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底层的江湖
说话之人在门外磨叽了半天。终于小心翼翼地探头朝里面打量。
“没人！”，半晌之后，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大胡子现出身形。失望地摇了摇头：“可能已经走了。”
“啊？”，另外一道身影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语气中满是失望：“已经走了？”
透过朦胧的月光，能看到一张十六七岁的稚嫩脸庞。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那那……那是什么？”
大胡子也跟着一惊。
可是当他顺着少年目光看过去后，又嗤笑一声。没好气地踢了少年一脚：“只是个佛像，别特么大惊小怪的！”
顿了一下，低声交代道：“快找找，屋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哦！”，少年不好意思地爬起身。
两人没敢开灯，也没弄出什么动静。借着屋外的月色摸索起来。
通市有很多这样的人。
既不愿受军方的管制，又没有稳定收入。
靠搜索物资和抢劫为生。
偶尔会去通市的任务大厅接一些没有难度的任务。
被称为拾荒者。
几个月前，通市刚被军队收复。确实有一批拾荒者发达起来。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小日子。
但是可搜刮的物资越来越少，这个职业很快就沦为了名副其实的拾荒者。
他们生活在怪物和军区的夹缝之间。
凶残、狡诈、狠辣。
林玉魁身为高高在上的猎人，根本接触不到这个层面的小人物。
只是在闲聊的时候听说过而已。
他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这种人威胁到生命。
两个拾荒者的手法非常专业。
供桌下面，香炉里面，地砖下，房梁上。就连红眼丧尸的书籍，都被打开抖动一番。
林玉魁的心一直是悬着的。
他就躺在靠近墙角的破木板上。
眼睁睁地看着两双脚在脑袋旁晃来晃去。好几次都差点踢到他。
就在大胡子朝林玉魁这边摸索的时候，少年突然惊喜地叫道：“哥，你快看！这个值不值钱？”
说着，兴奋地晃了晃鼻烟壶。
大胡子转身走了过去。
借着月色打量一番之后，摇头道：“这破玩意儿是地摊货。也就上面的洋妞有点看头。回头我带你去通市的红灯区开个荤。体验一下真正的女人。”
说完，随手把鼻烟壶丢到供桌上。朝林玉魁的方向走来：“你昨天真看到这里亮灯了？”
“嗯！”，少年点头道：“错不了，我还看到有人影晃动呢。”
林玉魁见大胡子越走越近，准备出声制止。
少年突然激动地叫了起来：“找到了！”
大胡子脚步一顿，再次转过身去：“找到什么了？”
少年手里拿着木头盖子，指着水缸道：“两只变异鼠呢！卧槽，发财了！”
“变异鼠？”，大胡子的声音微微一变：“能抓到变异鼠……看来住这儿的人不简单呀！”
少年却不以为然：“怕啥？你早就注射过体质药剂了。谁能是你的对手？两只变异鼠啊，能卖四千块呢。”
大胡子沉吟片刻，语气逐渐冷了下去：“傻呀你？这东西能提升体质，当然是留着自己吃了。”
“既然变异鼠还留在这儿，你说的人肯定会回来取。他身上一定有值钱的东西。等攒够钱了，给你也弄一针体质药剂。”
少年雀跃道：“好！”
躺在墙角的林玉魁就纳闷起来了。
体质药剂是军区的管控药品。不对平民出售。就算黑市炒到两百多万的高价，也是有价无市。
这两个拾荒者见到变异鼠都像发了大财一样。哪来的实力去搞体质药剂？
他却不知道，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江湖。
大胡子口中的体质药剂并不是林玉魁知道的那种。
而是把军方使用过的药瓶冲洗之后二次提纯。再拿出去卖的水货。
二十个空瓶就可以搞出一支新的体质药剂。
售价在两到三万不等。
至于药效如何，那就得看运气了。
而幕后主导这个灰色产业链的人，还是林玉魁的熟人。
正是他从临市救回来的同学——郑智博。
那小子和林玉魁一样，都属于胆大心细不要脸的刁民。
但他比林玉魁更狠，也更善于钻营人际关系。
郑智博被救到通市之后，并没有一股脑地把临市情况全盘托出。而是拖延着时间一点点往外挤。
知道林玉魁在军区的地位之后，又以他铁哥们的名义，谋了一个跑腿的职务。
