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落难时节又逢君
这次玩大了，夏暖知道自己又该找工作了。在西城侯机的时候，她就开始在网上刷应聘信息，狼多肉少！夏暖既不是本科以上学历也没有3年以上工作经验。考古专业更是让人惆怅。总之，就是一言难尽。
愁眉苦脸了几天的夏暖，忽然在某个下午眉开眼笑，做大彻大悟状！她打电话给自己以前的咖啡店老板文青请教了开店的准备事项。
夏暖高贵的室友刘微微斜眼看她，这二货两眼放光，准就是在做春秋大美梦！她最近刚失业，所以乐成这样，肯定不是加薪！难道是想到了什么奇葩的存钱方法？这二货的脑洞清奇，非常人所能参透。
毕竟有哪个正常人的爱好是存钱和相亲？
果然，听了夏暖打算在家里开咖啡外卖的想法，微微嗤之以鼻，“二货！你打算让别人喝你从厕所里接出来的水吗？你这是标准的黑作坊。”就这间屋除了两张单人床，连张凳子都没有地方放，门口因为放了柜子，堵得门只能开一半！但这些都不妨碍夏暖畅想未来。
“那你的真命天子怎么办？”
嗯？
对哦，微微不提，夏暖都快忘了还有个她暗恋的真命天子在公司呢，辞职后没机会再见到，连名字都不知道！看来，只能再物色一位了。
夏暖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小人物的真命天子大多短命……
算算日子，101层的咖啡豆也差不多用完了，反正闲着，她过去指导一下李媛媛。顺便还能跟戴碧提一下买闲置机器的事。她把自己收藏的咖啡书籍用以前上班的咖啡店纸袋小心装好，带过去给她们参考。
京都从来不缺拥挤的人群，地铁人挤人，夏暖几乎是上车的那一刻就后悔带这么大个整理箱了，这段路是人最多的一段，几乎没什么人下车，却每次都有人不怕死地挤上来，车内空间就被压缩再压缩，水桶腰被生生挤成了a4腰，眼看快到目的地，她离车门还有2米距离……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她与车门隔着一众翻着白眼一脸嫌弃的乘客！
地铁进站，车门外拥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人人摩拳擦掌，面目狰狞，让她不禁联想起丧尸围城的现场……能不能上车就在几秒之内决胜，容不得一点犹豫、一点矫情，底下的人群一拥而上，乘客夏暖几乎要被挤回车上，她拼了老命从车上挤下来，忽然感到背后有股阻力，她向前一用力，只听啪的一声，是背包的带子断了!她转头时车门已关，然而她的包还夹在人群中……
地铁呼啸而去，带起一阵冷飕飕的风～
夏暖：……
为自己默哀三秒，她抱着整理箱走出车站，身上也没钱，剩下的两站只能用走的。
这条路太熟悉了，曾经她在咖啡馆工作，无数次骑着车来这送咖啡。碰上协警不让骑车，她也会拎着硕大的箱子跑着去。
两年了，路边的环境有所变化，唯一不变的竟然是她的毫无长进……
夏暖到时，戴碧已经下班，她在电话里告诉夏暖，办公桌上放着一支口红是给夏暖的，“尹总早就交待过我，结果我给忘了。不喜欢自己去换，发票在袋子里。”
口红的事夏暖也早忘了，没想到尹欧南却还记得。她打开袋子，听到戴碧问自己，“方便告诉我，他为什么要送你口红吗？”
“那天在电梯里，他不知为什么忽然对我的口红很感兴趣，说想看看。后来，他扣盖子时没旋回去，口红被压坏了。”
“你当时是不是站在他背后？”
夏暖仔细回想，当时想悄悄地涂个口红，就后退了一步，确实是在他背后。“你怎么知道？”
只听戴碧一声叹息：“助理守则你到底背过没有啊？上面不是写着，狭小空间内不要站在他背后，更不能在那个时候从包里掏东西！”
夏暖：……
两点她居然全中！经戴碧提醒她记起来了，守则上确实明明白白地写着的。尹欧南的警惕性可真够高的。是怕人在背后捅刀子吗？难怪那时他的眼神那么戒备！
李媛媛把自己煮的咖啡拿给夏暖品尝，味道比戴碧、王莹煮得好太多，她十分用心地学，还特意向夏暖借了很多专业书籍。
