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能屈能伸
回过神来的锦毛虎, 气得一把捏碎了胸前挂着的穷奇玉牌狠狠地掷在地上,怒视狗哥,“如此不留余地,当我不留后手, 来到这里送上门来任由你们宰割吗?”
碎在地上的玉牌中冒出一缕黑烟在空中化作一朵旋涡状的古怪符纹消失了。
锦毛虎发出一声怒吼, 身体像鼓起来般瞬间撑爆了衣服。他变成一头体型庞大的老虎俯趴在地, 仰起头再次发出声怒啸, 后背肩胛骨处的位置突然腾起黑烟,紧跟着便化成了一对由黑色浓雾组成的翅膀。
整只老虎浑身缭绕着黑雾,煞气腾腾,目光透出凶狠,他的身子略微后压,腿部弯曲,蓄势——
狗哥见状,吓得嗷地一声惨叫,连滚带爬转身就跑。
两条腿太慢, 他直接变成了原形, 撒丫子飞奔。
锦毛虎在狗哥发出嗷地叫声时, 身形骤然腾空扑了过去。巨大的虎爪划拉一下子从狗哥刚才所站的地方划过, 拉出几道深痕, 掀起不少细碎水泥。
狗哥连滚带爬地蹿进楼道。
锦毛虎纵身一跃便追了,探爪便朝狗哥挠去。
狗哥嗷嗷嗷嗷地惨叫着滚下楼梯, 身后的锦毛虎因为体型过于庞大, 一头撞在门框上,撞得水泥都裂了, 被挡住了。
它的脑袋变比门还宽, 头挤不进去。
锦毛虎又一次发出吼声, 缩小体型往下追去,可楼道窄、转弯多,使得它的速度放不开,眼看被土狗模样的狗哥给甩出去好几层楼的距离,他只好又把体型缩至一米长,扑腾着翅膀跟在狗哥身后一路狂追。
狗哥吓得心胆俱裂,一路狂奔连滚带摔地逃下楼,头也不回地跑到大厅里,冲到聂然和翼蛇的身边,仰起头“汪汪汪汪汪”地狂吠,叫得都不是音了。
聂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跑到跟前来的这条大黄狗,怎么看怎么觉得像自家养的土狗。城里的婚礼,没有谁会带狗来跟着吃宴席吧?
她试探着喊了声:“狗哥?”
狗子又汪汪汪地狂吠,激动的大嗓门又一次吸引来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翼蛇摸摸狗哥的头,对聂然说:“让阿虎给吓着了。”他抬眼看向外面,并没见到锦毛虎追来,对吓得浑身发抖的狗哥说:“别叫了,这么多人,他不敢追来。”
聂然看狗哥像是吓坏了,而爷爷的态度明显不打算管他们这些猫狗打架的,当即起身把狗哥叫去外面。
婚礼很热闹,到处都是人,她只好把狗哥领到楼道里,问:“怎么了?”却见狗眼睛瞪得溜圆地看向楼上。她想他俩去天台,于是扭头朝楼上看去,什么都没看到。
狗哥变成人形,吓得腿都站不起了,不停地抖,说:“阿……阿……阿虎……”他咽了口气,说:“变……变……穷……穷奇……”哆嗦得直结巴,舌头都捋不直,话都讲不清楚。
聂然听得满头雾水,指向楼上,问:“是在上面吗?”
狗哥点头。
聂然想趁没人看见,难得锦毛虎自罗投网,趁机逮了他,于是拔腿就往楼上跑,却一直跑到天台处,只看到撞坏了的门,完全没有见到锦毛虎的影子。
她扭头问跟上来的狗哥:“锦毛虎呢?”
狗哥说:“刚才就在身后追我。”
聂然说道:“那八成是跑了。”不过,楼下堵着吃大麒麟兽,说不定锦毛虎还在酒店里没有出去呢?
