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官在吸血，贼在施粥
“说来！”
“之前杨奉对付我们那招。”
“不必提！”
秦沧直接给他怼了回去。
什么馊主意啊……用那绝户计，他还在不在三河之地混了？
他可以接受朝廷骂自己是贼，但万不能接受百姓真拿自己当贼。
没有群众基础，那就是举世皆敌，等死吧！
秦沧看得他郁闷，手冲着前方一指：“还是你带着人去顶一会儿吧，我们先把营扎下来。”
这两日勉强推进，多依靠鞠义的伏盾之法。
问题是伏盾之法虽然有效，但不等同于无敌啊！
鞠义手下就那千把号人，死一个就少一个，跟两万人的三河骑士换人头，老鞠哪里换得起！
在鞠义卖命，于夫罗、赵云两面出击的情况下，总算是将前营扎了下来，黑山军有了个落脚之所。
夜里，秦沧盯着地图死着脑细胞。
“河东、河内，再过去是魏郡……魏郡，我怎么这么蠢！”
他一拍脑袋，豁然开朗，立即喊道：“老四！老四！”
“怎么了？”张述问道。
“老四人在哪？”
“昨晚太虚了，估计在睡觉呢。”张述道。
“吗的，这个色胚！”秦沧骂了一句，赶紧派人将他叫来。
不久，周涛揉着惺忪的睡眼走来：“什么事？我昨晚和齐公子探讨生意问题到凌晨……”
秦沧没心思听他唠叨，挥手道：“你派你手下速度最快的线人，给我送一封信去魏郡赵国一线！”
“我当什么事。”周涛翻了个白眼。
潜行赶路，对于道家人来说简直是拿手绝活。
穿过上党，亦或者穿过河内，便到了魏赵之地，这是秦沧大本营的南端。
赵国邯郸，这是他另一路重兵囤积地。
待在这的高顺、文丑、蒋奇、苦哂等人。
原先，魏郡太守张则野心不小，试图从此突破进入赵国、北上常山。
见秦沧防守严密，他只能灰溜溜的跑回来。
在这里，单是出击部队就有万余人。
秦沧命令一到，高顺四人即刻商议：苦哂稳住后方，三将率众万人，正式进攻魏郡！
为什么要打魏郡？
因为秦沧在河内、箕关、朱儁的西面，而魏郡在河内东面！
魏郡一破，朱儁后门不保。
他会怎样？
主动出击，趁着高顺等人捅他屁股之前，解决秦沧！
当天，行动展开。
蒋奇率先出击，动作堪称大胆，从邯郸出发，一天就跑到了邺城东边的平阳城。
平阳非县，乃是乡城，其职能主要是驻守要道：一旦平阳失守，邺城就和魏郡东边大面积领土失去了联系。
太守张则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率军亲征蒋奇。
幕僚审配劝道：“贼有进击之志，此时不可取，宜守邺城。彼辈占平阳是为破邺城，破邺城不得，自当还平阳归赵。”
张则拒从其言。
笑话，魏乃大郡，他手下更是养了五六千的兵，任由黑山贼断要地，朝廷追究下来，保不住乌纱帽的可是他张则！
虽然拒绝了审配的提议，但张则依旧嘱托他守好邺城。
审氏是魏郡的大宗族，这个宗族有多大呢？
审配自拥壮丁三千，编弩兵千余人！
张则率众五千击蒋奇，邺城中有审配中，便可确保无虞。
张则东至平阳，猛击蒋奇所部。
蒋奇兵少，不敌败退，张则猛追。
杀到半路，文丑纵马而出，率部狂扑张则，蒋奇也趁机调头。
两人联手之下，张则毫无悬念的大败，一度险些丧身于文丑手中。
“西回邺城！”
败军中，他狼狈下令。
“郡君！”
几个武官带着哭腔：“西边囤积大量兵马，要道已被人堵上，看旗号是黑山军的高顺！”
张则无奈，只能退守平阳城。
平阳城小，众人拥挤而入，后方蒋奇、文丑紧追不舍。
只进了两千余人，张则便下令关上城门。
后面的人登时惶恐，发疯般往里面挤。
惊怒之下，张则命人直接放箭，自杀部众数十人，方将城门闭合。
