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原来是他
麻生讪讪地说：“现在审讯楼里六个审讯室，都被鸠山队长给占了。”
张大炮哑然失笑道：“他又不会变身，六个审讯室，审得完嘛？难道鸠山君要召集这帮军统、地下分子，开大会？”
“谁知道呢？”麻生眉头一挑道，“反正审讯室暂时都姓鸠山了，据说就连长野中佐都给挡在门外！”
张大炮有些意外，这向来谨小慎微的鸠山，缘何变得如此霸道？
一定是川本一郎的支持！
“麻生君，少说点吧！他毕竟是你的上司，用中国话就是：小心被穿小鞋！”张大炮一副苦口婆心似的劝道，“鸠山队长，可是前途无量啊！”
麻生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低声嘲讽着：“他一个北海道的乡巴佬，在我眼里，远不如井下君，真不知道上峰是怎么选人的！”
“嘘……”
张大炮将手指放在嘴边，示意麻生不要再说了，他又摇了摇头，拍了拍麻生的肩膀，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回到办公室，张大炮拧紧了眉头。
他不是为鸠山的升职怅然若失，而是通过梳理错综复杂的信息，推理出了一些秘密。
记得，六哥曾告诉自己，作为一名精英特工，必须杜绝“线性思维”，要善于“点面思维”。
所谓“线性思维”，是一种直线的、单向的、单维的、缺乏变化的思维方式。
“点面思维”，顾名思义，就是要把一个个看似毫不相关的信息点，分别串连起来，形成一个信息辐射面。
这个辐射面里，往往隐藏着事物的本相。
比如，川本希望得到密码本；密码本是“死间计划”的主要内容；川本出手救了汪曼春；汪曼春被放出来；鸠山送汪曼春出狱；鸠山升职；76号送来了一名神秘犯人；鸠山审查神秘犯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八件事里，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张大炮得出了六点结论：
一是汪曼春以获取密码本为筹码，和川本进行利益交换，获得生机。
二是“死间计划”很有可能已经开启。
三是神秘犯人掌握着密码本的相关信息。
四是鸠山和汪曼春有了合作。
五是鸠山升职不仅仅是布局，更是获取密码本的需要。
六是神秘犯人可能是执行“死间计划”的军统中一人。
复盘着最后一个结论，张大炮大概猜出了神秘犯人的身份。
毕竟，执行“死间计划”的军统，就那么几个人。
明台、于曼丽，还有……
但是隐蔽战线上，冒险和谨慎，均是特工必须同时具备的素质。
“记住不要轻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郑耀先的话，时刻回响在耳边。
在这件事上，他不能大概，必须确定！
况且，只要查出了这个犯人的身份，谜团会纷纷散去。
虽然，鸠山封锁了所有审讯室。
即便连长野中佐也吃了闭门羹，但是对于一名“宪兵之花”来说，进入审讯室，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何况川本……
想到这里，张大炮整理一下衣领，昂头挺胸地走出了办公室。
半小时后，审讯楼里，过道上，一名守在审讯室入口处的宪兵，见到张大炮，当即立正敬礼。
张大炮抬手还礼，意欲推门，却发现铁门被锁住了。
“下士！”张大炮虚指着铁门，对着宪兵下着命令。
那名宪兵犹豫了一会儿，带着为难的表情解释道：“少佐阁下，鸠山队长正在审理重要犯人，他命令卑职守住大门，任何人不得进入，您看……”
听到下士的话，张大炮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转圜之间，射出两道冰冷的寒光。
啪……
下士捂着脸，委屈地望着张大炮。
“井下长官，这……这是鸠山队长的命令！连长野长官都没有进去。”
张大炮冷笑着，回应道：“长野长官，是对你们宽容！你只认得鸠山队长，难道不知我‘宪兵之花’？”
下士随即一惊，“宪兵之花”在申城宪兵司令部，谁人不知，谁人又不晓。
那是个战功卓著的精英特工！
从梅机关到华特务机关，对井下三郎的风评，让司令部的官兵们，也如雷贯耳。
更何况，井下三郎是一个狠角色，有仇必报！
传闻，黑田就因为侮辱过井下，被井下给算计后，连小命都丢了。
根据《特务条例》，少佐及以上军官，可以随时使用审讯室。
井下和鸠山都是长官，自己犯不着得罪他。
下士急匆匆地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
张大炮器宇轩昂地走了进去。
走过了一段过道后，张大炮眼前出现一个约50平米的审讯大厅。
审讯大厅两侧，分别有三间审讯室，审讯室铁门上方，分别贴着“123456”等六个门牌。
他经过1号审讯室的时候，发现观察孔里，隐约闪着灯光。
1号审讯室数米之外，两名日军宪兵正持枪站岗。
“哎！”张大炮对着一名宪兵，招了招手。
宪兵当即走了过来。
“我要使用那个审讯室。”张大炮指了指6号审讯室。
6号审讯室，位于1号审讯室的正对面。
宪兵“嗨”了一声，立即去开6号审讯室的门，并走进审讯室，整理其中物品。
不一会儿，宪兵走了出来，作出了请的姿势。
张大炮满意地点了点头，走进审讯室。
“去，将611号原木，拉过来！”坐在椅子上的张大炮继续发号施令。
那宪兵“嗨”了一声，这一回，却有些迟疑。
张大炮明白提审犯人，需要一定手续。
他白了宪兵一眼，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
那是提审犯人的审批表，审批栏里，赫然写着井下三郎四个字。
在申城宪兵司令部，犯人分为七个等级，代号虽然是数字，但是通过首个数字大小，可以判断犯人的等级和重要性。
比如，1到3等级，是重要犯人，只有大佐批准，才能审讯。
4到7等级，少佐以上，即可审讯。
张大炮选择了“611”犯人，正是因为提审611，是在自己的权限之内。
那宪兵拿到了审批表，便走了出去。
须臾之后，一阵开锁和关铁门的声音传来。
张大炮确定两名宪兵均已离开。
因为按照规定，押送犯人，需要两名宪兵。
要到达关押抗日志士的监狱，必须经过审讯厅西头的地下通道。
所以，他们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
张大炮小心翼翼地拉开审讯室的铁门，从门缝里窥探审讯大厅。
果然，一切如他所料，大厅里空空如也。
趁着两名宪兵离开，张大炮拉开铁门，迅速靠近1号审讯室。
透过铁门一排观察孔，张大炮瞄见了里面的情形。
鸠山的脸，正微笑着。
坐在鸠山对面，是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应该就是麻生说的神秘犯人。
可惜从张大炮的角度，他只能看到神秘男子的背影。
鸠山和神秘男子，两人低声交谈，似乎相谈甚欢。
张大炮努力地倾听着。
过了一支烟的功夫，他依旧丝毫听不见一点声音。
这时候，沉重的脚步声，从大厅西头过道上传来了。
是宪兵押送犯人回来了。
张大炮心中一凛。
这可能是观察到神秘男子最后的机会！
他急中生智，猛地将6号审讯室的铁门，狠狠地一摔。
轰隆……
一阵巨响，在审讯厅里，显得异常的刺耳。
1号审讯室里，神秘男子和鸠山被一震。
鸠山抬起了头。
神秘男子则旋即回首。
“果然是他！”一瞬间，张大炮看清神秘男子的脸，又飞身跨进6号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