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东李西秀
王锡爵作为内阁第三人，钦差全权巡边，仪仗不是一般的庞大啰嗦，都察院、兵部、礼部、锦衣卫、京营、御马监、旗手卫，都得调拨人手随行。
秀二在宁夏开打的时候，他还没出京呢，选定吉日十月初二。
而塞上的军情路线，走的宣大一线，加急奔马更快。
十月初一早上，捷报信使快马入城，‘宁夏延绥军务总理秀远，塞外大捷，全歼土默特、鄂尔多斯两万精锐。’
十月初一黄昏，又一批信使入城，‘宁夏延绥军务总理秀远，塞外大捷，中军千里奔袭，直捣河南地鞑靼大营，阵斩两万，黄河以南再无鞑靼人’。
戌时，万历非常非常难得，出现在宫城东南的内阁公房。
几名阁臣和勋贵互相传看详细奏报，万历百无聊赖，“朕算是彻底明白了，秀远绝不能在塞外久待，再给他一个月时间，他能跑到漠北。”
无论接下来有多大的麻烦，这都是大明朝少有的、干脆利落的大胜，值得太庙耀功。
申时行抿嘴想了一下，“陛下，沙山、宁夏两战，秀远步步领先，狡计如狐，把鞑靼人玩弄于手掌。这不是单纯的军械优势可以做到的。听说他弈道高超，入神国士都溃不成军，计算之道，不得不令人佩服。五万精锐大军一年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几千人不到一个月就做到了。战力越打越强，兵马越打越多，恭贺陛下，大明又一奇才大将出世。”
次辅许国难得跟风吹捧，“蒙古人二十年和平，鞑靼人蠢蠢欲动，没想到，刚行动就遇上了秀远。大明东有李成梁，西有秀远，北境十几年内无忧。”
“两位爱卿不担心秀远惹事？朕现在有点后悔给他尚方剑，庄秃赖、阿赤兔、宰僧、宾兔、着力兔、青把都的首级正在路上，秀远毫不犹豫就斩了黄金家族的脑袋，不说蒙古人的反应，言官也要吵吵闹闹。”
“呵呵，陛下，新立大功，过于耀眼，秀都督的手段未免粗糙了一点。”
“不，他还年轻，不至于做这种无聊之事。在朕看来，他就是这样的人，算计归算计，他做事喜欢多管齐下、步步为营，不达目的不罢休，不给别人周旋空间。想一劳永逸的简单处理边事，缺乏长性。卜失兔在郑洛手里没用，几天前不是来报说送到宁夏了吗，估计王爱卿会在路上看到他的人头。”
这是和王锡爵说话，王大人立刻说道，“陛下，这么看来，秀远会把所有不停忠顺夫人调令的部落除掉！？”
“没错，好在他还在等你的下一步行动，没有主动过黄河惹事。但不代表他会接受，哱拜狡诈，隐忍多年，勾结套虏，还想在宁夏自立，与阿赤兔互相照应，割据西北，他们死的多可笑。秀远之前的弈道善于以攻对攻、咄咄逼人，从自己夫人那里学会了囚笼，更加善于利用人性的贪欲。”
“这…难不成忠顺夫人不愿，他会连土默特本部一同剿灭？现在宁延两镇可是有五万精锐骑兵。”
“不会，卜失兔是朕钦封的河南都督、扯力克是顺义王，爷孙俩战败过时了。对秀远来说，都是枝枝蔓蔓，会毫不犹豫一脚踢开，主杆是忠顺夫人，她若不听，最坏的结果可能是被秀远奇袭俘虏，当做一块诱饵，残杀漠南蒙古人，既阴险又狠辣，土默特会飞蛾扑火，直至他们灭族。当然，这是后手，大明国帑目前经不起他这种长时间的激烈大战，土默特打完，还有瓦剌喀尔喀、还有察哈尔、喀喇沁、科尔沁。王爱卿身负重任，需赶在他前面说服忠顺夫人。”
“陛下多虑了吧！？奏报神机营两千人被秀远送到西海，说明他暂时不会对黄河北进攻。”
