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季云的秘密
季云笑了笑,接过江元双递过来的普通帕子,压了压嘴角,笑道:“拿个杌子过来坐下吧”
江元双这才拿了个杌子做到他身边,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官绿色的竹叶纹荷包,笑了笑,问道:“她可还好?”
江元双一顿,犹豫着开口:“我的人没办法从掌印府里探出消息。”
“这样啊”季云有些失望,
“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江元双低头说完,想到今日外面沸沸扬扬地都是孙宁菲和杨黎失踪的流言,她总觉得,跟李掌印脱不了关系。
季云点点头,捂着胸口,重重地咳了几声,江元双赶紧给他端了些温水,待他缓和了一些后,静默了许久,她忍不住问道:
“知道救枕梦妹妹会让自己受这么重地伤,表兄可曾后悔?”
季云低声笑笑:“救她,也是为了自己,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表兄必定会非常伤心,我只是为了我不伤心罢了。”
“为什么呢?”江元双想不明白她为何对枕梦妹妹有这么深的情分
季云摸了摸手中的荷包,笑道:“表兄有个秘密,珍藏了许久,你可想听?”
江元双犹豫了一会,大概猜到这秘密大抵同枕梦有关系,她点了点头,过一会,季云朝放帕子的方向看了一会,缓缓开口:
“我与她,是在故辛学院下的村庄认识的,那时候的我,全身压着复兴家族的重担,沉到我喘不上气,有日,实在是受不住这苦熬,便下山散心,山下的村庄以种植梨树谋生,最让人留恋的,莫过于三月芳草萋萋时,满天飞舞的梨花了。
也约摸是这个时辰,我在最高的那棵梨花树下遇见她,她在最高的那处树丛坐着,轻轻摇晃着双腿,眺望着远处务农的村民,那时候的她真的好美啊,我差点以为她是下凡游玩的仙子,不惹凡间事,才能这般无忧无虑,纯净又美好。
我忍不住上前寻了个缘由跟她搭话,她从树上跃下的那一刻,我心都要被她吓出来了,走近一看,才知道她是真的很美,可她也不是仙子,因为在她放下袖管时,我无意间撇见到她手上的淤痕,这么大一块,可她像不知痛似得,一点都不在意。”
季云用手比划了一下,江元双想到枕梦同她说的,她真是人贩子养大的,眼眶顿时一红,季云也满是心疼的开口
“那是棍棒打出来的伤啊,这么漂亮的女孩,谁能狠心下这么重的手呢?她应是过的很苦吧?我那时候怀着这份心疼,满村子打听,都没人认识她,直到我在最偏僻那座屋子里,听到两个婆子的对话:
“昨日手气不好,输了好几把,那丫头还不长眼偷跑了出去,被我收拾了一顿,这两日老实多了。”
“你也别太过分了,别让人留了疤,不然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吧,我晓得”
“她现在越来越大,长得越来越好,怕是个有出路的,还是对她好些吧,免得日后她来找我们两个寻仇”
季云手中的拳头再次握紧,沉声说道:“后来我便开始留意那处庄子,发现时隔几日,里面便有个婆子出来卖绣品,我从那帕子上的花样认出是与那日她衣襟上的花式一样,便买下了婆子手上所有绣品,并交代道日后若是还有,都卖于我
就在那时,我想到那么美的姑娘,还有她好看的笑容,手上显目的伤痕,就心疼无比,于是我同祖父祖母商量,若是我能考取到功名,那我的婚事便由我自己做主,我想将她娶回府,好生疼惜,不让她再受人间苦楚
可我知道,若我没个身份,怕是压不住她她背后的势力,有了这个决定,往时的苦读,我都觉得没那么难熬了。”
季云笑了笑,江元双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为何枕梦妹妹这些都不知?”
“我怕她觉得难堪,不肯见我,所以从未提起
我在原先那棵树下等了她许久,从花开等到花结果,终是在我进京赶考前两天等到她的身影,她还是那样快乐,一路跑跑跳跳,像刚挣脱牢笼的鸟儿
见到我,她也很是诧异,许是我长期承包了她绣品让她日过得好些了,虽还是那件衣裙,可头上多了个简单的首饰,很是漂亮…
我知她过得苦,需靠绣活度日,所以便用自己的私房托人在我赶考时,继续买下她所有的绣活
她这般艰难,可听我说将要进京赶考,问她可有想要的,回来时,可以给她带来,她却只是微微一笑,摇着头说她什么都不缺
又朝我行了一礼,祝我前程似锦,那时我想开口让她等我,待我金榜题名时便来娶她,可又觉得嘴上誓言,怎能让她相信,反而唐突了人家。”
季云低头叹了口气:“到底,我还是错过,若不是我自以为对她有些了解,就不会被京中谣言误导,便能认出你口中的枕梦妹妹,便是我心中的枕梦姑娘。”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笑自己竟然信了京中谣言,他想着她怎么可能跑到遥远的京城来,又怎么可能是李掌印那个妻,他握紧手中的荷包叹了口气
“我原先以为她是被哄骗了去,后又怕她在他府上受苦,也让人去多番打听,可掌印府的事,哪有那么好打听的,后知后觉,你能在掌印府上进出自由,甚至能做主邀请你去她别院游玩,那他自然是待她极好的”
江元双叹息了一声,李掌印待枕梦妹妹自然是极好的,不然孙宁菲两人不会当天就失踪,好歹是老王府的人,李掌印竟一点也不顾皇家颜面硬是替枕梦妹妹出了这口恶气。
“既然无缘,表兄何必执着呢?”江元双叹息一声
“若是无缘,又怎会遇见,情深缘浅罢了,眼下我只盼她好,只要她好,我怎么都好”季云轻咳一声
江元双想再给她倒些水,又听到碧落匆匆跑进来道:“小姐小姐,李掌印带着枕梦姑娘来府上了”
江元双一顿:“当真?”这是枕梦第一次来他府上,李掌印更是不敢想
“自然是真的,三少爷已经在门口迎接了”
江元双回头看向季云:“枕梦妹妹,应该是来看望你的,你先坐着,我出去看看”
季云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你将屋外的药炉收走吧,若是让客人见了,很是失礼”。
江元双知道他是不想让枕梦看着担心,当下点点头,出门看了一眼旁边的药炉,犹豫一会,终是没有拿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