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草莽出英雄
“师姐，你替我带句话给杜长。”
“什么话？”
“你替我告诉他，就说我有破敌之策。”
“噗——”
甄道停下一直往腰包里掏零食的手：“小师弟，就你那临阵吓晕的水平，还能有破敌之策？”
“我是认真的。”秦沧面色严肃。
“我也是认真的！”小手摆了摆，继而重新恢复工作。
秦沧不是自己不能走，而是他面子太小……
试想一想，现在负责指挥全军的杜长必然是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功夫听一个临阵被吓晕的废物废话？
甄道就不一样了，人家胸小但面子大啊！
可这吃货竟然不卖自己面子……秦沧灵机一动，冲着她身后一指：“师姐你看，那有人在烤肉！”
“哪？哪！”
她慌张的将脖子扭了过去，手里却突然一松，腰包让秦沧夺走了。
“啊！！！”
高分贝攻击骤然爆发。
周围的人哭都顾不上了，纷纷捂耳退避。
甄道泫然欲泣，盯着秦沧，像是他夺走的不是零食而是贞操。
“我这么信任你，你竟然偷我吃的！？”
“你要是相信我，为什么不帮我带句话？”
甄道愣了愣，脑袋一歪：“你好像说的有点道理喔……”
“自然是你不信任我在先！”秦沧颔首：“只要你帮我传话，事后我不但把零食还你，还能给你一个宝贝。”
“切！”
甄道满是不屑。
秦沧抱紧腰包，向前一步附耳：“我有丰胸的不二良方！”
“哼，好处我看不上，但师弟你有求，我还是会满足的，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目送着甄道扭着小腰跑远，秦沧依着粮车坐下，翻开她的包从里面掏出一大块牛肉饼就水吃了起来。
补充完体力，就得去干正事了。
趁此功夫，秦沧也四处打量着，周围的人也在用饭。
兵士吃的是黍米饭，加上一块黑不溜秋的酱球做菜，从外观上看有点像是从屎壳郎先生那抢来的……
民夫们则是稀饭，没有酱球，只有少量盐巴。
至于徒附吃的最差，碗里乱糊糊一团，放了些黍米，更多的则是像糠一样的东西。
紧靠着秦沧有个饭量极大的男子，年约二十出头，几口便喝完了一碗浆糊。
他衣衫褴褛，头发散乱，可以看见脸上还有黥痕。
这说明他曾经是个囚犯，亦或者是低等徒附出身，接近于奴隶。
长相中规中矩，但眸子里给人一股正气，只是常年的苦累生活，使他脸上多了些悲戚和无奈，就像二十一世纪那些被生活和工作压榨惨了的可怜人。
秦沧发现，有不少人偷偷向粮车伸手，抓一些生米放嘴里。
男子守的便是粮车，但他连回头看都不曾看一眼，掠了一眼远处，轻轻摇头，似有不屑，最后又化作了无奈，干脆闭眼。
“食不果腹，身处苦难，却有君子慎独之风。”
秦沧一笑，将另一块肉饼丢了过去：“给！”
男子先是一愣，牛肉的香味让他喉咙微动，但他还是将饼还了回来：“多谢小师兄，无功不受禄。”
秦沧有些意外，但并不强求，他还有正事要做，当即起身大声询问身旁众人：“诸位，你们可想活命？”
“小师兄说笑了，谁不想活？”
“就是啊，日子苦归日子苦，但便是像狗一样，那也得活下去不是吗？”
唉声四起，随即是一阵绝望的感悟。
秦沧瞬觉人心可用，袖中的拳头握紧一分：“既然如此，我这里有一条妙计，需要诸位与我配合一番，帮我个忙……”
“小师兄，先歇着吧。”
“咱们都是受了宁仙子大恩的，到时候您躲里头，兄弟们会护着您的。”
“能走脱的话，找机会脱身最好……不过这只怕很难，这批人不好对付，一个少说能砍咱们五个。”
“实在不是咱们看不起您。”
一盆冷水从头泼下。
“我可以。”
就在秦沧万般无奈的时候，那男子一个人走了出来，温和笑道：“我一个人够吗？”
秦沧愣了愣，点头：“行！”
秦沧领着他来到竹林。
在此伐竹的不止秦沧两人，还有部分徒附和民夫。
徒附民夫多是没有兵器的，无法应付强敌，而竹子是天生的利器，起义军兵器不够，多是靠这玩意。
杀人不行，只能壮壮胆造造势。
赢了晃着竹竿哇哇乱叫戳人屁股，输了丢了杆子就跑也不心疼。
他们选用的是细竹，而秦沧选的是老而粗壮的竹子。
并且保留枝丫，只在长度上做出处理，同时去掉叶子和过长无用的枝丫。
如此，秦沧手里便出现了一把‘大号扫帚’似得兵器。