她当即飞奔下楼,准备在楼下堵锦毛虎。
……
锦毛虎在狗哥身后狂追,一口气从追了好几层,看到狗哥撞开防火门往走廊里去,正要追进去,却忽然想起这里有两只麒麟兽,大厅里一堆自己打不过的,这要是追着狗子进去,那还不得送了菜。
他吓得一个急刹步,惯性却让他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撞在楼道里。
锦毛虎爬起来,缩成一只普通家猫大小,蹿到楼下大堂,见到麒麟兽布下的屏障还在,自己如果就这样出去,绝对会撞在大麒麟兽的手里。他变成一只大概只有巴掌大的虎斑猫幼崽,用力地嗅着周围这些人的味道,迅速将目标锁定在一个带着猫味的女人身上。
他快步跑到那女人的脚边,“喵喵”的奶声奶气地叫着,抱住脚踝撒娇。
那女人低头,见到小奶猫先是愣了下,随即迅速朝四周看了眼,没见到有谁注意到自己,一把拎住它的后颈,将它塞进了包里,若无其事出了酒店,离开了。
齐应承敏锐地感觉到有妖类撞在封印上,扭头看去见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身后还挂着两只死状极惨显然是被虐待死的小猫魂魄,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去逮那些身上没有道印的妖怪。
万物有灵,遭到虐杀死状极惨者,往往怨气难消,死后便容易变成鬼缠住凶手。行凶者让这些鬼物缠上会逐渐坏了运道,都是因果报应。
……
聂然跑到楼下,没看到锦毛虎的踪影,只看到大麒麟兽在吃妖怪。
齐舅舅变成的麒麟兽个头不是一般的大,那大张的嘴更是大到能一口吞下一头成年水牛。
聂然满心惊叹,还有点受惊吓,揉了揉胸口压惊。
她之前在封妖窟里见到的百万父母,体型就有这么大,但是呢,那两只已经奄奄一息,她斩断了链子后,他们很快就散了,强弩之末,也没有太多威势。面前的这只不一样,生龙活虎的,一口一只小妖怪,吓得狗哥的手下全部抱成团缩在两辆越野车中间的夹缝里瑟瑟发抖,见到她下来,那是一个个手脚并用地爬过来的。
这群妖怪吓得浑身都软了,爬到她跟前时,一个个瘫痪在地,动都快动不了的样子,只剩下哆嗦了。她想问,有这么可怕吗。一扭头,便见百万的舅舅张嘴对着一辆房车猛地一吸,一只缩在里面的狼妖连叫都没叫出来一声,直接穿过了车子,被他吸到了嘴里。
聂然吓得打个哆嗦,都想放出镇狱火护体了。
不过,当着手下的面,不能怂。她对妖怪们说:“怕什么,有我呢?我问你们,锦毛虎呢?”
狗熊精颤抖着说:“变……变……变成小……小……小奶猫……进……进进了一个女人的包……包里……”他喘了口气,继续说:“被……被带走了。”
齐应承倏地停了下来,巨大的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表情还带头难以置信,盯着刚才那虐猫女人离开的方向,那表情活像错过了一个亿。
最令他震惊的是,这么大一只虎妖,不要尊严面子的吗?
聂然扼腕,来晚了!她说道:“跑就跑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回头再说。”她转身准备上楼,突然脚被狗熊精抱住。
狗熊精吓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喊:“大……大小姐,带……带我们一起走。”因为在地上爬,身上的新西装已经蹭得满是灰,狼狈得不成样子。
聂然觉得有这么锉的手下好没面子啊。
十几只妖怪蹲在这里,他们都瘫在地上了,她总不能一只只把他们搬走,或者是收进封妖窟带走吧,便蹲在他们旁边陪着他们。
有人过来开车,见到一群人挤在车子旁边蹲着,吓了一跳。
聂然问:“有事?”
那人指了下房车,他来开车。
聂然“哦”了声,指向身边这群倒在地上特没形象的妖怪,解释了句,“喝醉啦。”
那人了然地点点头。
聂然看总不能让妖怪挡着人家开车吧,又拽着他们一个人给拖到旁边,把车子出去的路给人让出来。
那人上车的时候,大麒麟兽从他的头上跃过去,刮起一阵风。他抬起头看了眼空中,隐约觉得今天的天有点怪,但又没看出哪里不对劲,便以为可能有点雾霾,于是上车,开车走了。
大麒麟兽把最后一只妖怪逮完,又嗅了一圈,再没闻到别的妖怪味道,也没听到别的声音,缩小体型,变成了人,若无其事地进入酒店大堂,往电梯口去。
他吃得有点撑,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妖怪太多,吃不完,余下的用神通打包收起来了,回头慢慢吃。
这批妖怪,一只比一只的年头久,只只有内丹,哪像平时在京城,人类一日三餐吃什么,他吃什么。百万那熊孩子天天打电话跟他叨叨,舅舅,我今天又打到好多妖怪啦,然然可招妖怪恨啦,我都不用出去找,蹲在她家就有妖怪吃。他逮到的妖怪有有些什么品种,大概有多少年道行,吃起来是什么味道,内丹有多大、是什么颜色,巴拉巴拉的一大堆,听得他馋都馋死了。
今天过瘾!新鲜的活蹦乱跳的,百万的冷库里冻起来的那些没得比的!
