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恨嫁的夜
婚礼前一天的中午，她去许世伟家拿落在那的头纱，打开门看见正要出门的许世伟，这段她和他都忙，张达这颗老鼠屎走到哪搅到哪，涉嫌违规操作，在许世伟组里出的事，他自然比平时更忙。夏暖与他虽然在一个大楼办公，也没时间见面。中间只通过一个电话商量宾客名单。意外见面，彼此都有些惊讶。
他眼睛布满血丝，黑眼圈大得像熊猫，下巴一层青青的胡茬，头发乱蓬蓬地，衣服皱巴巴的，狼狈不堪，手里拿着手机和电池。
“你还好吧？这几天很累？”
“没事。”许世伟说着，回身忙着拾起扔在地上的衣服，屋里一片狼藉，就像人来砸过场子，“这几天和几个朋友一起喝酒来着！”
夏暖没说什么，去卧室拿头纱，新房里也是一团糟，大红的新床单皱皱巴巴，她走过去想铺平床单。许世伟抓住夏暖的手，“不用你收拾！累坏了我媳妇怎么办？”他又问“酒店那边安排妥当了吗？”
“确认过了！”夏暖点头，抽回手拿出随身的笔记本，认真核对还有什么未尽事宜，许世伟扯过她的笔记本，“又不是开会，你还随身携带笔记本啊。”
他将她一把揽住，夏暖吓了一跳，他笑道：“这么多天没见，你就不想我？”
这些天实在太忙了，根本顾不上想……
他的脸凑得更近，夏暖僵了僵，安全距离预警开始预警。
许世伟说：“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夏暖被他看得脸上发烧，只想摆脱这让她窘迫的亲密，她极力将话题引入正题，“咱们结婚的酒店，需要提前半年预订吗？你是不是在那有认识的人？我表哥想订酒店。”
“我回头问问。”许世伟苦笑了下，松开夏暖，“都快结婚了，你还这么害羞，那明天晚上怎么办？”
明晚……新婚之夜……
夏暖的呼吸一滞，有些事终究躲不过去……结婚并不只是在结婚证书上写下另一个人的名字，还意味着彼此拥有，难分你我……意味着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可他们明明还那么陌生……
“我们把婚期延后吧！”有些话她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说出口。
许世伟正要说什么，电话铃声响了，他接了电话，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脸色十分不好，收了电话。走过来拍拍夏暖。
“别说傻话了，日期定好了！酒店的钱都交过了！如果不结，你怎么跟父母交待？怎么跟朋友说？”
夏暖沉默，如果现在取消婚礼，已经难以收场！她能想象家里人会陷入到怎么样的混乱之中，愤怒、不解、难过、失望……
“夏暖，我没指望你爱我有多深！你不是说不讨厌我吗？那就行了，以后我们有一辈子可以慢慢来了解，慢慢来爱。”
他有急事要处理，便拉着夏暖一起出了门，“别胡思乱想了，结婚前都会有点紧张！明天见！”
他匆匆离去，阳光洒在他并不高大的背影上，火热一片。
他，就是她预想中老公的样子。并不高大，却很可靠；并不英俊，却很和善，并不富有，却愿意把自己的所有给她，他会有圣诞老人般的笑容，宽厚的肩膀，还有点小肚腩……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对另一半的想像，会如此写实……
现在，她找到了那个人，而那个人也恰好愿意娶她……他们有一辈子时间来慢慢了解，慢慢爱……
不然呢？
还想怎么样？
还想要谁？
下午，她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这里让她平静、自在，她认真填写助理备忘录，做完了所有的工作。
城市里的星光总那么暗淡，写字楼里灯光点亮着城市，当她发觉时，自己已经不知道在他办公室前站了多久。
她迟疑了下走进去，偌大的办公室安静得只有她的呼吸声。手指轻拂过他每日工作的桌面，尹欧南这段时间一直在出差，屋里少了那个认真工作的身影显得空荡荡的。她记得，他工作时习惯轻抿嘴角，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那双眼睛是那么深邃……
