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示敌以弱，攻其不备
那些大小宗族主也不是孤身赶往卫山寨的。
他们还领着部曲护卫，多的百余人，少的数十人。
扎堆在一块，加上给他们提供享受生活的徒附奴婢，队伍过千人。
声势不小，真定城内耳目敏锐者也微有些惊讶。
真定城紧接着可是有两场盛会。
一是天下名士蔡邕至此，二是黑山军头领张燕诞辰。
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还在这搅风弄云？
“兄长，会不会吓着那小子？”郑远有些担心。
“少年心性，这你就不懂了吧？”郑锦晃了晃脑袋：“少年人最见不得别人激他，愈是激他他愈是会来，不碰个头破血流，他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顿了顿，他接着道：“他要是真的不来，你就带着你的人，直接去他那抓人便是。”
“再说了，我不好出面，让各家做个策应还是可以的，万一他身后藏着哪位师兄呢？”
郑远拱手：“兄长高见！”
杜长郑远这两个别部驻营，其中杜长部前番遭了损失，目前只有战兵五百余人。
郑锦实力较强，有战兵七百，当中还有一支五十人的骑队，装备也比杜长好上一个层次。
这是张燕手下的正规营兵，没有适当理由是不可能把枪头直接对准张宁部的。
其他大小宗族虽然也是依附于张燕的人口，但毕竟没有官身，行事就要方便许多了。
过了正午，秦沧和杜长抵达。
除了杜长所部，秦沧也就带了高顺甄道两人而已。
至于练兵的事，就暂时交给马长和几个临时提拔的屯长了。
规矩已定，按部就班便是。
“哈哈哈！小师兄可是让郑某一阵好等啊！”
一见秦沧等人，郑锦便热情的上来打招呼，还十分客气的给甄道行礼。
等到这些场面功夫走完了，他才握着秦沧的手道：“小师兄初次到此，本应是我去您的地盘登门拜会的，不曾想闹出了一些误会，劳烦您亲自到此了。”
面对这样的表面功夫，秦沧不为所动：“只怕是郑司马怪罪我到此没有拜山头，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吧？”
还真是个年轻人，说话挺冲啊……郑锦眉头一挑，当即一脸惶恐：“瞧小师兄说的，我郑锦哪有那个胆子？老二，你还不赶紧出来解释道歉！？”
郑远冷笑一声：“小师兄是吧？那车货到底是你的，还是甄家小姐的？”
“原本是我的，赠于甄家了，便是甄家的。”秦沧瞥向此贼：“不管是属我的，还是属甄家的，似乎都与阁下无关，阁下又凭什么劫道扣押呢？”
“秦覆之！”
郑远一秒暴怒，大声喝道：“我是给我兄长面子，才称你一声小师兄，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在我这里，你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听你的口气，还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
杜长立即冲着秦沧狂打眼色， 秦沧视而不见。
“老二！”郑锦怒喝回去：“你小子怎么跟小师兄说话的，不知道这是宁仙子的关门弟子吗？”
“不是看他有个师父，就凭这小子自己做的事，他还能站在这跟我说话？”
兄弟俩一唱一和，郑远再次道：“兄长你有所不知，此贼偷盗他家财物，据为己有，因为自己不敢独吞，所以暗送往中山，想要借甄家之手来销赃！”
郑锦故作大惊：“小师兄乃太平道嫡门传人，怎会做这种事，你可莫要信口雌黄！”
“此事千真万确！”张意率先站出：“我等在河东进了一批精盐，各家制盐工联手提炼，已有成效，谁知竟失盗于人……连秘方带工人被一块盗走。”
“不错，还有上好的胰皂！”
“我们已经看过，车中之物，正是我们各家所产！”
李闻、周奉、冯乐几人接连开口。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郑远喝道。
“还有这种事啊。”郑锦望向秦沧，有些失望的摇头：“小师兄，即便你是宁仙子的弟子，这种事也不兴做啊。”
“要是传了出去，坏的可是咱们整个太平道的声誉，您说是不是？”