进不来的围在门口，又哭又骂，将张则祖宗十八代给辱了一遍。
等到文丑两人杀到，这些被抛弃的人全数选择了投降。
看着天边太阳还没下山，张则怀恨拍墙：“怎败的如此之快！？”
不到半个时辰，文丑、蒋奇就整合了败军，直接让他们攻城。
张则也是个狠角色，深知慈不掌兵的道理，管他来的是谁，照杀不误。
然而平阳墙低，城上诸军抵抗意志也不高，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文丑两次以力登城，被两个懂阵法的盾队曲侯率众压了回去。
张则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惨重的：两个得力曲侯一死一重伤。
这样的知阵曲侯，每少一个都让守方少了一分保障。
面对文丑这样的猛将，如果没有同级别武夫压制，那也需要次一等的兵家坐镇——张则只能亲自来到前线，死盯文丑。
然而张则本人却看不到任何希望——除非朝廷能派援军过来。
邺城方向。
高顺一到便将城门堵了，并向审配喊话，要其投降。
“你但可登城一试！”审配指着他道。
高顺部略向前，城楼上弩声连片，千弩齐发，其声骇人。
几乎是唰的一下，地面就多出一层箭矢来。
几个退之不及的甲士，身中数十箭，甲胄被生生撕开，惨死在地。
“张元脩（张则字）已被困平阳，他最多能坚持一日，你又何苦呢？”
“保卫乡梓，需要理由吗！？”审配回答。
城中有许多审氏族人，只要审配不松口，城内抵抗意志就一直在线。
然而，欲退贼众，援救张则，单靠顽守还不够的。
郡丞连夜写好书信，差人从西门送出，直奔洛阳求援。
次日……不是洛阳回信到了，而是加赋征粮的命令到了。
除了要钱粮之外，朝廷还向魏郡加增兵马。
审氏是大族，被直接定下千人名额，要求审配率军听从调令，朝廷也给了个千石别部司马。
作为当年陈球的属吏，审配岂是区区司马能够打动的？
他又是个脾气刚烈的，当场大怒，将信使喷的狗血淋头。
“邺城临难，郡君被围，岌岌可危，朝廷不发援军，还要从我邺城抽血！？”
城外除了高顺兵马外，还挤着不少百姓。
这些人离家出门时好好的，一回来发现城被围了，有家不能回，都慌的不行。
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发现黑山军并无袭击他们的意思，便稍靠近了些。
等到时间一长，身上干粮耗尽，这些百姓便只能凄惨等死。
骂完使者，审配愤然登城时，却见城下百姓排起了长龙一般的队伍。
他一时纳闷：“这是在做什么？”
“高顺在施粥。”军士回答。
“你说什么！？”审配骇然发问。
“贼在施粥。”
“贼在施粥？哈哈哈……”
审配一时没忍住，连声大笑，神情渐冷。
他铿的一声拔出剑来，砍在城垛上。
碎石飞溅，火星四射。
“官在吸血，贼在施粥，何其可笑！何其可笑啊！”
城上众人，默然无语。
不久，东面传来消息：平阳城破，郡守张则被擒，要求郡内官吏投降。
邺城令、魏郡郡丞等一众实权人物莫敢开口，只是盯着审配，等他发话。
“罢！”
审配将佩剑随手一丢，道：“河北之望已不在朝廷，且看秦覆之能不能做河北新主吧！”
城开投降。
别看魏郡来的轻易，还是得感谢秦沧在西线牵引了主力，忙得朝廷焦头烂额。
两只手正护着头顶呢，哪有时间管你魏郡？
再加上高顺等人屯兵备战多时，又添了些运气，才得以速战成功。
至此，冀州九郡之地，除东边的渤海、河间、清河三郡之外，其余六郡悉数归平山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