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各路云集
伍慧和姜豫的婚礼定在周六, 聂然添置的嫁妆最晚周五就要送到。
她说要买车,且是顶配的超级豪车,短短三天时间提不了车, 只能把购车合同等资料收在一起放在嫁妆里。珠宝首饰这些倒是好说,聂然找花狸去买的, 半天就搞定了。
这些东西加起来很贵,但几个小盒子就装完了。聂然总觉得看起来少不够份量,她在狂狼会所得了批金条, 没有全卖,留了部分,于是又挪出三十根,分别放在三个盒子里叠起三堆搬过去。
金子重,又值钱, 这样份量就够了。
周五早上,聂然吃过早饭,坐着花狸的车,由花狸送她和嫁妆到姜豫家。
她到姜豫家的时候, 还不到九点钟,里里外外已经是一片热闹嘈杂。
门前屋内张灯结彩, 大大小小的喜字贴在各处, 一看就是有喜事。
大门敞开着,里面传来许多人说话的声音, 几乎全是姜豫家的亲友。
聂然下车, 左手搂着三盒沉甸甸的金砖, 右手拎着撂起来的礼物盒进到姜豫家。
院子里、客厅里到处都是人, 聚了很多宾客, 从里到外都透出热闹隆重的气氛。
伍慧见到聂然进来, 招呼道:“来,然然。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吴爷爷和章奶奶。”
聂然赶紧放下礼盒,乖乖地弯腰行了一礼,喊:“吴爷爷好,章奶奶好。”这二位是大学的教授,可以说是改变她妈妈人生的恩人。她妈妈刚来这边,人生地不熟,在他们家当保姆,二位老人家教了妈妈很多东西,帮她补课,让她考了大学学历,又鼓励她开公司创业,帮着介绍生意。
两位老人家看聂然漂漂亮亮的一个小女生,待人又礼貌,很是喜欢,笑眯眯地赞道:“这孩子长得好。”
聂然陪老人家聊了会儿,让她妈把这几个盒子加进嫁妆里。
伍慧问:“什么东西?添进嫁妆里?”她扭头看向聂然,非常诧异地问:“你还给我添嫁妆?”
聂然说:“我有钱呀。”
伍慧让聂然一句话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打开盒子,见到是一叠文件资料样的东西,翻开一看,顿时“咝”了声,问聂然,“你买的?”大喜的日子,突然想打孩子。买这么贵的车,花这么多钱!她一个开小公司的,开这么贵的车做什么?这车养起来还贵。她说:“你怎么不问问我?”
聂然说:“你给我买衣服你也没说问我呀,都是买好了直接寄回家。”
伍慧问:“这能一样吗?”
聂然说:“衣食住行一挂的,哪里不一样了?”
章奶奶见伍慧急了,说:“别急别急,孩子的一片心意。”再一看这车,顿时哑了。这要是百十来万的车,贵也就贵了,再加一个零,确实……有点……花太多了。
伍慧真不好在这时候揪着聂然说她不好,而且,聂然能舍得给她买这么贵的车,没说哭着闹着不让结婚,还给添嫁妆,这让伍慧颇有点动容。她打开另外几个盒子,吓得“啪”地一声又合上了,再打开,晃得眼晕。
这几盒首饰加起来,估计比车子还贵。
伍慧问聂然,“你买的?”
聂然点头,说:“我觉得份量不够,又从我的小金库里搬了三十根金条出来。”
两位老教授齐刷刷的目瞪口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孩子哪来的这么多钱,她不是一直在农村吗?
