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阿知
萧萧细雨落黄昏，眼瞧入夜不远，影五不再吐纳，他已被困一日。
“到了今晚，会是我吗？”
对此，影五抱以怀疑的态度，却难寻破解之法。
和刍狗打架都险些丢了命，他哪是两个五品的对手。
影五将画堂春拔出少许，用指尖轻弹刀身，发出叮叮咚咚的空灵之声。
“答应了鱼四的，得替她来北齐看一看小桂花，可不能在半路上被人宰了，做成了人肉包子。”
影五沉吟片刻，倏而合刀，推开房门，下楼而去。
打不打是一回事，打不打得过又是另一回事。
影五在大厅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将画堂春放于桌上，道：“窈娘，再上碗清汤面吧。”
“你呀你，身子还没养好吗，今天有骨头汤，你喝还是不喝？”
窈娘风情万种扭了过来，昨夜得了男阳滋润，今日整个人恰如满面春风，皮肤都白了一度。
影五无奈的摇了摇头，“面可养肠胃，我还碰不得油荤。”
窈娘将唇凑到影五耳边，吐气如兰，“肉都剔干净了，纯正的骨头汤而已，也不喝吗？”
影五苦涩道：“窈娘好意心领了，可惜确实喝不惯。”
“真不给面子。”窈娘带起一阵香风，朝着后厨走去，“慢慢等着吧，老娘这就去下面给你吃。”
眼瞧妇人摇摇晃摇离去，掌柜一边拨着算盘，一边咯咯怪笑。
“掌柜的，我又没睡你娘子，你搁这笑什么。”
影五迎上掌柜阴郁的眼神，他忍得够久了，也不想再忍了。
掌柜的视线终于离开算盘，阴瘆瘆的看向影五，“真没想到你还敢下楼，胆子挺肥的嘛！”
影五眼下已是破罐子破摔，便直言直语起来，“你要看窈娘做那事，才会来感觉吗？”
连眼神都多了几分鄙夷。
掌柜似乎并未生气，悠悠道：
“年轻时家里起了场火，我阿爹阿娘都被烧死了，我因为害怕，没敢冲进火场救他们，从那以后就彻底落下了这个病根。”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影五沉思片刻后，道：
“那场火带给你的刺激太大了，所以你要寻求更多的刺激，从而彻底祛除你这个病根。”
掌柜点了点头，赞赏道：“你很聪明，食人也好，看娘子做那事也罢，缘由正如你所言。”
影五无奈道：“也不知你们是愚蠢，还是无药可救。”
“既然你理解不了，那就别再多想了！”
随着此声落下，小二狗蛋，还有客栈的一众帮厨，皆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
掌柜也悄悄摸出了背后的菜刀，再度咯咯怪笑，“不知道你带给我的刺激，程度如何。”
影五不语。
将画堂春攥得很紧，很紧。
倏地，哐的一声响起。
客栈的门，被推开了。
“小二，给我们安排客房！”
影五应声看去，新来的倒霉蛋子还不少，风声呼啸着，首先瞧见的，便是数名护卫。
应是以那锦衣华服之人为首，而那公子哥的身边，还跟着一位仆从打扮的老人，眼神阴郁。
狗蛋等人愣住了，他们未想到突然会来如此多人。
掌柜也愣了片刻，刚刚举起的菜刀，又悄摸摸收了回去。
少顷，窈娘再度扭了出来，“哎哟，各位爷要吃些什么啊！”
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掸了掸袖子，“五味杏酪鸭，豉汁鸡，鲜鹅鲊，鲜鱼脍，再来一壶醉仙醁。”
话罢，他似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还准备些杨柳枝，雪花茯苓盐，我用完膳要漱口。”
“……”
窈娘抚了抚额角，“你说的这些，本店都没有。”
公子哥眉头一挑，明显有些不悦，“你们这有什么，挑贵的上。”
“好嘞，上菜！”
窈娘拍着手答应了一声，臀波乳波摇晃之际，菜已上堂。
还没忘了影五的清汤面，两人对视之间，皆是心照不宣的一笑。
旋即，华服公子坐到了影五的对面，当他看到那菜里厚油、汤里白沫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显然是没了胃口。
可一众侍卫都吃得很香，没动筷子的只有华服公子，以及站在他身后的老仆。
公子哥看向影五，疑惑道：“为何你不吃肉，只吃这清汤面。”
影五没好气道：“我穷呗！”
一旁的掌柜，正往嘴里扔着一颗颗湿润且膨胀的枣子，一边嚼一边笑。
华服公子再次向影五问道：“他又是吃的什么。”
影五瞥了一眼，道：
“那是阴枣，老板娘在自己身子里养过的，乃大补之物，估计味道有些咸，你要不要尝尝？”
“呕——！”
华服公子瞧了一眼吃得正香的掌柜，再想到阴枣的做法，当即干呕起来。
良久，他才直起腰来，尴尬道：“这位见多识广的兄弟，如何称呼？”
“影五。”
华服公子抱起拳，竟是行了个江湖礼，“你唤我阿知就行。”
影五不语。
身旁的老仆俯身向桌，挥动手掌闻了闻那些荤腥，细着嗓子道：“人肉也能做出这等色香味俱全来，不得不佩服。”
“什么？！”
“我们吃的人肉？！”
一众侍卫步了阿知后尘，争先恐后的呕吐起来。
阿知见状，竟是将影五的清汤面揽到了面前，用力嗦了起来，嚼都不咋嚼就吞了。
先前明明食欲不佳，此时却如同饿死鬼附身。
影五无奈摇头，好心提醒道：“慢点吃，别噎着。”
阿知一边吃一边点头，“唔…嗯嗯……”
“吐得满地都是，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掌柜和窈娘手持菜刀，一同走了过来，狗蛋等人也在缓缓靠近。
‘铿——！’
一众侍卫悍然拔刀。
公鸭嗓的老仆也冷冷看着这对夫妻，眼神愈发阴郁，“早年凶名赫赫的边关双煞，今日竟有缘一见，敢问有何指教。”
窈娘狞笑道：“指教不敢当，这打扫的人工钱你们得出一下吧。”
老仆道：“多少？”
窈娘道：“一万两！”
老仆拂袖道：“那…还是送你们上路比较划算。”
只有影五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打吧，打吧，你们打起来我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