没过几天就借着职务之便，死皮赖脸地和郑国梁套起近乎。
军区遇袭对别人而言是一场灾难，可是对郑智博而言却是一场造化。
郑国梁在敌军袭击的时候一直没有露面，就是被他下药迷晕后藏起来的。
郑智博在赌。
而且赌赢了。
虽然郑国梁在事后大发雷霆，扬言要法办他。可他就是一副死也要保护首长的架势。
最终虽然丢了工作，却没有受到进一步的惩罚。
因为他和郑国梁同姓，在经过这件事之后，又开始对外宣称是郑将军的干儿子。
郑国梁因为军区被袭击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儿跳出来澄清。
于是郑智博就变本加厉。以英雄的至交好友和郑阎王干儿子的身份游走在顶层名流的圈子中。
终于惊动了郑国梁。
郑国梁人老成精。不但没有当面斥责他，反倒觉得他是个人才。
于是在言语间点到了通市治安不好管理，灰色地带军方不好插手的问题。
郑智博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动用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关系和军方的绿灯。
仅在两个月的时间就统一了通市黑帮的势力。
拾荒者中流行的低配版体质药剂，就是郑智博的主要资金来源。
他每天派人去军区回收药剂瓶，简单处理之后出售。
比捡钱还舒服。
拾荒者买低配版药剂还得预约。都排着队等货呢。
破庙里的两人还在小声交谈。
少年问道：“哥，咱俩在这傻等，真能蹲到人吗？他要是死在外面咋整？”
大胡子淡淡一笑：“咱们在这埋伏两天，就算没把人蹲到。有两只变异鼠打底也不亏。”
少年挠了挠头：“要是他们人多咋办？”
大胡子不屑道：“人多东西也多。咱们也可以回去叫人。”
林玉魁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听这俩人的语气，根本就没打算留活口。
他现在的状态别说对付两个拾荒者了。就算婴儿一屁股坐在他脸上，也能把他活活闷死。
红眼丧尸离开快两个小时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别看它是b阶智慧型丧尸。可体质只相当于普通丧尸的水平。精神冲击也很难对使用过体质药剂的人造成伤害。
真遭到埋伏，只有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
这么看来，自己一方被吃定了！
这时，大胡子突然压低嗓音道：“别废话了，好像有动静。快躲起来！”
“好！”，少年也兴奋起来。
房间本就不大。
大胡子一闪身，藏到佛像后面。
少年也想跟着往里挤，却被大胡子一脚踹了出来：“藏不下了，你换个地方。”
无奈之下，少年只好往供桌下面藏。可是钻进去之后又觉得太过显眼，于是跑向黑暗的墙角。
手边摸到一块破布，“呲溜”一下扯过来，蒙在自己头上。
他倒是藏好了，却把光溜溜的林玉魁露了出来。
少年觉得不太保险。又往墙角挤了挤。
结果他的手刚好摸在林玉魁的脸上，顿时惊叫起来：“哎呀妈呀！”
佛像后面传出不满的声音：“你鬼叫啥呢？”
少年结巴道：“有……有一具尸体。”
大胡子的语气越发不耐烦起来：“操！咱不是天天见到尸体吗？你怕个球？”
少年语无伦次道：“还是热乎的，好像……还喘气！”
“妈的，那就是活人呀！”，大胡子被少年的智商感动到了。
少年又补了一句：“但是不会动呀！”
大胡子彻底没了耐性，语气生硬道：“男的女的？男的就整死！快点，那人快回来了。”
少年伸手朝林玉魁的胸口摸去：“没摸出来，我再往下……”
与此同时，红眼丧尸已经离庙门不远了。突然从里面传出一声低吼：“呵！”（有危险）
红眼丧尸的脚步一顿，立即钻进茂密的草丛里。
屋子里。
少年被林玉魁的吼声惊到了：“丧……丧尸？”
说着，刀子就要往下捅。
林玉魁忙出声叫道：“别，我是人类。刚刚嗓子不舒服。你们是来救我的吗？带我回城，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少年一咬牙：“去死吧！”
“等一下！”，大胡子及时出声制止。压低嗓音问道：“你是什么人？”
林玉魁的语气无比愤怒：“我是通市财政部的部长。被一个臭娘们儿下药绑架了。如果你们把我送回通市，必有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