伍慧也傻了,回过神来后,全收了。孩子还没满十八岁,就当没收她的零花钱了。她以前都没有机会干没收孩子零花钱的事。
聂然看着她妈把添置的嫁妆收下,还搬进了屋,突然又有点心疼起来。开公司、添嫁妆,短短的不到一周时间,她的存款基本上快要消耗空了。聂然坐在沙发上,捂胸,默念:“千金散尽还复来,千金散尽还复来。”
旁边的老两口瞧得直乐,笑得聂然又怪不好意思的。
姜豫家的亲戚多,又找了婚庆公司张罗各项琐碎事情,真没有需要聂然帮忙的。
她带着花狸坐在客厅吃零食。
伍慧打电话让聂然上楼,领到他们给聂然准备的房间,告诉聂然,衣柜里挂着给她备的衣服,让她试试看。
聂然关上门美滋滋地试着各种款式的礼裙。
花狸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直无语,悄悄地偷拍照片发给杨雪岭吐槽。实在是聂然那么能跳能打,比男孩子还熊,谁能想到她能像个小淑女一样穿裙子。
下午,车队过来了。
姜豫的朋友亲戚组织的车队,都是豪车,在家门外排起长龙,相当气派。
聂然拉着花狸出去看热闹,好想拍成小视频传网上显摆赚流量啊。
她正看得起劲,旁边一个中年女人笑呵呵地问:“没见过这么多好车吧?都认识吗?”
聂然摇头,不认识。车子那么多,她只认识少数几款车的车标,哪能都认得全。
那中年女人笑道,“你呀,以后有福哟,你妈可真能耐,能钓到我们家小叔子这个金龟婿。”
聂然听出话里的味儿不对,扭头看向那中年妇女,认出这是姜豫的二嫂,她的便宜二伯娘。
二伯娘穿得跟卖珠宝的似的,头上戴镶钻的头饰,脖子的链子一层层的铺开,十根手指头就差大拇指没戴了,两只手一边一个玉镯子。
聂然从二伯娘的这身穿戴就能看出她大概属于什么类型,露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便扭开了头,懒得搭理。
二伯娘语重心长的地说,“你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还进人家豪宅偷人家名表,听说人家都报警了,表还给人家了吗?”
聂然扭头,满脸纳闷地看着二伯娘,好想问:关你什么事?
那表是花狸拿出去卖掉折现的,卖表的钱三等分,聂然只留了三分之一,另外两份是她跟狗哥分了的。而花狸正站在聂然身侧当跟班,闻言觉得有点膝盖疼,手痒,想在这女人脸上挠几爪子。
又来了一排车队,全是豪车,停在长长的车队后面。
姜豫见到车子过来,但车牌号陌生,凑近一看,司机也都是不认识的,愣了。
打头的那辆是九成新的宾利,车上下来的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那身材去当模特都够了,脸跟刀子削出来似的,有棱有角相当好看,还有股子痞帅的劲,非常吸引目光。
那人精神十足地理理衣服,笑着向姜豫打招呼,“姜先生好。”
姜豫问:“您是?”
聂然看到了,抬起胳膊用力一挥,大喊声:“狗哥。”
姜豫立即知道这是聂然家的狗妖,当即伸出手,“久仰,久仰。”
狗哥说:“大小姐让我们安排一个车队跑腿、负责接送打杂什么的。”
姜豫连声说:“不敢不敢。”
修车场的妖怪,穷归穷,但车子是老本行,一个个开车是没问题的,以前考驾照管理不严也不难,报了名就能过,他们都拿了本。
大小姐出手阔气,给他们从头到脚换了行头,一个个穿上这辈子都没穿过的好几千块钱一套的高档西装,虽然说是来当司机的,那也比起在修车厂钻到破面包车底下吃机油强。
他们一个个下车,按照之前的彩排站好,齐齐的一起弯腰行礼,“大小姐好!”那嗓门响亮得跟军训似的。
聂然傻在了原地。
花狸悄悄的,默默的,远离了他们。
一头汗水浮在了聂然的额头上。人家本来就把她当太妹了,这些妖怪还来这么一出,那都不是太妹了,都快赶上什么日本的三口组,台湾的新竹帮了。
