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追踪
顾泠熙可不管陈卷怎么样了, 她只知道只要陈卷亲口答应了，她就敢做。
挑了一排衣服，她还不满足, 目光在各色衣服上滑来滑去，忽然指着一件袖口和领边绣有云纹的滚边黑裳, “我记得铺子里可以试穿吧？”
小二回道：“铺子里的确可以试穿。”
“就那件, 我要试试！”顾泠熙看到这件衣裳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对小二说把那件取下来。
宋暖瞥了一眼就知道不适合她, 但还来不及开口, 顾泠熙就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她等了一会儿, 试衣间的门忽然被拉开，宋暖的目光被吸引过去，顿了一顿, 表情有些微妙。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气势？”顾泠熙装模作样地揣起手走两步, 昂着头, 脊背挺得绷直, 慢吞吞踱步到宋暖面前：“有没有感觉到压迫感？”
宋暖犹豫了一下, 还是诚实地说：“不好看。”顾泠熙本就性子活泼, 长相更是俏丽, 这套衣裳颜色过于沉闷，压住了她的颜色，像极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顾泠熙一下子就炸了：“怎么可能！”他自顾自转了几圈，自我感觉良好，甚至一度认为这是宋暖的审美问题。
宋暖在铺子里转了几圈，挑出一件鹅黄色的撒花烟罗裙，她拿着衣服比了比：“这才比较适合你。”
说着，不给她半点反驳的机会, 就连人带衣服一并推进了试衣间，一把阖上门。
顾泠熙很不服气，她不相信她挑的衣服竟然比不过宋暖挑的，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
她气咻咻换上后再出来，猛地对上了宋暖满意的眼神：“这回顺眼多了，你就适合花花绿绿的颜色。”
顾泠熙差点又炸了起来，她不喜欢花花绿绿这个词！放在她身上，感觉她就像一只花孔雀似的。
小二大约刚才也被辣住眼睛了，颠颠地上前赞同：“顾小姐这身真是养眼极了。”
顾泠熙差点炸起来的毛顿时被被捋顺了，开始傲娇起来，她依依不舍地看了看那件衣裳，思索一番，对小二说：“这件要买，那件也要买！小二，一并送到府衙去。”
反正她娘不差钱！顾泠熙想了想她娘鼓鼓的荷包，对，不差钱！
陈卷查了一天的账，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了，还没刚坐下来舒两口气，就唤了外间的小厮：“今日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回少爷，都交代清楚了，顾小姐选了铺子里大部分的衣裳呢。”小厮事无巨细地把过程交代了个清楚。
陈卷倒是不关心顾泠熙，心不在焉地听小厮说了一大堆关于顾泠熙的事之后他追着问：“那宋姑娘选了什么？”
小厮摇了摇头，陈卷面上登时带上了点失落。
只听那小厮又说：“只不过顾小姐大部分都是给宋姑娘选的。”
陈卷愣了愣，笑骂了小厮一句，那小厮挠着头，也不好意思。
“行了，今儿个办事利索，去领赏吧。”
小厮喜笑颜开：“多谢少爷。”
他退下后，陈卷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他想起宋姑娘灵动秀丽的脸庞，一双眼睛清澈得好似一汪泉水，心下一阵悸动，脸红到了脖子根。
他爹给他安排了许多事宜，陈卷心中忽然一股动力涌出来，他今晚要挑灯处理铺子里的事，才能抽出出时间来去邀请宋姑娘。
不过在那之前，他需要约顾泠熙出来一趟。
陈卷在脑中一件件罗列清楚后，便开始了忙起了手头的事。
对此事一切都还不知道的宋暖只以为陈卷白日说的话都是客套，哪里想过竟然是认真的。
顾泠熙第二日就不见了踪影，宋暖找遍整个府衙都没有。
遇到出来消食散步的顾夫人，她指着大门的方向：“一大早就跑出去了。”
出去了？宋暖一脸惊讶，来荔洲之后，她那天不是各种拖着她到处跑，今天怎么那么奇怪？
被念叨的顾泠熙此时坐在一家茶馆力气，嫌弃地用杯盖刮了刮杯沿，半晌后抬眼看着对面的人：“你大清早把我叫出来，就请我喝这个？”
陈卷挑眉笑了笑，看着和之前青涩的少年很是不同，他开口就是怼：“没请你去和西北风就不错了，挑三拣四的。”
顾泠熙白了他一眼，“说吧，叫我出来有事？”
陈卷刚刚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顿时退了个干干净净，脸上似乎又有薄红涌上，他早就组织好预言，却羞于开口。
顾泠熙看得目瞪口呆，陈卷他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神情，稀奇，太稀奇了，她盯着陈卷猛看。
