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先下手为强
哄闹的亲戚走后，门口还有七个中年人，讪讪的低头应笑。
“二哥，都认识吧，这是…”
“我知道，每人配一个，跟着算账，先安顿下来，月例二两实发。孝游，你负责护院吧，一会下值，肯定有人来，不要吵我了，你自己挑。”
处理完这破事，匆匆回到后院，楼梯口，正听到老太太的嫃怒。
“咱是好人家，哪能入房了不回家，孩子，别怕，娘给你补办。”
“母亲大人，奴婢是贱籍，怎么能入正房，万万不可。”
“胡说八道，秀家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听我的，咱回家，生个小孙子，娘给你看。”
秀二推门而入，老娘主位端坐，紫萝在旁边低眉顺眼，桌子上还有那幅……梅花图！？
这玩意竟随身带着！？
看自己儿子进来，老娘瞬间换了一副严厉的神情。
“我儿真是出息了，不声不响成家了，老娘竟然不知道。”
“娘，紫萝是武清侯家里的婢女，卖身契还没赎回来呢。”
秀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拉扯，直接堵住了后面的路，老娘听的怔怔，看了一下旁边的美人，“李家下这么大的血本，想让我儿做大事？”
“也不是，您还不清楚嘛，儿子就是算账比别人快，捎带给武清侯管理的内库工坊账本，也算皇家生意。”
“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无缘无故成了校尉。哼，武清侯打的好算盘，想让我儿以后做家生子，绝无可能。”
老娘自动脑补了权贵的惯用手段。又坐了一会，说啥也不在这里住宿，秀二让山孝游送了回去。
两人看着亲娘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返回后院。
“紫萝，说真的，你的卖身契呢？”
“在这里！”美女右手张开，一张薄薄的纸皱巴巴的出现在眼前。
秀二哑然，紫萝却嫣然一笑，“奴家明白，老爷您赶紧做好商号的事才要紧。”
……
五天后清晨，京师内外十六个城门、民坊街口、寺庙门口、甚至衙门口的告示墙，都贴着一张统一的告示。
武清侯府告京师百姓书：
人畜粪土相和匀，此物由来无世情。大道街衢皆臭气，尘装甫卸即思归。
粪秽盈路，京师尤甚，白日投裸，不避官长，体统亵越，小人相习，而暗消敬惮之心。便溺于通衢，即妇女过之，了无怍容。其秽气不可近，人暴触之轧病。
陛下忧心百姓康健受苦，三番五次令相关衙门处置。然，惶惶大明，无能之士汇聚，枉为百姓父母，推诿拖延，有负圣贤书教导，有愧百姓供养。
武清侯府李氏明诚，想百姓之所想，急陛下之所急。
在此承诺，今日起自建十支匠作队，散尽家财，三年内，为京师百姓建造五千公用茅厕。日常雇佣掏粪工维护，运到城外肥料厂处理，还百姓一个正气清明的世间。
即刻开始施工，京师各坊百姓，可到外城宜北坊‘公益商号’举情，优先施工严重居所。若有人阻拦，既与天下百姓作对，枉为人世。
另，赠送做官不为民的伪君子一副对联。
爱民犹子，牛羊父母，仓廪父母，供为子职而已矣；
执法如山，宝藏兴焉，货财殖焉，是岂山之性也哉。
……
公益商号外面人声鼎沸，二百人穿着高价赶制的马甲。
举着二十支大旗，上书‘武清侯公益施工队’。
噼里啪啦一顿鞭炮后，周围‘请’来的京师几个坊正，立刻上前恭请施工队优先为本坊施工。
秀二一句屁话没说，站门口一声大吼，“出发！”。
开业典礼结束。
积累名声阶段，既没有邀请人，也没有什么大人物来参与。
正好，省了一顿饭钱。
招聘的人在院中集训，二秀帮的兄弟去收集舆情，秀二拍拍手，悠哉的返回后院喝茶。
“你是真敢啊，让你用侯府名声，你就把老子架火上烤。”
舆情没等到，李明诚怒气冲冲的进了屋。
秀二呵呵一笑，“小侯爷，卑职这叫先下手为强，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文官不是喜欢唱高调扯大旗嘛，咱先占领道德高地，免得他们聒噪坏事。”
“文官算狗屎，老子是说，你怎么能随便承诺，三年五千茅厕，还散尽家财，胡说八道。”
“哈哈，小侯爷，听说很多坊繁华地段没空间修茅厕，官府也不让占用空地。”
“怎么…怎么说！？”
“呵呵，就是您想的那样。”
“啧啧，不错，有点阴险，老子喜欢。”
秀二三言两语安顿了‘暴怒’的小侯爷，这家伙也是佯装样子而已，估计内心的恶趣味早笑翻了，武清侯什么时候怕过文官的弹劾。
“话说你小子文笔不错呀，这告示很有意思，爽啊。”
小侯爷一改之前的怒容，四仰八叉的坐到旁边的躺椅，一会又回过头来，“不对呀，这么一骂，谁敢阻拦，宛平、大兴县衙也不敢呐。”
敢情这家伙刚才根本没意会，秀二拉着他坐下，“小侯爷，繁华地段的茅厕，大小不由我们说了算？只建茅厕岂不还是臭，得建管理的清洁工房。”
李明诚恍然大悟，砸吧砸吧嘴，“嘿嘿，原来如此。我们以后在很多街口有了地皮。”
“正是如此。”
“会玩。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文官的吵闹，京师大小事最终都会到内阁、司礼监。申时行、许国、王赐爵，外加一个迂腐迟钝的王家屏。没什么威望的，骂了他们也只能接着。”
秀二点点头，自己当然知道。
还知道，申时行撑不了多久，之后王家屏、赵志皋两个吉祥物过渡几年，然后就是浙党沈一贯的独相时期。
然后，就是轰轰烈烈的、互相拆台的党争。
万历三十年不理朝政，这才刚开始，文官集团现在对勋贵和皇亲国戚毫无办法。
皇帝理都不理你，朝会也不开，吵架的机会和平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