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未看遍大雍光景，怎会甘心离去

    钱绻被气笑了，“今天我算是长了见识，开了眼界。没想到居然还有大夫是这般治病救人的。治病救人，最讲究的就是辨证论治，没有望闻问切，居然就直接判定情况开药。生产一事，本就是女子生死大关！

    居然这般草率，当大夫，你也配？！”

    似乎是被踩到了痛处，站在后方的一位大夫气到跳脚，“你个女娃娃懂什么医术？小小年纪，大字都不识几个，草药怕都没认全，就敢在这顶撞长辈，实在是没有教养！”

    姚氏伸手，将钱绻护在身后，“大夫，孩子不懂事，难免心直口快了些，还希望大夫不要与她计较。”

    那大夫睨了姚氏一眼，这才慢悠悠地顺了顺胡须，“如今令千金这情况，出血过多，看来只能用归元丹了。只是这价格嘛，”那大夫抖抖衣袖，“是稍贵了些，五百银元。”

    “五百银元？！大夫，现在家中也没有这么多钱啊，云儿等不起了，能否先让云儿服了药，三天内我们必定把钱筹齐，送到仁泰堂。”

    那大夫顺着胡须，明明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嘴里说的确是最残忍的话，“不好意思啊，县令老爷县令夫人，我们仁泰堂概不赊账。若是有等值的金银首饰，也是可以的。”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蒋县令终于情绪崩溃，手掌捂着眼睛，眼泪一滴一滴从指缝渗出，滴落到地上，融入到土地中。

    姚氏则慌乱地摘着自己佩戴的首饰，“孙妈妈，快去把我的首饰盒子拿来！”

    钱绻快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上前便想给那大夫来上几针。

    “钱绻！”

    钱绻见应诏终于回来，焦虑的情绪骤然缓解了许多。

    她转身，回到姚氏面前，“夫人，目前这情况，云归是万万不能再耗下去了。我略懂医术，也知道一方子能快速止血，已经让哥哥熬好带了过来，您可愿相信我一次？”

    “这……”县令夫妇对视一眼，“缱绻啊，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怕是……”

    “夫人，蒋县令！云归的情况……”

    “老爷，夫人！小姐醒了！”几人闻言，便冲进了蒋云归的房间。

    床上，蒋云归小脸惨白，没有丝毫血色，额头上满是冷汗，嘴唇已经微微发紫。见钱绻来了，她努力地想抬起手，却丝毫无用。

    “我的云儿……我的云儿……”姚氏一个酿锵，跌坐在了蒋云归床边。

    蒋云归眼里蓄满了泪，“缱……缱绻，”她费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药……”

    “别说话了，快把药喝了吧，会好起来的。”

    钱绻无暇再顾及县令夫妇的反对，她轻轻扶起蒋云归，喂着她喝完了药汤。喝完药汤的蒋云归直接昏睡了过去，鼻间轻轻的呼吸努力地告诉着众人她还未离去的消息。

    钱绻安置好蒋云归，便坐在姚氏身旁。看着云归灰白的脸色，钱绻只感觉心里像塞着一团湿棉花，硬生生将她堵得喘不过来气儿。

    “缱绻。”

    姚氏沙哑的声音响起，“云儿从小便闹腾，这十四年来，我从未见她如此虚弱地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这两年来，云儿主意大了不少，不知怎的也和我有些离了心，总觉得我不疼她。”

    姚氏两行清泪簌簌流下，一滴泪滴落到床沿，发出了清脆的“啪嗒”声响。她慌乱地擦着面上的泪，似乎是怕吵醒昏睡着的蒋云归。

    “那王牡蒙，云儿总以为瞒得天衣无缝，哪知我和她爹早已知晓。这畜生，竟这般不知廉耻，生生污了云儿，还留了这孽种。我的云儿，锦衣玉食长大，哪里吃过这些苦……”

    姚氏低着头，床沿溅起一朵又一朵水花，她拿着帕子，努力地擦着，哪知越擦越湿。

    钱绻鼻头一酸，将姚氏的头轻轻靠到自己肩上，“容姨，云归会好起来的，您别担心。云归可惜命了，她常和我说要看遍大雍光景，她都还没开始呢，怎么会甘心离去？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姚氏不再说话，只轻轻靠着钱绻，看着躺着的蒋云归。

    眼里是满满的慈母爱意，眉头是浓浓的焦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