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番外2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回忆的时间线是在正文32章中段，眠眠去青延山集训之前。
关于老顾得病的事，正文一句话带过了，其实当时就写好了，只是没有放进去。
ps：本章开头内容和下章番外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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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 天禧城门口的马路边。
沈意眠正挽着顾忱的胳膊，一边担心地查看他的脸色，一边焦急地向马路上张望。
半个小时之前，他们正在家里吃晚餐, 顾忱突然感觉胃不舒服, 然后就越来越难受。
她当时说要叫个救护车, 顾忱不让, 说是医院就在附近，出去打个车还快些。
但距离他们站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还是没有一辆空着的出租车从这里经过。
虽然此刻顾忱的脸色并不太好，但沈意眠还是忍不住念叨：“我就说叫救护车吧, 你非要自己出来打车, 这下好了吧！”
顾忱额头上冒着汗，一手捂着肚子, 一手扶着腰, 说话仍是慢条斯理：“不是什么大问题, 用不着叫救护车浪费资源。没事的, 多等会就有了。”
沈意眠没有心情再去反驳她, 皱着眉低头去看手机上的打车软件。
正值国庆节前一天，陆北市中心堵成了一锅粥，去往各大交通枢纽的车辆十分紧张, 她十分钟之前发出的需求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响应。
其实顾忱的车就停在天禧城的停车场, 开到最近的医院不过十分钟车程。
可现在顾忱此刻不适合开车，沈意眠又不会开车, 导致两人的情况就很被动。
好不容易等来一辆空车，沈意眠一上车就求司机开得快些，心急得像是要哭了出来。
司机大哥见状, 还以为是什么生命攸关的大病，很紧张地看了顾忱好几眼，说了句“撑住啊兄弟”，就猛踩油门朝着医院飞驰而去，甚至考虑要不要为了救命闯红灯。
顾忱有些哭笑不得，连忙跟司机解释：“师傅，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胃疼，安全第一。”
沈意眠立刻在一旁道：“你怎么知道只是胃疼？万一是阑尾炎呢？你之前不就是这样，还动手术了！这个拖不得！”
顾忱镇定地摆摆手：“不可能。”
沈意眠急了：“怎么不可能？！”
顾忱看着她哽了两秒，云淡风轻地回答：“阑尾割了。”
沈意眠：……
好吧。
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
距离顾忱上次得阑尾炎的事已经有四年多的时间，可沈意眠对那次的情形仍然记忆犹新。
那时正是她高一下学期临近期末的时候，由于学业加重，她中午的时间大多用来备考，去顾氏食堂吃饭的时间逐渐少了许多。
期末前的那周，她给自己放了一个中午的假，打算去找顾忱吃饭。
算起来她已经有大半个月都没有见到顾忱了，从出教室时她就特别兴奋，在出租车上一路都哼着小曲。
然而等在食堂打包好饭菜去了楼上休息室，顾忱却不在。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嘛……”
她嘟囔着去敲他办公室的门。
过了一会儿，门才打开。
“老顾？”
她一边走进去一边探头去看。
令她意外的是，从来都是衣冠板正行坐如松的顾忱，此时正领口微敞地躺在沙发上，拧眉紧闭双眼。
沈意眠脑子“嗡”地一声，立刻快步跑过去，“老顾，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温度开到25度的空调房内，顾忱的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嘴唇也没了颜色。
他吃力地睁眼看了她一眼，摆摆手道：“肚子有点不舒服，你先去吃饭，我躺一会儿。”
“是拉肚子吗？你吃药了吗？要不要去医院啊？”
“不是，可能是……”
说话间，下腹传来一阵绞痛。
顾忱闭眼咬紧牙关，一时间面色苍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在沈意眠心目中，顾忱不管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都是一副完美形象。