聂然回过神来,尴尬地向周围的人解释了句,“这些都是我爷爷公司的员工,最近刚……刚……重新成立了家公司,保镖……干保镖的,我……我给拉过来当苦力。”打妖怪都没这么紧张。简直公开处刑啊。
聂然解释完,灰溜溜地躲进了院子里。
狗哥去见了聂然,便跟姜豫和婚庆公司那边碰头,好安排明天的事。毕竟这么多人,宾客接送、车队怎么走,几点出发,路线,都得问清楚。
聂然反而是最闲的,基本上就躲在房间里打游戏,懒得出去听别人在背后悄悄议论她是小太妹偷东西,顺便把锦毛虎再恨个半死。
第二天,大清早的她就被敲门声吵醒,婚庆公司的人过来给新娘、扮娘画妆,她也有份。
聂然化上妆,穿着小裙子,又美了一回。
到吉时后,跟着车队出发去酒店,之后就是各路客人陆续前来。
聂然有派请帖,于是也得在门口迎客人,因为她请的,姜豫和伍慧都不认识。
伍慧虽然没有什么亲人来,但她待人好,正经地结交了不少朋友,再加上开公司生意往来也有些合作商什么的,于是这边也安排了朋友替她招待来宾。
聂然便跟两个四十来岁的阿姨凑一起坐在门前的桌子旁负责接待和收礼。
那两个阿姨拿着女方宾客名单,翻到聂然的宾客名单越看越稀罕。别人的宾客名单是名字,她的宾客名单:宗教局三桌,道教协会五桌,洞天观三桌,通灵派三桌,亲友两桌。
聂然解释:“他们是单位组团过来。”
两个朋友想起伍慧提起过聂然拜了师父,还在山里修行过,表示理解地点点头,但还是有点懵。毕竟,平时大家对道观的理解也就是旅游景点烧个香,这种道士们组团来参加婚礼的,第一次见。
她们正在眼神交流,忽然来了一个穿袈裟的,来到礼桌前,合什,“阿咪陀佛,恭喜,恭喜,祝伍慧施主、姜豫施主百年好合。”一份厚厚的红包奉上。
两个朋友傻眼:还有和尚!
聂然瞄了眼红包,上面写的是佛陀寺,再看这和尚也是认识的。她在酒店中毒那次,两个和尚一个道士最先赶到,这就是其中一个。
聂然道谢,把人往里面请。
男方的迎宾见到来了个和尚,眼睛都直了。
佛陀寺的高僧进去,所有人都在行注目礼,一直目送他坐到了女方的席位上。不少人悄悄打听,这是什么人,怎么来了个和尚。
大和尚刚进来不久,又来了一伙道士,一个个穿得贼精神,其中还混了个蒋明坚。
蒋大师!
南市的人信风水,好多人家还在家门口供土地财神,做生意都会请人看风水挑黄道吉日什么的,好多人都认识蒋大师,哪怕是没见过也听过。
特别是做生意的,都有往来,认识蒋明坚的人立即过来打招呼,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然后大家才知道聂然牛掰啊,人家蒋大师只是挂名的弟子,聂然是亲传的,在师门的地位比蒋大师高多了。
聂然挺美的,心想,这回不是小太妹了吧。
百万和齐舅舅也到了。
两人的气度一看那都不是富,而是贵了。
聂然把他俩领去亲友桌。
百万麻利地抛弃了舅舅,跑去跟聂然当迎宾。
原本还热闹非凡的众道士们,齐刷刷地看向独自坐在亲友桌上的齐舅舅:大麒麟兽啊,蹲京城的那只蹲这来了。
不要说年轻道士,胡槊他们都不太敢凑过去。
齐舅舅被百万和聂然扔下,孤伶伶的一个人,好尴尬啊!
好在姜豫那边安排了招待客人的,能聊上几句,化解,化解。
聂然拉着百万聊天,两人互相夸对方今天穿得真好看,互相吹彩虹屁。
他俩聊得正开心,又来了一伙人,为首的那个身材高大,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堪称龙骧虎步,气派十足,穿戴得也是相当的贵,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大人物。
那群人还自带唱报的,“虎力集团王董事长到。”
锦毛虎王锦虎从下车到进来,一路吸引无数眼球,正在神气,进门,迎面俩:一只镇狱火,一只麒麟兽!
他俩齐刷刷地看着他,大有二话不说就要扑上来的架势。
瞬间,锦毛虎的头皮麻了!
