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有糖
大夜弥天，月色阴沉。
猴爷在显露自身实力后，忍不住提高嗓音，“何必争个你死我活！”
见其色厉内荏的模样，影五猛然举刀，刀尖指向苍老如死人的乞丐，“伪六品罢了，杀你如屠狗。”
闻言，猴爷不禁脸色一沉，他原名猴天正，年轻时的确是六品，后来因故被打成重伤，再便跌了境界。
而因为仇人太强，猴天正只能躲在紫玉城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既想混口饭吃，又不想生活的落魄。
说到底就是混吃等死罢了，哪还敌得过眼前这正当年的刀客。
猴天正袖中缓缓滑出一把短刀，他撇了撇嘴角，浑浊的眼睛有些动荡，“好多年没拿过刀了。”
他已然心生怯意。
“既然你也是刀客，那你我用刀见真章即可！”
影五猛踏地面，一声闷响后，脚下的青石地砖瞬间炸裂，细小的碎片四散开来。
猴天正抽身便退，影五却依旧提刀紧逼，唐横刀变招风雨不透，杀气与刀光纵横交错。
“当真以为我不敢出手？！”
“你还手给我看看！”
几个回合下来，猴天正终于打出了火气，一时之间，两人犹如横冲直撞的蛟龙，整个院子都笼罩在了寒光闪闪之中。
影五在刀幕下行走，眼中冷意更甚，旋即一刀斜斩，也是越打越凶，“你们都得死！神仙来了也没用！我说的！”
这些乞丐的良心已经彻底扭曲，本来就该死。
院子里充满了肃杀而令人战栗的气氛。
画堂春带起银光如电，急转起千重光云，怒潮暴涌一般追袭而至。
“我死不死，你这愣头青说了不算！”
猴天正回顾身后来路，不禁目光一眩，当下只好将心一横，短刀化作一道寒芒，势如啸风，以奔雷逐电的速度，激射向影五。
影五嘴角微微扬起，这老贼滑溜的很，他等的就是这搏命一刀。
一道白光亮起，夜幕下亮起银辉，旋即又是一刀白光。
挥刀之际，影五嘲讽赵道：“老东西，你死啦！”
“嗯？”猴天正轻咦一声，对于影五此语，他不禁有些疑惑。
“好快的……”
刀至，寒光闪过，人头落地。
那个刀字还未说出口，猴天正的头颅便已在地上滚动，鲜血从尸体的脖颈处喷涌而出，洒了一地。
影五刀下滴血犹如杀神附身，“可偏偏就是我这愣头青杀了你啊！”
夜风袭袭，一轮残月，高悬于穹顶，清冷的月光投射在年轻刀客的脸上，一如几许粼粼波光。
影五挽了个刀花，将血甩尽，而后刀再归鞘。
“小桂花应该就是在那里。”
他朝着院墙下走去，一个个罐子在那里排放整齐。
院里的孩子们有被戳瞎眼睛的，有被割掉舌头的，但是大头娃娃却没有被如此糟践。
若是发现有眉清目秀的、或是美人胚子的女童，就会被乞丐们挑选出来，做成一批大头娃娃。
而制作的过程，是先把孩子塞进大缸里豢养着，缸底部敲一个洞用于排出排泄物，小孩因为被禁锢住不能动，只能喂水喂饭。
几年后怪物养成便敲碎大纲，孩子已变得头大身子小了，四肢也萎缩得如同棉花，可以随意摆布，而头却像正常人一般大。
乞丐们带着怪物走到哪里就会被围观到哪，那般可怜的模样更好让识海赚到钱。
如果有人问起，为何会有这般畸形之人，乞丐便谎称这是自己的家人，天生如此。
“才一旬的时间，还来得及！”影五站在这一排缸前，有些忐忑的自我安慰了一句。
他打开了第一个缸，生怕吓着孩子，轻声问道：“小桂花？”
女孩茫然的摇了摇头。
影五深呼吸几次，轻手轻脚的将女孩抱了出来，“你先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嗯…”
女孩点头答应了一声，久久未曾站立的身子有些摇晃，也微微有些僵硬，倒也未见别的状况。
见状，影五悄悄松了口气，低声自语道：“还好，还好，来得不算太迟。”
接着，是第二个缸，第三个缸，可都不是小桂花，一直到第七个缸。
影五再次试探性的问道：“你是小桂花吗？”
眼前的小女孩眼里有些惊慌，略微缩身道：“你…你…是谁？”
“我终于找到你了。”影五整个人如释重负，彻底放松了下来，“我是你阿姐的朋友，我叫影五。”
影五将小桂花从缸中抱出，他的眼眶不禁有些酸涩，若是这孩子出了什么差错，那他自称是桃子的朋友的资格都没了。
小桂花歪着头，乖巧问道：“阿姐她还好吗？”
“嗯……应该算好吧。”
影五苦涩的笑了笑，“桃子在一个尝不到苦味的地方，那里啊…天天都有糖人吃的喔！”
小桂花嗯了一声，也听不太懂，只好装懂点头说道：“嗯，糖人可甜了，阿娘以前买给我吃过。”
她的眼底，尽是亮晶晶的光。
“……”
影五摸了摸她的头，“那等天亮了，我就带你去买糖人。”
小桂花泛着眼眸，一脸疑惑，“不去找阿娘了吗？”
旋即抓着影五的袖角，想要蹦蹦跳跳的拉回家去，却不由小腿一软，若不是影五扶住就要跌跤了。
“阿姐这么久都没回过家，你跟阿娘讲讲阿姐的近况，她肯定会很开心的。”
影五身子再次一顿，眼中的情绪一闪而逝，沉吟片刻道：“你阿娘去找桃子了，那个地方有些远，这段时间你先跟着我吧。”
对着这个孩子，有些话他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
小桂花乖巧答应道：“哦，好吧，那我们去哪里？”
“哪里有糖，我们就去哪里。”影五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既然我来了，就由我来照顾你，你且好好休息。”
……
这一晚，影五怀里抱着小桂花，带着那群孩子，来到了紫玉城衙门。
影五再度斩出一刀。
新换的大门再度崩碎。
当值的官差们，再度火急火燎的钻了出来。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在焦头烂额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