以致于她产生一种错觉，以为他不会生病，也不会累。
她从来没见过他今天这个样子，瞬间就慌了神。
眼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差，身体也蜷了起来，她连忙三两步跑出门，惊慌失措地朝着外面喊道：“有人吗？救命啊！老顾他……老顾他不行了！”
外面的人听见沈意眠的呼救声立刻朝顾忱的办公室跑过去，还有人在喊着：“快叫高助理回来！”
话音刚落，刚从食堂吃完饭回来的简玟希闻声跑了过来，“怎么回事？”
沈意眠已经吓得两眼通红，眼眶里擒着泪光。
她神情无措地拉简玟希过去，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玟希姐姐……老顾他……我也不知道……救救老顾吧……他疼得不行了……”
简玟希连忙加快步伐进了办公室，一看到顾忱在沙发上的那个样子，她立即蹲下扶着顾忱的手臂冷静询问：“顾总，你是哪里不舒服，之前犯过吗？能走动吗？”
顾忱深呼吸几口，断断续续道：“右下腹疼……可能……是阑尾炎。叫阿光上来……送我去医院。”
“不如叫救护车吧顾总，阿光他不知道出去吃饭没有。”
顾忱艰难地摆摆手，“不用……不要搞那么大阵仗……你先……给他打电话……”
“好。”
简玟希立刻起身给阿光打了个电话。
阿光平时都在三十二楼的行政后勤部待命，怕顾忱临时外出，一般都不敢跑太远。
今天他正好没去外面吃饭，一收到简玟希的电话，立刻火速奔上了楼。
在简玟希的帮助下，阿光一手拉住顾忱的胳膊，一手扶住他的腰，将他从沙发上扶了起来。
两人搀着顾忱往外面走，沈意眠只能着急地在后面跟着。
到了总裁专用梯前，简玟希正要去取顾忱脖子上的工牌，沈意眠眼疾手快地赶紧用自己的卡刷开了电梯。
她刚要跟着三人一起进去，顾忱突然抬手示意，转头对她道：“你别跟过来了，吃完饭就去学校。”
“我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沈意眠不容分说地走进电梯，看着余下几人着急地直跺脚，“快点进来啊！”
阿光看着老板那个难受的样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赶紧拉着顾忱进去。
电梯内，顾忱靠着厢壁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沈意眠一会儿看他一会儿看楼层显示屏，急得自己也冒出一头的汗。
“老顾，很疼吗？你忍一下，马上就到了。”
顾忱张开眼睛看向她，“你跟着我有什么用，快回去。”
简玟希在一旁道：“沈小姐，你别担心，我已经通知高助理也赶过去了。有我们在，顾总没事的。”
“可是……可是……”
沈意眠咬了咬唇，眼尾已是通红，央求般地看着脸色苍白的顾忱：“我……我就跟你们去医院好不好？现在还早呢，我去了医院就回学校，不会耽误时间的。求求你了老顾，让我去吧……”
顾忱现在感觉很不好，也没有精神再和她对峙，只能不再说话地由着她。
简玟希扶着顾忱上了后座，沈意眠只得去副驾驶坐下。
后座车门关上后，她听到简玟希开口道：“顾总，您要是不舒服可以靠着我。”
沈意眠立刻下意识地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顾忱。
后者闭着眼睛靠着座椅，淡淡道：“不用了。”
到达医院时，顾忱整个人已经肤色煞白，浑身都没了力气。
阿光立刻飞奔到急诊去找护士，不过一会儿，他就跟着几个推着担架的护士出来。
几人将顾忱抬上担架，迅速推进急救室。
简玟希跟着担架进了诊疗中心，阿光则留在外面和高泓碰头。
诊疗中心外的等候区，沈意眠和阿光并排坐着。
沈意眠定定盯着旁边忙碌的出入口，紧抿着嘴，两手死死抓着板凳边缘。
“阿光哥哥……老顾他……会没事的吧？”
她喃喃道。
阿光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肩，“没事的，老板平时身体很好的，连感冒都很少，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听说……平时不得病的人一得病就是大病。老顾会不会……”
沈意眠越想越觉得可怕，立刻焦躁得坐都坐不住了，开始在走廊上来来回回走来走去，就连原本还算比较镇静的阿光也跟着紧张起来。
不一会儿，高泓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进来，“顾总呢？他怎么了？”
沈意眠一看到他立马就哭出来，眼了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高泓哥哥，老顾他……呜哇～～～～”
