不错,你们就不是个东西!”
张让阴沉一笑,不予理会。
他一面派人去联络袁绍,表示暂时合作的意向。
一面又让人去寻何苗,让他代表何后,去和朱儁那帮人谈。
虽然何苗是个草包——但没办法,谁叫此刻他们已无人可用呢?
而他自己,则是跑去地牢中,提出几个要犯,从他们这里拿到了秦沧‘谋杀’大将军的罪证。
紧锣密鼓,不眠不休。
小黄门走进袁绍府中传话。
“此必张让为太后所谋。”逢纪笑道。
“他有什么目的?”
“三方任何一方获胜,他张让都没有活路,推动我们相争,趁机扩充北宫力量,这就是他的目的了。”
逢纪摇头。
“然而,局势艰难,北宫势弱,所有决策,难免前后矛盾,又能有多少效果呢?”
“我们,更不可能依照他的意思来。”
“张让赵忠这帮人,比起曹节他们可差远了!”
逢纪的意思是:立即答应张让!
杀了秦沧,一切事皆可成!
“秦覆之岂是好杀的?”袁绍冷着脸道。
“张让等人,只能着眼于城内手段。”
“而我们,自然不止于城内……”
清晨,天还没亮,南宫敲响了锣鼓声:朝议提前召开!
张让率先站了出来,阐述秦沧之罪:
其一,策划杀害大将军何进;
其二,藏匿要犯董重;
其三,于都城内养私军!
哗啦——
南宫之外,竟跪倒一片官员。
“请太后降旨,诛杀恶贼秦沧!”
“请天子降旨,诛杀恶贼秦沧!”
何后凤目一瞥:“有罪与否,不能由你们一言即断。”
“来人,即刻宣执金吾来,准他自辨!”
“是!”
小黄门奉旨而出。
又有人出,道:“卢植父女,与秦沧勾结,当捉拿归案!”
——“宣!”
“蔡邕父女亦然!”
——“宣!”
“廷尉冯方,素与秦沧亲近,陷害虎贲中郎将袁术,当处以极刑!”
——“宣!”
“红馆之主……”
“新酒商铺……”
但凡和秦沧牵扯上关系的,这一刻都被抖了出来。
官员还给个所谓的‘自辨’之机。
至于其他人,都是——“即刻捉拿,打入天牢,但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然而,秦沧岂会束手就擒?
一见南宫外异动,秦沧便察觉到事情不对,立即下令先撤了红馆、酒楼等要害人员,暂时封门关闭。
“封死城门!”贾诩道。
“时间仓促,缺乏材料。”赵云道。
“就地拆民房!”
似看出了对方的犹豫,贾诩补充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拆毁民房,用石料木料堵住各处城门,等有了钱再还他们。”
“我现在就有钱。”秦沧道。
“如此更好,施钱给百姓,他们还能一块帮忙!”
宫里还在给秦沧议罪的时候,他的人跑路的跑路,堵城门的堵城门。
审配带着人杀到武库,直接原地放起了一把火!
小黄门骑着快马来秦沧大营外,诏书还没掏出来,不知从哪分出一支冷箭,将他放倒在地!
南宫之内,风声传回,论调迅速生变。
“秦覆之拒入宫中,射杀皇使!”
“应立即差人前往捉拿秦覆之!”张让道。
“我带人去!”袁绍请命。
然而,他不是带着所谓的百十个好手去拿人,而是直接带着几千人向秦沧发动了进攻!
袁绍所部,早已准备就绪!
依逢纪之言,集中兵力,猛攻一处城门,只需将外面的人放进来,大事即定!
张让愣了一会儿,神色大变:“不可轻动兵马!捉拿一人,何须数千之众?!”
他察觉到了,游戏才刚刚开始,便已脱离了他设想的剧本。
秦沧不是何进,没有傻乎乎的跑来南宫。
袁绍更不是什么善茬,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根本不给张让偷他兵权的机会!
袁绍拿着诏书,跑到禁军面前宣读完毕——率军独走。
从内而外,进攻平城门!
“张常侍!”何后喊道。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张让慌了。
别说回答何后,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搞。
蠢!……荀攸骂了一句,从殿外跑了进来:
“让虎贲营去平城门,无论如何,一定要封住城门,不得任何人进入!”
“请太后下诏,就说执金吾战死平城门,使黑山兵马分出前往救援,再派人统领原有城门部队,扼守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