夏暖一边讲解，一边动手烘焙咖啡豆。伴着咖啡香，两个女孩聊着天，“小萝莉”是李媛媛的外号，小人娇滴滴的，声音甜甜的，就是脑袋不大好使，居然看上了尹欧南！
看来记不住助理守则的人不止她一个啊！守则第一页第一条就是“不要爱上你的老板！”还生怕人看不见似的，用加大加粗红字体重复了若干遍！她当时翻开这一页时，惊呆了！哪个正经公司能写出这样的助理守则？事实证明，不管字有多大，不想看到的人还是看不到！
不过，脑袋不好使的人一般都善良，那借她点钱肯定不成问题吧……夏暖清清嗓子，“我的包丢了，你有零钱吗？我……”
夏暖的话被门外电梯“叮”的声音打断，小萝莉走到门口看了看，告诉她是尹总回来了。
……
传说中的冤家路窄？她事前跟戴碧了解过情况，刻意挑尹欧南下班才来，毕竟上次见面挺不愉快的，她还扬言要打断他的腿……
小萝莉把夏暖借钱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让尹欧南品尝一下自己的作品，一不留神让滚烫的咖啡直接浇在手上，夏暖听到惨叫，下意识去帮忙关上滴头，结果也被烫到了。
“快用冷水冲！”夏暖一边打开水笼头，一边招呼小萝莉过来用凉水降温。
身后的小萝莉却已经哭着冲了出去，“尹总～～”
夏暖跟着走出去，刚探出半个身子，就脚下一顿，大厅里小萝莉正泪眼婆娑地把手背递给尹欧南看，啜泣道“好疼……”
美人骨子里的娇嗔自然流露，软糯糯地说着：“我好害怕，这个会不会留疤？”此刻两人竟看起来极为亲昵……夏暖默默退回去，这种情况用不用凉水冲已经不重要了。
然后，电梯门开，一切归于平静。
就这么都走了？
夏暖后知后觉地想到：那她找谁借钱？
然后她又想到，她已经不在这工作了，独自留在这是极为不妥的！但是咖啡豆的烘焙全程不能中断，那么贵的豆子她自然舍不得焙废，还好火候已经差不多。
她趁机抓起笔勿勿地往笔记本上写日期和注意事项。不同产地的豆子烘培口感上都会有差别。为了保证最后煮出来的良好口感，配料精确到克了时间精确到秒。
一边看着豆子的情况，一边记着笔记，直到她一转身，看到门口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走路没声音……冷着一张脸……boss大人，你能不能换个出场方式？怪吓人的！
她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为什么每次她都有种小时候从冰箱里偷东西吃，被老爸抓到的感觉？她只能安慰自己，这次比上次强，至少这次他衣冠楚楚，也没有在上厕所……
“我是来帮忙烘焙咖啡豆的，已经快好了，马上就走。”夏暖学聪明了，她一定要表明身份，否则尹欧南会把她当成可疑人物！老板的被害妄想症很严重，搞不好上次是在怀疑她在酒店一次性用品里投毒……
不得不说，夏暖的直觉是很准的。那两个一次性用品，尹欧南确实让人拿去化验了，无毒。
戴碧给他的解释是：这世界上有些人就是喜欢收集免费的东西，比如夏暖热衷于收集酒店一次性用品。（心疼戴碧把贪小便宜说得如此高大上。）
“你的手……”他问。
夏暖惊讶地看着他，居然不是质问她为什么在这？没把她当小偷她已经谢天谢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她明显有些不适应。
“没事！用冰敷敷就好了。”她说完就想起刚刚因为烫伤去了医院的小萝莉，她这么说等于说人家矫情！只得补充道：“我以前在咖啡馆工作，这种程度的烫早习惯了。我收拾完马上就走。”
夏暖转过身以最快的速度收拾摊子，面对他实在尴尬，那日打断他腿的豪言壮语还犹在耳边……
尹欧南的目光被案台上“青盐咖啡”的袋子所吸引，脑子里有条线一下子被串起来，“你以前在青盐咖啡工作？”
“嗯”
大概两年前戴碧换了一家叫青盐的咖啡馆，尹欧南每天上班的路上都能看到自己咖啡的送餐流程，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穿着黑色外套的送餐员，背后印着巨大的“青盐咖啡”，有时是骑着小电车在人行道上快速穿行，有时是手提着一个巨大的保温箱一路狂奔……也许是因为堵车，这位送餐员不管是骑小电车还是用腿跑，速度总是比他的千万跑车要快，他走进办公室就能看到那杯咖啡在自己办公桌上，他一天的工作就在咖啡缕缕香气中开始……