“王爱卿，你也说了暂时。这个暂时我们的理解是一年半载，秀远的脑子里可能就是十天半个月。”
众人沉默，都是老油条，对皇帝今日突然显现出来的‘主动和睿智’没有诧异。既没有问皇帝为什么了解秀远，也没有建议朝廷召回他。
“拟旨，追封原锦衣百户秀父为都督同知、世袭卫指挥佥事，荫秀远一子为卫指挥佥事，赏银两千两。再传旨到河南地，呵斥秀远御下不严、私赏缴获、杀戮过多，允其戴罪立功。王爱卿，朕就不送你了，路上快点，宣府带上李家的精锐，到大同后，不妨进逼到塞外。”
“陛下圣明，臣等遵旨。”
注：下面来点正经东西（别跳过）。
蒙古人的所有部落变迁，从来没有详细史册能具体搞清楚。上千个部落，多如牛毛，很多部落历史还得根据明清史来捋，明朝又不会记录与自己无关的部落，也不会记载小部落，很多部落只剩下一个名字。
比如小说中的套虏、松虏、海虏，其实就是土默特和鄂尔多斯部落，但分成了二百多个小部落。
再比如，明末烦人的西虏，（东虏是女真人，西虏不在大明的西边，是相对东虏的位置而言，就在山海关外、蓟州外，辽西走廊北面）。他们是土默特、喀喇沁、兀良哈部、内喀尔喀、科尔沁部、察哈尔部下面的小部落，据说有四百多个小部落。
我也懒得去找资料比对（主要是找不到，太费劲了），只需要知道大概就可以了。
以下是别人的总结，简单明了。
蒙古=蒙古本部（草原部落）+卫拉特蒙古（林中百姓）
另有布里亚特/巴尔虎蒙古（归蒙古本部管的林中百姓）
蒙古本部=蒙古左翼三部+蒙古右翼三部+科尔沁部（东蒙古，独立藩镇，注意他的地位。）
蒙古左翼三部=察哈尔部+兀良哈部+喀尔喀部
蒙古右翼三部=土默特部+喀喇沁部+鄂尔多斯部
卫拉特蒙古=准噶尔部+和硕特部+杜尔伯特部+土尔扈特部
蒙古本部：北元帝国的残部建立的国家（也就是明朝的鞑靼）。
察哈尔部：蒙古汗国大汗所在地，散见于各地。
兀良哈部：明朝以后不存在。
喀尔喀部：哈拉哈河流域，传统上留守漠北的蒙古人。一部分人在长城北的漠东地区，称为内喀尔喀部。
鄂尔多斯部：传统上蒙古副汗-济农的驻地，逐渐依附于土默特。
土默特部：和鄂尔多斯部系出同源。
喀喇沁部：永谢布部的残部，与土默特人、科尔沁人杂居，明朝宣府、蓟镇面对的大部分部落。
科尔沁部：传统上的东蒙古，虽是蒙古本部的一部分，但对大汗听调不听宣，自始至终相当独立。清灭蒙古时，是清的最重要盟友。
卫拉特蒙古：传统上的蒙古太师建立的国家、主要是喀尔喀部落（也就是明代的瓦剌，和蒙古本部汗国是南北朝关系）。
准噶尔部（綽罗斯部）：传统上蒙古太师的驻地，也先嫡流，后来击败了卫拉特其他几部，清代准噶尔汗国的建立者。
杜尔伯特部：也先庶流，被准噶尔部击败，后来呆在了科布多，随外蒙古独立（注意科尔沁部属下也有一个叫杜尔伯特部的，不是一回事，那个一般汉译成四子王部）
土尔扈特部：王罕后裔，被准噶尔部赶到了毛子国境内，清代回来的就是新疆巴音郭楞、博尔塔拉蒙古人，没回来的就是俄罗斯联邦卡尔梅克共和国蒙古人。
和硕特部：科尔沁部的分支，青海曾经依次被土默特部、喀尔喀部、和硕特部占领，现在的西藏、青海蒙古人多是和硕特。
布里亚特蒙古：当初被蒙古本部直辖的林中百姓，驻地在贝加尔湖畔，现在境内呼伦贝尔的叫巴尔虎蒙古人，大部分在毛子境内的布里亚特共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