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看什么

    跪在地上的秦三娘见状，嗷地一声扑上来抱住他的小腿叫道：“冯二，你不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冯二爷，你要当着众爷们的面反悔？你是不是爷们？”人群中还是有帮腔的：

    冯二被阻拦了这么一下，又被庆儿的娘给拖住，哪里还走得了。

    赶紧转身道：“谁说我要走！这俩娘们怎么可能才值五十两，不行!”

    “冯二爷，你这脸干脆就别要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叟冷笑道。

    冯二闻言顿时脸色一寒。最后狠狠一咬牙，将庆儿噗地扔在地上，上来抓起顾凉手中的银锭揣进怀中转身就走。

    临走时看着顾凉的眼神像淬过毒。

    “字据。”顾凉喊住他。

    冯二甩手扔下一张纸笺，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秦三娘见女儿得了自由，赶紧爬过去将小小的人儿一把搂进怀中，失声痛哭。

    ……&……

    众人见一场祸事消弭，赞叹着逐渐散去。

    顾凉安抚了秦三娘母女几句，便扭头向人群中搜寻。

    今夜要不是有好心人出手相助，暗中给了他那袋银子，他怕是挖坑埋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的目光扫过几个背影，忽然落在一个身着宽大衣裳的纤细身影上。

    那走路的姿势分明是个女扮男装的少女。

    顾凉记性极好，记得当时人群中就有这么个人，身边似乎还站着个气势不凡的随从？

    只可惜那人一张脸脏兮兮的，记不真切。

    倒是那双闪烁中略带狡黠的眼睛让人过目难忘。

    “顾小哥在看什么？”秦三娘抱着庆儿来到他身边。

    顾凉摇了摇头，收回目光看向秦三娘怀中怯怯的小姑娘，叹气道：“嫂子，我看你还是带着庆儿去我家吧。今日虽拿回了借据，怕那冯二也不肯善罢甘休的。”

    “哎……”秦三娘低下头去，心中悲苦。

    她何曾想要在河上漂泊？只是天下之大，哪里有去处？

    ……

    舒宁宁和她的随从也跟着众人一并散去。

    她之前已从众人小声议论中得知了今日事情的始末。

    秦三娘是军户之妻，丈夫出征三年未归。公婆便将她和女儿撵出了家门。秦三娘无奈之下，独自带着女儿在这杨柳河上缝补浆洗过活。

    后来公婆病故，无钱安埋。她就找这冯二借了高利贷。

    约期没到，冯二却隔三差五来逼迫要债。

    舒宁宁这一趟赶巧了，刚好就碰上冯二来要账。

    “宁儿小姐，那个叫顾凉的在盯着你看呢。”

    “看呗，他若是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也不配做我舒家的大金腿了。”

    “大金腿？宁儿小姐所言何意？”

    “意思就是聪明的人一向有眼力见咯，就是不知道他和那对母女什么关系，竟然这般着急忙慌就强出头。”

    “那属下回头差人打探一下。”

    “嗯。”

    主仆二人闲聊着穿过拱桥，接着下了拱桥另一侧的河岸。

    此时一更已过，河面上逐渐变得冷清起来。

    片刻后，一艘花船慢慢地穿过拱桥，在舒宁宁面前靠了过来，撑船的俨然是刚才看热闹的那个白发须眉的老叟。

    随从将舒宁宁扶上花船，接着自己也一跃而上。

    等二人舱中坐稳，花船又晃悠悠地再次穿过拱桥，在距一株老榕树约莫三丈远的河岸边停下。

    泊好船后，老艄公就自顾自地坐在船头拿出旱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舱里没点灯，只在船头小小地挂了一盏灯笼。

    门帘和窗帘都是纱幔制成，边角压了金属的珠子。舒宁宁坐在舱中能将河岸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而岸上却看不清船舱。

    她侧身从小窗向外面的河岸上看了看。

    顾凉还在岸上，那对母女已经上了花船，正在忙碌。大约是要连夜搬家的意思。

    “宁儿小姐既然想帮人，何不将那对母女带回府去一劳永逸？”

    舒宁宁看向舱中这说话的人。

    借着外面朦胧的光线能看到他一张朴实得毫无特色的脸。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却是舒家那个连舒老爷都不放在眼中，只听令舒家夫人的护卫副统领蒋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