夏暖正手脚麻利地进行收尾工作，她的身影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合起来……
夏暖其实很想劝尹欧南去一边休息不用陪她，他在这，她浑身不自在，但转念想，这位大爷也有可能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在监视她，他的戒心一如即往地深。当初送咖啡，明明可以用“跑腿”，都不让用。特别强调一定要店家亲自送，从煮制到入口，不得借第二个人的手……当初她跟自己老板抱怨，这是什么大人物啊，还怕投毒？老板说是他发小，要格外认真对待。
尹欧南转身走时，夏暖马上跟上，跟着进了电梯，她原本最讨厌单独和尹欧南共乘一部电梯，他生人勿近的气场辐射整个电梯，站在他旁边，总会产生一种生理排异反应似的自觉。
她怀着“借钱回家”的信念，脑子思索着要如何开口，思来想去，她还是需要先客套一下。她的一般套路就是明知故问，比如“来了啊！下班啊！吃饭啊！”这些明知故问的废话，用在尹欧南身上，估计会被他嫌弃死，他最烦别人废话。
那以什么开头呢？“你好？”“你吃了吗？”究竟哪个客套，不会被他从电梯上扔下去？
最后，她清了清嗓子，他微微侧头，她礼貌又得体地开口：“尹总，最近过得还好吗？”
她心如打鼓，这就是句客套，她根本不关心他过得好不好，她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借到钱，所以以个正常人的方式随便回句“挺好的”就行了。
但随便回答就不是尹欧南了，他转过身，很正式地回答她：“很好，骨头也很硬！”
什么？
夏暖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上次威胁过人家，再让她看见他，绝对打断他的腿……现在，他是在告诉她，他的骨头很硬，有种来打断呀！
夏暖：……
所以说，以后千万不要招惹聪明的男人，他们记忆太好……
“上次对不起！是我酒后失德，行为猥琐！”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怪阿姨，想了想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一下，“我当时对你的行为有所误会，一时激动……请你不要因为我，对广大的妇女同胞心生恐惧，她们还是很好的。”说完，她瞄着尹欧南，隐隐地预感到自己今晚休想从他那借到一分钱了……
有了这让人尴尬的开场，她都不好意思开口借钱了，但对走回家的恐惧，还是让她重新鼓起了勇气，决定改变策略，用旁敲侧击的方法，于是重重叹了口气，“我今天好倒霉，来的时候把包给丢了！手机钱包都在里面。”
她满怀期待地望着他，一般正常人这时肯定会接话，问她那怎么回家啊？可是，尹欧南再一次证明了自己不是正常人，全无反应，完全不关心她的情况，没有接话的欲望……
她只得厚着脸皮，自顾自继续说下去，“连回家的车钱都没有了。”
尽管她已经说得够可怜了，但瞄一眼尹欧南，这位大爷跟没听见似的，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耳朵又没毛病，却决定在“不正常”这条路上走到黑，他堂堂一个金融公司总裁，难道因为舍不得借她几十块钱，而装聋作哑？太无耻啦~~~
她咬咬牙，“尹总，你能借我100块钱回家吗？”
终于说出口了……这下他没法装听不见，听不懂了吧？！
“不能。”他终于有了反应，直接残忍地拒绝了她，连虚伪点的理由都省略了，夏暖差点卒在当场！