长一丈五尺左右，重约七八斤，端在手上不是难事，但挥舞起来还是要些力气的。
秦沧端着‘大扫帚’，将佩剑丢给男子，笑道：“来，我们来试试我的发明！”
“我用剑？”
男子愣了愣，将剑拔出，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锋刃。
虽然秦沧是个废物，但他的美人师父待他还是不错的，送的是一口百炼精铁剑，很是锋利。
男子摇头：“此剑甚是锋利，小人有些蛮力，只怕会伤到小师兄，不如您持剑，我持竹。”
“没事！”秦沧大笑，一摆手道：“只管过来！”
看不起谁呢，我好歹学过的好吧？
男子没办法，只能挥剑砍来。
秦沧立即挺竹，向对方脸上压去。
枝丫茂盛，连叠多层，遮蔽了剑势挥舞的空间。
再加上竹竿很长，对方似乎被轻易的控制在距离之外。
秦沧大喊一声：“有多少力用多少力！”
小师兄毕竟是小师兄……是师从宁仙子的人，想来武道基础不会太差？……念及此，徒附不再犹豫，一声沉喝，蛮力使开剑刃，纵向一扫！
唰！
一声响，枝丫纷飞，让他一剑砍了三四层。
秦沧愣了一会儿，只觉得手中兵器突然变轻，眼前剑光一晃。
唰！
唰！
又是两剑，秦沧手里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把柄。
闪烁的剑光已出现在他面前。
“停！！！”
秦沧用尽力气爆吼，脸憋得通红。
“是。”男子连忙收剑入鞘，面带愧疚：“小师兄，没伤着您吧？”
“没事，我没事……”
不是，说好的这玩意天克短兵呢？
难道是面前这人太猛？
秦沧低头看了看被他三剑霍霍的竹子，拱了拱手：“还未借问兄弟大名？何方人士？”
“不敢！”男子连忙躬身：“回小师兄的话，小人出身并州，名为高顺，贫困人家，无字。”
出身并州，姓高名顺……
秦沧眼珠子猛地一瞪。
是自己所知的那个高顺么！？
若是这位大哥，那他砍废了自己的狼筅很正常啊，毕竟鞠义的兵不可能人人都如高顺这般勇猛！
再则……倒霉催的自己，终于迎来了好运，捡了一个大将！？
“小师兄，你怎么了？”高顺颇为奇怪。
秦沧深吸一口气，把住了对方的手腕：“高顺是么？我问你，若是今番你活了下去，打算去哪？”
“我家从并州逃了回来，在冀州同样没有活路，早些年父母死了，我为了葬父成了大户的徒附……”
后来高顺不甘压迫，逃了出来，主家带人来缉拿他。
高顺于混乱中格杀多人，并将主家拿下。
但他是个极为传统忠厚之人，念及对方昔日为主，放过了对方。
谁知对方回去之后买通郡府官员，直接下令通缉高顺。
高顺四处逃难，病倒在野外，被宁仙子的门人所救，带了回来。
“若能重得自由身，我想回并州去。”
“并州常年交战，如我这等人，效力疆场是唯一出头的机会。”
秦沧基本确定，眼前的高顺就是自己所知的高顺了。
不过，在这个奇葩的世界，高顺到底有多少能力还尚未可知。
秦沧知道的是，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足够理由招揽下对方。
在宁仙子门下，无论你是修道、习武还是修行兵法，只有入门之后，才能从师父手上要到地盘、徒附和民户，算是起家的资本。
压下心中的念头，秦沧提起正事：“高顺，你认为我这狼筅效果如何？”
“它叫作狼筅么？我认为极好！”高顺点头，再次抓起一根竹竿：“它对短兵有克制奇效，即便我力量颇足，靠近持兵者依旧需要两三步。”
如果拿的不是这玩意，而是寻常竹竿枪，高顺对秦沧应该是这样：
第一剑，竹竿断裂；
第二剑，此书完结。
秦沧颇为振奋，抓起另一根狼筅，道：“此兵还能与一套阵法配合来用，能使其威力倍增。”
“阵法？”高顺惊讶中带着好奇与渴望。
人们口中不开窍的小师兄，竟然还精通阵法？
阵法属兵道重点，兵道乃天下至威之道，大多垄断在朝廷和武将世家传承中。
也正因为此，哪怕一个武夫再强大，在手握兵马的人眼中，也不过一匹夫而已。
太平道虽对此有所涉猎，但并不精通，否则当年也不会接连惨败于朝廷之军。
狼筅制成，接下来就等师姐那边了。
秦沧满怀期待，摸出一块肉饼丢给高顺：“之前无功，现在当受禄。”
高顺犹豫了一会儿，点头：“多谢小师兄。”
狼吞虎咽，只三四口，将秦沧能当一顿饭吃的饼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