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和我的祖国
家里有粮，心里不慌。
而且肉食比较顶饱。
只要不停电，冰柜里的食物吃上两个月都没问题。
老太太有了降压药，也能撑上一阵子。
婆孙二人暂时没有生存方面的顾虑。
只是单萍打麻将、遛弯、跳广场舞的生活节奏被彻底打乱了。
每天只能在狭小的天台活动一会儿。
房子的四周被高楼大厦遮挡住了。只有太阳落山的时候才能照进一缕阳光。
单萍把椅子搬到天台，用很长的时间对着丧尸发呆。
就像在数自家的羊一样。
今天谁踩了谁的脚，明天哪个走丢了，后天又来了几个新面孔……
而林玉魁则在老王的电脑中找到了——植物大战丧尸。
游戏里的僵尸可比门外的邻居和善多了。
他很少玩游戏。
为了减轻家庭负担，读书时的空闲时间都赚钱补贴家用了。
卖过冰棍、摆过地摊，刷过盘子，还干过手机贴膜。
初中刚毕业就卖上了猪肉。
每天早上四点半起床，晚上九点睡觉。
根本没有时间像同龄人那样挥霍青春。
因为他不卖隔夜猪肉，而且从不缺斤少两。生意比别的肉摊好上不少。
这才让单萍享了两年清福。
突然变得无所事事，感觉时间好充裕。
林玉魁正像探宝一样，在老王的电脑里搜寻新大陆。就听到一阵广播声由远而近地传了过来：“请大家保持冷静，不要惊慌，不要乱跑。居家隔离是对生命的尊重……”
林玉魁连忙放下鼠标，冲到阳台上。
片刻之后，就见到一个外形像垃圾桶的机器人缓缓驶来。
边走边播放着广播：“请您在最显眼的窗户上做出x的标记。将会有无人机为您投放生存物资。重复一遍！在最显眼的窗户上做出x标记！”
机器人的声音很大。
丧尸纷纷转身，追逐而去。
机器人的身后乌泱乌泱地跟着五六百号丧尸，还不断有新成员加入游行的队伍中。
更远的地方还有其他机器人在进行相同的工作。
救援到了！
机器人的出现，就像穿透乌云的一缕阳光。
让幸存者在死亡阴霾中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单萍见陪伴她多日的邻居被一个垃圾桶拐跑，居然还有些不舍。
深深看了一眼刘大爷的背影，然后用黄色胶带把所有窗户都打上叉。
林玉魁把老王家的窗户也贴满胶带。
如此一来，得到物资的概率就更大了。
游荡在街道的丧尸不知被机器人引去什么地方，再也没有回来。
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呵呵”声终于消失了。
更加令人振奋的消息随之而来。
手机信号恢复了。
这意味着临市正在启动恢复机制。
林玉魁从没想过，他会因为恢复平静的生活而如此激动。
他没有什么朋友，可还是把通讯录中的电话一个个拨打出去。
那些人可能正处于绝望之中。
哪怕关系一般，也要给他们坚持下去的希望！
已关机……
已关机……
欠费停机……
不在服务区……
被挂断……
林玉魁的眼睛一亮。
被挂断就证明这个人还活着！
看了一眼通讯录。
是做香肠的老李。
林玉魁如果有当天卖不完的猪肉，就会便宜处理给他。
这个家伙还欠林玉魁货款呢！
不由嘿嘿一笑。继续把电话拨打过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你又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这次电话接通了。
不等林玉魁开口，另外一头就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林三刀，卧槽尼玛！老子欠你那点钱，至于用命还吗？啊……”
电话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和丧尸的低吼。
“呃……”
林玉魁整个人都石化了。
怔怔地举着手机，喃喃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欠我的钱……不用还了。”
有了这次算不上愉快的通话，林玉魁也冷静下来。
并不是每个幸存者都能像他这样，处在安全的环境里。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会带来灭顶之灾……
没过多久，上空出现了无人机的影子。
沿着街道低空飞行。
转悠了一阵子之后，又飞走了。
林玉魁看了一眼逐渐暗下去的天色。喃喃道：“看来今天的救援行动要告一段落了。”
可片刻之后，空中又一次传来蜂群般的嗡鸣声。
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大型无人机挂着物资包，往返于各个居民区。
顿时有一股暖流从林玉魁的心中升起。
他读书少。
也没有什么志向。
努力生活的目标只是为了伺候好老太太，再娶一个不嫌他丑的媳妇。
而此时，民族自豪感填满了他的整个胸膛。
很快，有一名幸存者拿着手电筒走到阳台。用力摇晃起来，大声叫道：“临市加油！大家加油！我们都要活下去！”
半晌之后，又有人从窗户中探出头来。声音沙哑地吼道：“加油！我们是不会被击垮的！”
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呐喊队伍中。
声音此起彼伏。
受到人声的刺激，屋子里的丧尸也跟着嘶吼起来。
但是人们心中有了希望，恐惧就会被勇气所取代！
不知是谁，带头唱起了《我和我的祖国》。
一道道声音汇聚在一起。
最后演变成一场全市范围的大合唱。
歌声一遍遍回荡在临市上空。
有人声音嘶哑，有人气息虚弱，还有人唱歌跑调。
但是林玉魁无比肯定，这是他此生听过的最美的歌声：“有这么多人活下来……真好！”
在越发嘹亮的歌声中，无人机不断地投下物资包。
承载着人们活下去的希望。
林玉魁回过神来，赶忙用粗笔在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药名。想趁机给老太太讨几瓶药。
单萍这些天都窝在家里。
缺乏运动，又晒不到太阳。
风湿的老毛病犯了。
林玉魁揣好纸条后，来到天台。
见单萍的双眼泛红，忙问道：“姥，你咋了？”
单萍把头扭向别处，嘴硬道：“风大，关节不舒服。可能是要下雨了。”
林玉魁也不说破，嘿嘿一笑：“你这么潮的老太太，还不会看天气预报吗？”
单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少在这儿嬉皮笑脸的。看到对面五楼的丫头了吗？努力一下！”
“啊？”
林玉魁的脸色发苦：“姥，这种时候不合适吧？”
单萍往地上啐了一口：“你懂个屁。越困难的环境就越容易建立信任。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
林玉魁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我咋跟她建立信任？现在杀过去吗？”
单萍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我搜索附近的人时加到她了。是一个好闺女！这就推送给你哈！”
“呃……”，林玉魁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确定她不嫌弃我？”
单萍不悦道：“是你娶媳妇还是我娶媳妇？你就不会主动争取吗？用不用老太太替你洞房？”
林玉魁长叹了口气。
单萍见状，语重心长道：“大魁呀，容貌不是男人的全部。你要学会发现自己的闪光点！”
说着，投过来一个鼓励的眼神。
林玉魁看着自己的脚尖，讷讷道：“我就会卖肉。总不能见到一个姑娘就告诉她我下刀准吧？”
“虽说容貌不是男人的全部，却是女人的全部呀。我相亲的那些姑娘压根就不给我展示才华的机会。”
单萍不屑地一撇嘴：“猪长得好看不？”
林玉魁立即反驳道：“两码事儿，我的肉又不能吃。”
单萍虎目圆睁：“小瘪犊子，学会顶嘴了？”
正要对林玉魁火力全开。一架无人机缓缓降落下来。
救援物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