高泓的脑子“轰”的一声，心都凉了半截。
看沈意眠这个架势，不是大病就是绝症啊。
还是说……人已经……没了？
阿光见高泓的脸都白了，连忙站起来道：“鸿哥，顾总在里面看诊呢，简秘书陪着。”
“……”
高泓这才大大松了口气，看着沈意眠默了半晌，刚要开口说什么，简玟希就从诊疗室走了出来，后面跟着躺在移动病床上的顾忱。
高泓连忙冲了上去，“什么情况简秘书？”
简玟希跟他解释：“医生初步诊断是急性阑尾炎，现在去胃肠外科做进一步检查，确诊的话估计今天就要手术。我联系了外科主任，已经交代了顾总的事了，现在就上去。”
高泓大大松了口气，感激地对简玟希笑笑：“多亏你了简秘书。”
“手术……手术疼不疼啊？”
沈意眠的情绪还没完全缓和下来，声音还带着哭腔。
她也不知道阑尾炎算不算是个大病，但都要“手术”了，肯定是很严重。
顾忱微张双眼看向她，就见她脸上挂着还没干的眼泪，眼框通红，鼻头也是红红的，跟跨年夜那晚委屈时一模一样。
“沈意眠，你哭什么？”
他虚弱地问。
沈意眠连忙到他身边，吸着鼻子问他：“老顾，你还难受吗？”
“吃了止痛药，好些了。”
顾忱看着她的脸，又问：“你哭什么？”
被他问着，沈意眠又鼻子一酸，瘪着嘴道：“我怕你出事……”
顾忱眸色一动，轻轻笑了笑，“傻，我又不是要死了。”
“呸呸呸！说什么死……”
沈意眠将那个字吞回去，“别随便说那个字！”
“沈小姐，”
简玟希突然打断她，“不好意思，我要带顾总上去了。”
“哦哦，对不起。”
沈意眠顿时觉得自己又坏了事，赶紧让开身子道：“那你们快去吧。老顾，手术……手术你别害怕啊，我放学了就来看你。”
说完，她见顾忱正要说什么，连忙又道：“今天周五，我没有晚自习，不会很晚的！就这样，我去学校了！”
不给顾忱任何拒绝的机会，她赶紧转身就朝出口跑了过去。
放学后，沈意眠看到了高泓一个小时之前给她发来的短信，告诉她顾忱的手术已经顺利结束。
她的心情瞬间就明朗起来，立刻招手拦了辆出租车迫不及待就往医院去。
到了医院门口，她担心顾忱没有吃饭，连忙去外面的店里买了一碗小米粥和几个包子，然后拎着去了住院大楼。
顾忱住在肠胃科的vip病房，沈意眠到的时候，正好碰见简玟希从病房里出来。
“玟希姐姐。”
沈意眠笑着冲她打了声招呼，“你走啦？”
“不是，我出去跟护士说点事。”
简玟希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沈小姐，阑尾炎手术后24小时是禁食的，你不知道吗？”
沈意眠愣了一下，随后有些尴尬地笑笑：“额……我不知道。要不，给你吃吧姐姐，我刚买的，还热着呢。”
简玟希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最近减肥，不吃碳水。”
“哦……”
沈意眠悻悻放下举到她身前的手臂，“那我待会自己吃吧。”
进了房间，沈意眠把带来的食物放到了门边的柜子上，这才走到床前。
顾忱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就是看起来还有些没有精神。
“老顾，手术难受吗？”
“上了麻药，不疼。”
顾忱看了一眼她放在门口的东西，问：“那是什么？”
沈意眠不得不如实讲出她没有常识的操作：“我买了吃的给你，后来听玟希姐姐说才知道，你手术后不能吃东西……我不会浪费的，我待会自己把它吃了。”
顾忱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你还没吃饭？”
沈意眠一边将书包放下一边道：“嗯，我一放学就过来了呀。”
“那你先吃。”
“我不饿，我待会吃。我刚刚看到那边有个微波炉，热一下就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简玟希从外面走了进来。
“顾总，外面护士那边我都交待过了，您晚上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直接按铃。另外，明早九点有术后检查，您可能睡不了太晚。下午差不多就能进食了，我到时候给您送点流食过来。”
顾忱淡声应道：“不用了简秘书，这些让阿光来做就行。你和高泓专心工作就好，不用来的太勤。今天辛苦你了，你可以回去了。”
简玟希站在原地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坐在床边的沈意眠，随后应声：“好的顾总，那您好好休息。”
看着简玟希离去的背影，沈意眠突然觉得自己今天好像挺没用的。
除了哭，在顾忱遇到危险时，她好像什么忙也帮不上。
不像简玟希，冷静又能干，也难怪刚刚进来的时候，她还听到外面的小护士在讨论简玟希是不是顾忱的女朋友。