临走前，夏暖和戴碧视频通话。她一直拖着没说结婚的消息，一方面觉得结婚对工作的影响甚小，她打算结婚当天只请一上午假，下午就回去上班。另一方面，她觉得万一遇上个地震海啸，也许这婚就不用结了。
“戴碧！尹总，在吗？”夏暖打了声招呼，“我有点事想和你们说！”
戴碧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将镜头转向尹欧南，尹欧南手里拿着文件，数据分析组的人坐在他周围，他抬眸，“什么事？”
夏暖看着他，有点失神，那种萦绕在心头的难以言喻的感觉……她想和他聊几句，问他那边的天气，问他睡得好吗？随便聊什么都好，就是想和他说说话。但周围的人还在等他继续开会，她忍不住嘲笑了自己一下，他的时间如此宝贵，有那么多的决策等着他做，她居然想浪费他的时间……她默了默，然后微笑着说：“明天上午我要请假！”
“不行！”戴碧不满地拒绝。
“我明天结婚！”夏暖不急不缓的一句。
“噗～”戴碧一口咖啡喷在镜头上！
“好。”尹欧南随口应着，转身继续开会。
没有人反对！毫无阻力！她得到了周围所有人的支持与祝福。夏暖想了想，这大概会是段皆大欢喜的好姻缘吧。
夏暖回到家时，看到楼下有零星的火光闪烁，是微微靠在树下抽烟，两根纤细苍白的手指，夹着一根细杆，云雾缭绕下是她韵味十足的眉眼，夏暖一直以为微微抽烟的样子别有迷人风味。
“结婚前一天还加班？你就那么忙？”她吐出一口烟，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递给夏暖。夏暖笑了，她现在正需要一支，想起很久以前听过一句话，我把你的名字刻在烟上，吸进肺里，那个最贴近心脏的地方。
真酸！
微微一直自称鉴婊小能手，给人当了十几年便宜女儿，有钱就是爹，自称隔着几条街她都能闻到坏男人身上的那股子骚味。从夏暖与许世伟定下关系开始，微微就叫夏暖把许世伟带来见她，秋风瑟瑟微微就穿了件清凉的小背心，还把夏暖支出去买酱油。
夏暖回来时，看到许世伟站在楼下等自己。回去时，微微说有贼心没贼胆！勉强及格！不过，看在许世伟马上要成为拆二代的份上，批准交往。
微微将烟头碾在脚下，“怎么了？不想嫁他，是舍不得我吗？”
夏暖笑笑。
“看上的衣服不一定合身，有些男人优秀，却不一定让你幸福。许世伟算不上优秀，但他能和你一起做饭，饭后陪你去小区里散步，周末和你在超市买特价商品。我了解你，你就喜欢这种索然无味，但平平安安的日子。综上所述，许世伟工作稳定、无不良嗜好，还有拆二代的身份，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当然，也许以后会有更好的，但也很可能没有。”
没有过大起大落的刻骨爱恨，但爱而不得也是常事。每天睁开眼睛就要在非常不喜欢的和很不喜欢的之间做决择。早早学会了妥协，习惯了将就。生活如温水煮青蛙，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种生活它痛得没有一点声息。
夏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正思绪万千，夏妈一通电话打过来，“夏暖！明早5点就要起床化妆！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赶紧睡！”
其实，这周里她跟夏妈提过二次不想结婚。电话那头的夏妈不予回应，她仿佛又成了小时候哭着说不想上学的小女孩。每到那时老妈的耳朵都不太好使，只有电话另一头的小姨给了她回应，“别整没有用的！”
然后她的声音，就淹没在关于舅爷送来的土鸡怎么运到婚礼上的讨论声中。
所以，每到关键时刻将她拉回正轨，指明方向的永远是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