他唯恐这二位不等自己装逼就来朵火或挥两爪子,利落地从助理手上拿过厚厚的红包双手奉上,“大小姐,新婚快……令堂新婚快乐,百年好合。”他又补充句,“大喜的日子,来者是客。”可别上来就动手直接拿镇狱火招呼。
聂然感慨:“你要是昨天来就好了。”嫁妆里还能再添一张虎皮。
锦毛虎笑得格外真诚,“我昨天可不敢来,也就今天敢。之前不懂事,多有得罪,让大小姐狠狠锤了一顿教做人,我是下定决心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聂然不想跟他说话,面无表情地指指大厅:进去吧。
锦毛虎客气地笑了笑,带着大帮手下往里去,待到了大厅门口,一眼见到里面的宾客,吓得步子一顿,扭头吩咐身后的众妖,“都在外面待着,回车里,不准惹事,老实的。”
众妖怪心说,之前听到的指示不是这样子的呀,都说好了趁大小姐不想让婚礼闹得不愉快,逼她让步谈和,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他们往里一看,刹时间一只只的跑得飞快。
洞天观道士、佛陀庙的和尚也就罢了,连齐饕餮都来了。他们这群妖怪撞到那只麒麟兽的手里,那真就是一口一个小妖怪。
一群妖怪撤得飞快。他们何止是想回车里,真想立即开车远离南市。
锦毛虎只能硬着头皮进大厅。他今天不来,回头不知道哪天,说不定就进封妖窟了。他现在悔啊,要是早知道大小姐这么难缠,给多少钱都行啊。
他找到女方宾客桌,默默地坐在了通灵派的坐席上。
好在聂然考虑到通灵教都是妖,安排得离麒麟兽远远的,中间隔着谭真人和洞天观他们的桌子。
锦毛桌坐的位置与洞天观的道士近到转身就能互相握个手。
妖怪跟道士们坐在一起参加婚礼,旁边还有两头麒麟兽,这可真是几百年都不见得能遇到一回的事。
聂然小声跟百万商量,“等婚礼结束,我们找个机会,堵住锦毛虎,别让他跑了。”
坐在聂然身旁的两位女方迎宾之一问聂然,“虎力集团的王董,叫你大小姐?”
聂然说:“他以前是跟我爷爷混的。”说话间,瞥见门口又进来俩。
这两人一个俊,一个俏,走路都是风姿绰约妖得不行。女的水蛇腰,扭得那叫一个婀娜,宛若随风扬柳,穿的衣服也是极显身材,那模样更是妖媚中又透出几分端庄,美得堪称妖孽。
男的,戴着墨境,穿得跟刚从旅游区吹完海风晒完太阳回来的似的。
他到了桌子前,把墨镜往下一拨,视线从聂然和百万的身上扫过,摸出一个红包放上。
这是聂然请的来宾中红包最薄的,大概有个一千块左右的样子。
百万吸了吸鼻子,小声告诉聂然,“有妖气,没见过。”
聂然上下打量这二位,视线在女妖精身上转,说:“这个姐姐,我看着你很眼熟啊。”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男妖怪说:“叫奶奶。”说完,对女妖怪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往里去。
聂然说:“回来,报个家门,你俩哪来的?”
男妖怪说:“不认识了?我是你爷爷。”
聂然呦呵一声,一拍桌子,“我是你祖宗。”
男妖怪再把墨镜往下一刨,露出两只不一样的眼睛,一只眼睛是正常的,一只眼睛跟像瞎了般泛着异样的白光,他张嘴说出句方言:“你娃子再说一遍。”
聂然立即认出,这是爷爷。她顿时笑咧了嘴,喊:“爷爷。”问:“你不是说你不回来吗?”
翼蛇不理他,扭头就往里去,待走到大厅门口,拉着山神奶奶便几步跑回来,问:“里面还有谁?齐寒山那饕餮儿子怎么在里面?”
百万慢吞吞地解释:“舅舅说你们都不往京城去,听说最近都往南市扎堆,出来吃顿饱的。”
翼蛇的脸色全变了,说:“婚礼我礼到了,人也到了,告辞。”
聂然一把拉住翼蛇,大声喊:“妈,妈,我爷爷来了,他还整容了,还给我找了个奶奶。”那大嗓门,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