她心里稍稍有些失落，转头试探性地问顾忱:“老顾，你觉得……玟希姐姐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就是……作为女人……怎么样？”
顾忱神色一沉，“沈意眠，你又在想什么？你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你的期末考试。下周就要考试了还跑过来，这万一考砸了我也有责任。”
沈意眠本来就有些心情不佳，被他这么一说更是委屈，立刻不服气道：“我考试又不是临时抱佛脚，怎么会因为就这几天就考砸呢。再说，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么努力复习，你看我都没时间找你吃饭了～我在干嘛呢？我在学习啊！我中午在学校画画，晚上还要在家做题做到十二点。我这么拼命，还不能休息一下了？”
小姑娘激情控诉间顿了顿，“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就是因为一直拼命工作不休息，才会生病进医院的！”
“……”
顾忱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不是在说她吗……怎么反倒变成数落他了呢。
“阑尾炎跟这个没关系……”
他刚要给她科普，沈意眠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怎么没关系啊。我妈说，累的时候免疫力会降低的，就是容易生病！所以你以后少加点班，中午吃完饭要休息的！这个都不懂！”
顾忱被她的反客为主弄得一时无言以对，竟鬼使神差地就这么乖乖听她训话。
沈意眠又看了他一眼，自信道：“放心吧，我这次期末考试没问题的。我这学期可是拼了老命在学，我可不想再落在何家衍后面……”
顾忱忍着腹痛轻轻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是天赋型选手，原来也是要这么拼？”
“是吧？我是不是看起来就很聪明？”
沈意眠一点都没不好意思地朝他挤挤眼，“从小就有好多老师说我有天赋，可是我爸说，越有天赋的人就越是要努力，这样才能获得别人到达不了的成就。我虽然有天赋，但是有天赋的不止我一个，努力的人更多。我如果不努力的话，就会落到后面去的。”
她一本正经地看着顾忱：“老顾你现在这么厉害，肯定也是付出了很多努力啊。”
这丫头平时都是没个正形又有些天真，顾忱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从小就被人说是含着金汤匙长大，起点就比其他小孩高了不少。
他的生父是江临明仁医院的脑外科主任，外公是有名的书法家，父母没有离婚之前，家里的经济条件已经很不错，到了顾家之后就更是锦上添花。
很多人都觉得他这样的人就是赢在了起跑线上，就算是从小到大成绩优异也不足为奇。所以在他拿到全奖进入麻省理工时，进入顾氏独挑大梁时，也没有人意外。
他们总觉得以他的身份，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是轻而易举。
虽然他知道自己借助家庭的力量确实获得了便利，但为了匹配他的这份“特权”，他一刻也不敢松懈，总想比别人做得更好，再好一些。
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些成就的背后，都付出了什么。
也没有人在乎。
沈意眠是第一个跟他说这种话的人。
“老顾？”
沈意眠见他若有所思地半天没作声，喊了他一声。
顾忱回过神来，深深看了她一眼，说：“嗯，我相信你这次一定能考好。”
沈意眠满意地冲他一笑，“就是嘛～我这次肯定能考前三，你等着吧！”
顾忱话锋一转：“不过，你放学不回家来我这，又怎么和家里说的慌？”
沈意眠脸上嚣张的笑容顿时一收，扫兴地耷拉下脸。
“我……我和我妈说……我去鸿鹄画室找陈老师了……”
顾忱审视的目光打量她一眼，“你倒是每次都有不同的理由。”
“那我总不能实话实说说你病了吧，我妈知道了那还不得闹出好大阵仗，你也不想吧……”
沈意眠鸡贼地看他一眼，赶紧转移话题：“哦对了，这个暑假我要跟着陈老师去山里集训，要去一个月呢，就不能陪你吃饭了，你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哦老顾。”
顾忱无奈地轻笑一声，立马觉得伤口有点疼。
到底是谁陪谁吃饭啊。
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