齐应承吃得饱饱的上楼,再看到翼蛇都变得亲切起来。毕竟他刚吃了那么多的妖,真要算起来,都是翼蛇的手下。
翼蛇看到齐应承回来,便知道楼底下的妖怪应该都没解决了,对此半点意见都没有。
锦毛虎干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的,哪样不挨揍?阿虎盯死了聂然一副除之而后快的势头。他还坐在这呢,瞧刚才阿狗给吓成什么样了。阿狗比阿虎道行还深上几十年,即使一个是虎,一个是犬,天然有差距,但有几十年的道行拉平差距,正常情况下也就是个半斤八两旗鼓相当的水平。阿狗刚才逃回来时,给吓成那德性,身上还沾了穷奇那牲口的味道。
翼蛇知道自己该清理门户了。
他喝着茶,等到大家都入席了,聂然才回来。
翼蛇等聂然坐下后,“你在封妖窟里见过穷奇吧?”
聂然挠头,满脸茫然:“穷奇?什么妖怪?”
齐应承震惊地看向聂然,又再看向聂独眼和杨雪岭:你二位怎么教的孩子?
杨雪岭对齐应承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向聂然解释:“穷奇是传说中的上古凶兽,喜欢吃人。”
翼蛇简单直接:“长翅膀的大老虎,见过吗?”
聂然点头,“见过啊,会飞。”
翼蛇说:“锦毛虎应该找了他当靠山。”
聂然“哦”了声,并不觉得奇怪。她心说,长翅膀的老虎跟没翅膀的老虎也算是亲戚吧?
翼蛇看聂然不以为然的样子,告诉她,“穷奇生来就有神通,可战麒麟兽。”
齐应承朝翼蛇看去:你拿我举例子做什么?
翼蛇又补充句,“不过封妖窟里出来的那只已经没了内丹,道行、神通都大打折扣。”
聂然心说:“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莫非想让我去抓它?”可再一想,妖怪是自己拔斩不平放出去的,可不得她去抓。她说:“知道啦。”突然听到司仪上台,喊“喂喂喂”试话筒,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赶紧招呼他们,“婚礼开始了,看节目。”
有请新人入场。
吴教授拉着伍慧进来,走过长地毯,把她交到等在台上的姜豫手里。
聂然想起她的那对据说已经被抓去坐牢的外公外婆,本来啊,这种大喜的日子,应该是外公牵着妈妈的手,结果,呵呵!聂然的心头蛮不是滋味的,于是看到她妈妈进来,又蹭蹭蹭地跑过去,牵着她妈的另一只手上台。
没有外公外婆,有她嘛。
伍慧隔着薄薄的轻纱,在大家的瞩目礼中走红毯,正在紧张呢,突然跑来一个人挽住自己的胳膊,扭头见是聂然,便又握紧聂然的手,在吴教授和聂然的共同掺扶下走到姜豫身边。
剩下的就是别人表演了,聂然便又跳下了台子,回到自己的坐位上,看他们什么新郎新娘发言,再是请父母发言。
姜豫的父母先后发言,对伍慧都是喜欢得不得了再是满意不过的样子。
聂然也很满意他们现在的态度。
司仪又对着聂然,说:“请女儿发言。”
聂然有点懵,心说,我有什么好说的?
在司仪的再三邀请下,杨雪岭推了把自己的徒弟,说:“上去吧,总得有个亲人上去说几句祝福嘛。”
聂然顶着满额头上的汗,上去,接过话筒,看到大家都看向自己,又再紧张地看着笑笑地看着她的伍慧和姜豫,说:“有……有点突然……我……我没准备台词。”她看着台下的人齐刷刷地看着自己,更紧张了,随即在一想,都是些普通人,我怕什么呀,大不了当成是鬼葬坑的小朋友们训话了。她清清嗓子,挺直了胸膛,说:“我对姜叔叔很满意,我很喜欢,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咳,妹妹……弟弟妹妹都好,我都喜欢。”她说完,把话筒往司仪的怀里一塞,一溜烟地逃回到座位上,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到胸腔外了,满脑子都是:我刚才说什么了?没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