“你们胡说八道！”甄道气的俏脸通红：“那东西分明是我小师弟做了送给我家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五师姐这话不对。”郑锦摇头，道：“若真是清白之物，小师兄为何要偷偷送往中山呢？”
拙劣的演技……秦沧看了他们一眼：“走的光明正大的路，何来偷送一说？”
“可我这里未曾收到报备。”郑锦叹息摇头。
郑远一甩袖子：“从南往北的货，不管是谁家的，都得经过我兄长的手才行。”
“看来你不仅会做贼，而且连此地的规矩也不懂，那今天我就有必要给你讲上一番了！”
“来人！”
他喊了一声，门口立马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一群手持利刃的山贼涌了进来，目吐凶光。
高顺手立即搭在佩刀上，护在秦沧身后。
“郑寨主，今日小师兄过来是卖了我杜某的面子，希望你收敛一二！”
杜长沉着脸向前跨出一步。
“杜司马是大人物，您的面子我本来应当给。”
“但贼就是贼，若是将贼放跑了，如何给信任我的人一个交代呢？”
郑远下巴一抬，冰冷的目光中带着戏弄，盯着秦沧：“今天你要是不给出个说法，休怪我不客气！”
“诶诶诶，算了算了，毕竟是仙子门徒。”
郑锦挥挥手，站出来做‘和事老’，他颇为叹息的看着秦沧：“小师兄，若是仙子知道你做这种事，想必会非常失望的。”
“这样吧，你将偷去的秘方和工匠交出来，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兄长！”
“郑司马！”
郑远张意等人纷纷发问：“不能如此轻易的放过贼人啊！”
唰——
那些山贼也非常配合，齐齐抽出刀来，声音整齐，威慑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高顺握紧了刀柄，脸上渐无表情。
他是沉稳的性格，只等秦沧下令，便先攻郑家兄弟。
甄道已经气的不行了，不大的胸脯硬是涨了起来。
小师兄啊，为何要来，让我说中了吧……杜长心头苦笑，脸上皱着眉头，表现出一副自己被驳了脸面的样子。
他是个纯粹的人，记着秦沧的能力和恩情，但自己也得继续在张燕底下混，做事必须考虑周全。
当下，他将目光投向秦沧，怕他再次冲动，让事情彻底无法收场。
堂中多数目光也落在这个刚起家的年轻人身上，目光中满是嘲弄。
年轻！
“也罢！”
秦沧深吸一口气，道：“我认栽了！”
“哈哈哈……”郑锦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道：“这样才好，那小师兄打算何时将东西送来？”
杜长则叹了一口气。
郑远咧嘴，满是得意。
几个配合演出的家主则满脸期待：真要拿到了秘方，哪怕匀上一点儿，也足够他们发财了！
“明日。”秦沧回答。
“可以，你人押在这，让其他人回去报信吧，看到东西后再放人。”郑远挥挥手。
“不可。”杜长并不答应：“人是我带来的，我一定要送回去，若是仙子怪罪下来，我杜某人担当不起。”
郑远还待说什么，郑锦已摆了摆手：“就依杜司马所言，不要让他难做。”
郑远这才答应，但还是指着秦沧威胁道：“明日若是东西不送来，就休怪我不客气，自己去取了！”
“走！”
秦沧转身离去。
他才走到门口，背后便是毫不掩饰的哄堂大笑。
秦沧不以为意，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委屈？
这算什么委屈，半夜为了吃海鲜，还得侯在火车站门口吃两口冷风呢。
何况这样的大餐？
走出山寨，满怀担忧的杜长便安慰道：“小师兄不必往心里去，世道就是如此，谁能不受些挫折呢？”
小师兄有大才，此番之后也必然成长……他心中默念道。
秦沧点头：“多谢杜司马。”
杜长微微颔首。
一路相送，在杜长离去后，高顺方才问道：“主公，我有些不理解。”
“不理解今天为何走这一趟？”
“是。”
“那我告诉你原因。”
秦沧扯住缰绳。
“第一，先礼后兵，名正言顺，使杨凤张燕无话可说。”
“第二，示敌以弱，使敌麻痹，才能攻其不备！”
“天下没有人能不受气，如何出了这口气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