他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别看了，能看出朵花来吗？”
“你、你不会是春心荡漾了吧？”顾泠熙后知后觉，瞪得溜圆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陈卷刚想说话，就被她一手阻止：“别说！让我猜！隔壁卖包子大娘的女儿翠花还是上次去庙会遇见的香兰？”
见陈卷脸色不对，顾泠熙了悟：“都不是，那肯定是我不在的时候你又看上哪个姑娘了。”
“是宋姑娘。”陈卷忍无可忍，开口打断了她不着调的话。
顾泠熙当场愣住，说话都结巴不少：“宋……宋……宋暖？”
陈卷羞涩般低下头，“我对宋姑娘，一见钟情，此生便非她不娶了。”
顾泠熙被他辣住眼睛了，连连喝了口茶水，她算是知道了，陈卷约她来茶馆喝茶就是为了给她压惊的吧？
“我想着，宋姑娘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你定然知道她的喜好。”
陈卷期待地看着顾泠熙，眼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宋暖的喜好……顾泠熙蹙着眉头想了一下，她好像真不知道宋暖喜好什么。
在陈卷期待的目光下，顾泠熙坚定地说：“她最喜欢吃芹菜！”
陈卷怀疑了一下：“没了？”
“没了。”顾泠熙眼神坚定，芹菜那么好吃，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
顾泠熙回来时，看到宋暖后眼神飘忽了一下。
“你去哪儿了？”宋暖疑惑问道。
“就……和一个朋友出去走了走。”顾泠熙含糊其辞，不敢说把她卖了得了好处，一只手悄悄掩住荷包，谁会嫌银子多呢？
“哦。”她将信将疑，却也没多说什么，“顾夫人正找你呢。”
宋暖在荔洲过得鸡飞狗跳，但远在上京的某人却夜夜不得安眠。
潳苏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顾夫人要见人早该见到了，这会儿她是正在回京的路上了吗？
还是说被顾夫人为难了？
潳苏一想到她可能在荔洲日日受苦，吃不饱穿不暖，只觉得坐立不安，若是能离开上京，此时定是当即策马去荔洲。
在七影这几日不断点拨之下，潳苏终于开窍了，他大约是喜欢暖儿的。
潳苏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呆了一下，他从来没想过他会和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
用了几天接受事实，回想那天暖儿送她荷包，虽然丑了点，但好歹是第一份礼物，他忽然后悔了。
“她……是不是生气了？”潳苏眉头皱起，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份迟疑。
“你能意识到这点真是可喜可贺。”七影双手交叠垫在脑后，躺在房顶上看星星，吊儿郎当：“女儿家脸皮薄，被你拒了一次指不定多伤心多难过，说不定还想就和和你了断呢，她走之前你是不是经常看不见她？那是人家在躲你呢！”
七影丝毫不顾及潳苏的感受，哪里是痛脚专门往那里插刀。
潳苏被七影说得越发心慌，他想了想宋暖离去之前，的确是经常躲着他。
看着潳苏忽然沉默不语，七影发觉自己插刀插过了，于是连忙补救说：“你也别太悲观，说不定再过几日她就回来了，你好好赔个礼，道个歉，这事说不定就过去了呢？”
短促的哨声划过，两人刹那抬头，对视一眼，顾不得其他，飞速往书房掠去。
不消片刻，二人出现在安王的书房之中。
安王一身素白长袍，腰间垂着一枚质地润泽的墨玉，他手上执一封信，冷淡地把目光垂在名单上，半晌过后，安王才堪堪把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潳苏单膝跪地，他恭敬地把目光钉在地上，不敢有丝毫逾越，安王松开手，指间夹着的信轻飘飘落在地上。
两人视野中忽然落下一张单薄的纸，上面用墨迹足足写了整页，潳苏拿眼瞥了一眼就极快地收回来。
安王绕过桌案，行至他们面前，他一手把玩着腰间垂挂着的墨玉，说：“有眼线看到旧太子的人。”安王微微勾起唇角，眼梢轻蔑，“一群东躲西藏的手下败将，不足为惧。”
“你们这就带人前去，若是寻不到就算他们走运，若是寻得到……”安王脸上闪过一丝狠辣，“一个都不要放过！”
“属下领命！”
潳苏带着那封信离开了书房，手腕轻轻一荡，折得四四方方的信纸就被展开，他上下浏览一番，又重新折起塞入怀中。
信上遥遥指向一个地方——荔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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