这就是现实中的霸道总裁啊！看小说时，觉得冷漠得好酷，好喜欢，现实中遇到，恨不得把他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回暖……她缓了口气，安慰自己，他不正常，不能跟他计较，这会发脾气就真的借不到钱了。
“我如果从公司走回家，估计天都亮……”她已经拿出了人生装可怜的水平上限，上次这样做，还是她小学时从冰箱里偷东西吃当场被抓，求自己老爸！
是个男人都不可能见死不救吧？从夏暖的角度看过去尹欧南的侧脸十分高傲与冷漠，他嘴角轻轻扬起，似乎是想到了她徒步回家的有趣场景……
夏暖无语，这人是魔鬼吗？
她叹了口气，他是故意的！是记恨她偷听他上厕所？还是记恨她摸了他腹肌？还是她吻了他？仔细想想，他不借钱的原因似乎还挺多……
换成她，她也不会借！这恩怨已经远超正常同事关系，她垂头丧气地跟着他走出电梯，出了大门，夏暖忽然想到就算不借她钱，她总可以借电话打给微微，让她去路口帮自己付一下车钱。
“尹总，等等我。”
她追上去，忽然有刺眼的车灯朝他们照来，只觉得那车又快又猛地朝他们冲过来……
她本能地退，并且一把抓住尹欧南的胳膊，但她速度还是太慢了，她还未撼动他分毫，车已到了近前，轮胎和地面发出巨大的摩擦声，刺耳的声音让人惊心胆寒，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心想这下惨了。
还好车子在距他们1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她觉得那辆车子已经碰到了她的裤子，她惊魂未定，手脚发软，尹欧南侧头，看着她死死拽着自己胳膊的手，又看了看她，示意她还不松开？
夏暖松开手……
停在他们面前的是一辆黑色加长车，车门向旁滑开，里面坐着的外国男人朝他们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凶狠的笑容来……
他面色阴郁，灰色的眼睛在路灯下透着阴冷的光，高挺的鼻子如刀削般，他苍白的皮肤没有一丝血色，像是从阴暗无光的地狱里走出来的拿着长镰的死神。
他冰冷的目光，探究地望向夏暖。夏暖打了个冷颤，接受了来自地狱的目光洗礼，不自觉地往尹欧南身后躲了躲……
尹欧南看了眼躲在自己身后的夏暖，抬步上了车……
车子扬长而去，鬼一样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夏暖站了好一会，她不确定尹欧南是不是被绑架了，他是自愿上去的，还和那个死神一样的男人打了招呼。但那个男人，真的很可怕……她忍不住担心。
然后，她后知后觉地想到，尹欧南走了，她朝谁借电话？？
她站在灯火辉煌的大街，思索着回家的办法，以她有限的脑力好容易想到，她可以借司机的电话打给微微，一声汽车鸣笛吓了她一跳，她一抬眼，车窗摇下，又是一张凶神恶刹的脸……
“夏暖，伫那嘎哈呢？上哪嘎啊，我捎你。”来人是尹欧南的司机，许久不见的平头王。
夏暖：……
她都不敢相信还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飞快地窜上车。“我回家，挺远的。”
“你上哪哥都顺路。”平头王扫了一眼夏暖用冰袋捂着手，“这烫伤还组团？我刚带媛媛去医院瞅过，带你也去瞅瞅。”
“不用不用！我皮厚，一点事没有！”
“不行，咋说也是小姑娘，留下疤多磕碜！”王哥不由分说地把夏暖拉去医院，挂号、开药，跑前跑后地忙活，又把她送回家，不但送回家，还她上楼！送到家门口！
夏暖感激涕零，平头王大手一挥，“不用谢，我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夏暖：……我王哥虽然用词不当但就是幽默！
这来自东北的热情着实把微微给惊到了！“这人不正常啊！除非想追你！”
夏暖：？
她被微微的结论惊到了，舌头都打了结，“王哥上个星期才刚结的婚！”
思索了半天，她得出了结论，“不要多想了，一定是东北人民太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