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每逢大事有静气
飞机在沈市军区降落时，这里正处于一级警备的状态。
硝烟的气息还没有散去。
随处可见的弹坑和坍塌的建筑，显示出几小时前那场战斗的惨烈。
通市军区的直升机已经提前在这儿等着了。
龙牙和龙翼两支小队归心似箭。没在沈市军区多作停留，直接坐上了返程的直升机。
林玉魁一上飞机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通市的情况怎么样？”
飞行员沉吟了一会儿，摇头道：“有两枚导弹拦截失败。”
荣宽赶忙追问：“打到哪了？”
飞行员紧了紧拳头：“一枚落在指挥所附近，另一枚……落在猎人家属楼。”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
家属楼？
他们一次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不就是为了让家人生活在安全的环境下吗？
可是现在……
林玉魁深吸了一口气，没让情绪失控。神色前所未有的平静：“伤亡情况呢？”
飞行员虽然背对着众人，却感觉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郑将军和几位首长受了轻伤。家属楼那边……还在全力搜救。”
林玉魁不再吭声。
单萍不止一次告诫他“每逢大事有静气”。
无能咆哮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他就算心里再急，也得让直升机慢慢飞回去。
四十分钟后，直升机停在了家属楼前的马路上。
所有猎人的心都凉了半截。
入眼处，半边楼房化为废墟。被林玉魁称之为家的地方，已经成了瓦砾的一部分。
数百名士兵正在废墟中搜寻幸存者。
外出执行任务的猎人小队被紧急召集回来，含着泪水在废墟中翻找。
家属楼外的空地上，摆放着三排遇难者的尸体。
林玉魁的所有平静，都在这一刻崩溃了。
发了疯地冲到尸体前，颤抖着双手掀开一具具尸体脸上的白布。
他既想找到自己的亲人，又怕在尸体中看到熟悉的面孔。
四周回荡着压抑的哭泣声。
有战士挖出了断气的家人，也有家人没能等到回来的战士……
哭声不大。
让人心烦意乱。
林玉魁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他没能找到单萍和柯楠的尸体，立即跑到废墟中一言不发地挖掘起来。
强化多次的体质让他的双手坚韧如铁。可是刺骨的疼痛却不打半点折扣地传递过来。
痛！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淋漓尽致地痛过。
只有极致的痛，才能让他保持一丝清醒。
军区遭受袭击时是在凌晨四点。
所有人都在睡觉。
现在已经过去九个小时了。
家人幸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林玉魁的大脑逐渐被绝望所淹没。
“血腥气！”
林玉魁的心头猛地一震，拼命朝下方挖去。
片刻之后，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铂金戒指。
不是柯楠！
林玉魁在庆幸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半晌之后，一个脸上血肉模糊的女性尸体被他挖了出来。
小腹位置着有微微的隆起。
是小马的妻子……
林玉魁动作轻柔地将尸体抱到空地上。
此时，王海军正眼神空洞地跌坐在地上。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
林玉魁翻看尸体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王海军一家五口都躺在这里……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继续在废墟中寻找家人。
可偏偏在这种时候，一阵极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
数百名通市居民高举条幅，拿着喇叭走了过来。
“抵制军队的霸权！”
“还我家园！”
“军人无法保障我们的安全，为什么还要占用我们的资源？”
“不能接受强权管制！”
“把通市还给我们！”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几个野生猎人。
他们都曾经报名入伍。却因为各种原因遭到了军方的拒绝。
此时竟在闹事的人群中起到带头的作用。
搜救的士兵见到气势汹汹的人群直奔这里而来。不得不分出一些人手，去阻拦他们。
走在人群最前方的瘦高男人大声叫嚷：“瞧瞧，这就是无能的军方。连士兵的家属都保护不了，怎么好意思让将士们上战场杀敌？”
“事发之后，居然连个站出来说话的人都没有。看吧，这就是他们面对自己人的态度。”
说着，伸出双手：“猎人们，世界变了！你们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加入我们吧，打造一个属于我们的时代！”
这番话把他自己感动得不行，却没有一个士兵理他。
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救人。
瘦高男人伸着双手，略微有些尴尬。扭头看向躲在不远的记者。
那名记者朝男人一摆头，做了一个“上”的口型。
瘦高男人冷声一笑：“跟我上！”
说着，就带人往前硬闯。
野生猎人也是猎人，体质远超普通士兵。而且队伍里还有记者撑腰。
士兵们不可能真对这些人动粗。
“咔拉！”
瘦高男人的脚踩在一块瓦砾上，朝身后的记者叫道：“快！把摄像机对准那些尸体！”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
声音平静得不像话：“谁让你来的？是洋鬼子还是被策反的汉奸？”
说话之人正是林玉魁。
面色古井无波，身上却散发着一股让人心惊肉跳的气息。
瘦高男人感觉自己就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嘴硬道：“没，没人让我们来。我是忍受不了军方的压迫，自发组织起来的。”
林玉魁的瞳孔中泛起一抹淡淡的红芒，再次重复了一遍：“谁让你们来的？洋鬼子还是汉奸？”
声音仍然平静，却已经有人顶不住压力了。
瘦高男人冷汗直冒：“你想干什么？当兵的还想打人？我们可有记者跟……”
“噗！”
话没说完，一颗头颅高高抛飞出去。
同为猎人，瘦高男人连林玉魁的一记手刀都挡不住。
“啊！当兵的杀人啦！”
闹事的人群立即慌乱起来。
躲在暗处的几个记者忙把摄像头对准林玉魁。
林玉魁甩掉手上的血，喃喃道：“每逢大事有静气……”
“嘭！”
人群中，不知是谁朝林玉魁开了一枪。
子弹精准地击中他的额头。
林玉魁的头猛地向后一仰，接连退后几步。
就在所有人发出惊呼的时候，脚步突然一顿，稳稳地定住身形。
虽然眉心被子弹击中，却没能打穿颅骨。
鲜血顺着鼻尖缓缓滑落下来。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用额头挡住手枪子弹？
他还是人吗？
与此同时。
相距不到十公里的研究所内。
因为失去生化矿而退为b阶的红眼突然暴躁起来。
不但惊恐地大吼大叫。还用身体不断撞击玻璃墙试图逃跑。
失败之后又像一个被吓坏的孩子，瑟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科研人员从未在丧尸身上见过如此强烈的情绪。
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恐惧！
另外一边。
林玉魁如同红眼丧尸一般，瞳孔被一片血红所替代。
伸出舌头，舔去鼻尖的血水。
嘴角缓缓扬了起来。
“嘿嘿嘿嘿，好疼啊！为什么要打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