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蒋百里收徒
舒宁宁没说什么，蒋百里也不好追问。
两人很快就顺着蒋百里给某顽童下的千里香，摸到了他的家里。
顽童正牵着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妇人从旁边厢房出来。
见到出现在院外的两人，他脸色唰地一白，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接着却又继续牵着老妇人走到院中的小板凳上坐下道：“阿奶，你在这坐着晒会儿太阳，前街的水牛来找我说事，我去去就回。”
老妇人笑骂道：“钉锤那么高点的娃儿，有什么正经事，去吧，注意着别淘气！”
顽童脆生生地应了，然后迅速走了出来，闷头顺着巷子朝前走。
舒宁宁和蒋百里没吭声，就跟在这顽童身后。
到了无人处，顽童才转身，咬着下唇紧张地看向两人。
刚才他脑子里已经转了无数个念头，逃跑是不可能的，求饶也是不能的，上去拼命？那简直是笑话，自己双拳难敌四掌。
咳咳！不是说英雄不怕死，流血不流汗？
见蒋百里和舒宁宁没吭声。
顽童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用泥块砸你们，如今被抓了。是打是骂你们随便！就是……”
“就是什么？”舒宁宁好奇地问。
她还以为这孩子会吓哭，会跪地求饶？
“别打脸。”
舒宁宁：……
蒋百里眼神一沉。
顽童嗫嗫道：“要是打脸会被阿娘发现，阿娘发现了会伤心……阿奶也会哭……”
蒋百里冷笑一声：“你动手前怎么不想着自己会被抓？会挨揍？会被打脸？”
顽童脸色煞白地抬头看了蒋百里一眼，又怯怯地低头，一双小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垂在大腿外侧，嘟囔道：“那么多人……我只丢了一次……”
舒宁宁好奇道：“可你为什么要拿泥巴砸我们？我和我朋友也没惹到你吧？”
蒋百里表情略显古怪。
“他们说有钱人坏得很！他们把穷人的钱都拿走了，所以我们才会那么穷！”顽童低声说道。
舒宁宁一时语拙。环顾四周，置身在这污秽又脏乱贫穷的贫民窟，她确实不知如何与这孩童道来。
蒋百里忽然问：“那你想不想学安身立命的本事呢？”
“安身……立命？”顽童看着蒋百里，不懂这高瘦的男人在说什么，可他直觉不是什么坏话。
“安身立命，就是安家活命的本事。”蒋百里本不善言辞，被他那么一问，不由皱眉生硬地回答。
舒宁宁大概知道蒋百里想做什么。看了眼顽童，见他满眼都是似懂非懂。于是笑着从旁解说道：“对啊，就是能改变你阿奶，改变你阿娘，改变你自己生活的本事。”
顽童顿时双眼放光，声音响亮地应道：“当然想！”
“那就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从今日起拜我为师。我教你杀人放火。”
……
舒宁宁迅速举手，以袖遮面。
她真是佩服死这位大爷了！
收徒这样随便？不应该是众里寻他千百度的吗？
这么小的孩子，这样说也不怕扭曲了人家的幼小心灵？
虽然在心里狂吐槽，但明面上舒宁宁肯定半个字都不带说的。
顽童听得愣了好一阵子，也显然有些消化不了蒋百里这么粗暴的言语。
皱着眉头苦着脸想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杀人放火的本事，也能用来救人做好事对不对？”
“不错。”
“哦，那就好！”顽童松了口气，跪下就朝着负手而立的蒋百里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响头，琢磨着该说点什么。
一阵轻柔的女子声音适时在他耳边响起。
于是小顽童立刻用稚嫩的嗓音字正腔圆地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日后徒儿若有不是之处，请师父多多教诲！”
蒋百里咂了咂嘴。
也不知宁儿小姐哪里去学的这些乱七八糟江湖言语，可听起来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
他老怀大慰，嘴角微扬，上前弯腰一把将自己新手的开山大弟子提溜了起来：“乖徒儿，你叫什么名字？家中什么情况？”
舒宁宁哈地一声，赶紧扭头憋住笑。
哎，这蒋叔可真是绝妙的人啊！
想自己以前那位面，上个幼儿园还要查户口本，身份证七七八八的，恨不得祖宗三代都给你扒拉出来瞧个明白。
眼前这位徒弟都收了，还不知人家姓甚名谁……
顽童不好意思地咧嘴笑道：“师父，我姓丁，今年四岁，家里人都叫我阿旺，没大名。”
蒋百里仰头望天想了想后，郑重其事道：“那你就叫丁旭吧，如何？”
“丁……旭？”顽童并不懂‘旭’字是什么意思，他甚至都没听过这个字。
生在这里的人，大部分终其一生都不会有大名，也不会有用到大名的机会。
舒宁宁低头看着眼前瘦瘦小小，衣衫破旧，脸却洗得干干净净的小男孩儿，忽然好奇地问道：“你拜师也不和家里商量一声吗？”
丁旭抬头笑道：“阿奶说过，我是丁家唯一的男丁，是以后的顶梁柱，遇到什么事情，我要学会自己拿主意。”
蒋百里忽地哈哈笑了起来，又突然发觉没对，但眼里的笑意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此刻，他对自己收的这个小娃娃徒弟是真的很满意！
根骨极佳不说，聪明又果断。虽然家中艰难，却家教极好……
他摸了摸身上，突然发觉自己身无一物，便厚着脸皮看向舒宁宁：“小姐……属下今日喜获爱徒，您不表示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