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牧羊人
这位同学名字叫秦少杰，以前是六中的，之前互相不认识，对晋禾来说这样的人，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认识。
其实看晋禾不爽的男生多了去了，谁让他有一副羡煞旁人的英俊脸蛋，还有高大挺拔的身材，绝大多数男生在他面前都要自惭形秽的吧。
如果晋禾是个张扬的人或许还没事，这样大家都认了！
可他偏偏低调甚至显得懦弱，那心中不满的人还不想着来踹一脚试试？
而最看他不爽的就非秦少杰莫属了。
此时秦少杰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双手揣在裤兜里，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了晋禾的面前。
他故作熟稔，笑道：“晋禾，拿点钱出来请哥几个喝汽水吧？”
秦少杰的靠近被几乎所有人看在了眼里，其实大多数人都知道，秦少杰迟早会找晋禾麻烦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且还是在体育课上、在同学的众目睽睽之下。
这也是够羞辱人的。
不过这件事在有些人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比如在关青眼中就满是笑意，终于又可以看点有趣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晋禾会装怂息事宁人还是怒起暴打镇关西，这种悬念就是乐趣所在。
不过王军远远看到这一幕，眼睛却是打起了转，一个想法就跃然脑海了。
晋禾一动不动，依旧拨弄青虫，眼皮都没抬一下，就一副不耐烦地样子说道：
“现在没钱，你去找别人吧。”
一副打发叫花子的做派啊！
这换谁也忍不了啊！
但这正中秦少杰下怀，他嘴里翘起，露出诡异的笑容。
不用他说话，身旁的同学就已经跳脚骂道：“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了是吧？”
话音刚落，另一个早看晋禾不顺眼的同学直接窜了出来，抬脚就要踢他……却被秦少杰给一把拉了回来。
开什么玩笑，要是直接打人那还有什么技术含量？
晋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轻蔑的笑。
“就你这态度还能要到钱？说恭喜发财了吗？”
那位脾气暴躁的几乎就要拉不住了！
倒不是秦少杰大度不生气，而是他明白在学校里打架绝不能做先动手的人。
他眯缝着眼睛，笑着说道：“那等放学了我们西门口见，希望那时候你口袋里有钱，不然……”
虽然他没说不然会怎么样，但言下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晋禾却是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你别担心，我放学要和关青一起，所以到时候她会帮我给的，这点汽水钱，她都不会问我要回去。”
他把小木杖叼在嘴里，一副极其欠揍的模样。
他突然提起关青其实就是故意激怒秦少杰而已，因为全班没有人不知道他秦少杰在追求关青。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秦少杰这下把持不住了，愤怒瞬间充斥大脑。
他本就是个冲动的人，谋定而后动不是他的风格。
晋禾看着他怒火勃发的模样，脸上却是讥笑不断。
“草泥马！”
王军抬脚就踹向了晋禾的面门，这脚又快又狠，不愧是练过的。
秦少杰能做学校小霸王只靠哥哥的威名肯定是不行的，首先打铁还需自身硬！
他练过跆拳道，而且小小年纪段位很高，算是个练武奇才。
晋禾心道等的就是你先动手！
他轻松避过，佯装惊惶失措，一只手捏住秦少杰的脚踝，然后合身就冲向了他。
只听“砰”的一声，秦少杰朝后倒地，摔的七荤八素。
“秦少杰打人了！”
必须要恶人先告状！他一把冲出五人的包围圈，大声呼喊了起来。
关青见到这一幕直接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秦少杰打你？别开玩笑了。
秦少杰只觉得屁股生疼，差点被被摔裂开了！
再听到晋禾这贼喊捉贼的控诉，心里已经要疯了！
“给我抓住他！”
他忍痛站了起来，大喊地追了上去。
晋禾并没有一溜烟跑远，而是就站在那里回头望，似乎在等他们追他。
等到被他们抓到衣角的时候，就回身踢两脚，然后继续逃，再继续等……
每一次他都能把人打疼却又不留伤痕！
丹气打人是真疼啊。
秦少杰是有苦自知，但旁观者不知情啊，你一个带着四个大汉追着别人打 ，你还说你吃亏了？
谁信！
这个闹剧终于在王军站出来之后结束了。
“少杰，同学一场，别把事情做绝了。”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秦少杰看到他先是一愣，接着神情就变幻莫测，最后还是把这口气给生生咽了下去！
王军是他惹不起的人，说句难听点话，王军他爹是官，自己的哥哥是匪，怎么斗？
晋禾若无其事地走回原来的地方，抓起那只依旧爬向篮球场的青虫，转身走向了球场另一边的桑树。
相比于梧桐树，青虫当然会更喜欢桑树。
来到树下，他小心翼翼把青虫放在了树冠深处的一片树叶上，这样会比较不容易掉下来。
“有话就说，别婆婆妈妈的。”
他突然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而正在犹豫是否要靠近的王军听到却是心中一喜，屁颠屁颠跑了过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说道：“晋禾，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之前我得罪和伤害你的事，我想补救……”
晋禾却是嗤笑一声，冷冷说道：“你凭什么觉得说声对不起别人就会原谅你？”
他一双如电的眼睛紧紧盯着王军那张颤抖的胖脸，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了。
王军是个人精，明白晋禾是在给他机会，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提供一个对方无法拒绝的条件。
想到张观桓的惨状，据说是下体被打坏了，从此以后就是个太监，他顿觉自己裆下一阵凉意，于是咬了咬牙说道：“我想做你的人，以后你就是我老大，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知道你不想太出风头，所以只要我在就能帮你解决大部分俗事，比如这个秦少杰，我保证他以后不敢再惹你……”
晋禾看着这个前倨后恭的少年，想到他小小年纪就敢开车撞人，心中不禁有几分寒意，可又记起那晚在中央公园里他奋不顾身去救涂乐乐的事情，对他的恶感就降低了几分。
终究还是有改过自新的余地。
他还是心软了，况且如果这时候反过来欺负他，那不就成了和他一样的人了？
在别人看来最起码也是小人得志吧。
只得叹了口气，说道：“别什么老大小弟的，最多咱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不惹我，我也不会找你不自在。”
有一点晋禾可能自己都没发觉，那就是他对学校的生活已经漠不关心，甚至对于自己的药材店也没一开始的激情，他把一切交给王大山和田七，然后就不闻不问了。
他没发觉的点是他对普通人的生活已经无感，或者更真实地说，那就是他越来越像一个贤者。
贤者是什么样的呢？
以异事局的调查员为例，他们以保护普通人为己任，杀妖除怪的原因也是因为它们在人间造了杀孽，所以理论上他们应该一切以人类的生命安全为重。
可实际上呢，他们谁都没有尊重过普通人，甚至会为了任务牺牲普通人。
当然晋禾理解最深刻的一点还是来自于李乐他们，为了任务就拿他当诱饵，最后抛弃掉，一点不含糊。
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来说，他们这种做法简直丧心病狂，可从他们的视角来说，这一切都很正常。
因为他们已经渐渐不把普通人当做同类了，他们保护人类这个品种，但不保护个人。
这种感觉就像是牧羊人养羊，所以为了保护自己的羊他必须杀死草原上虎视眈眈的狼，而为了杀死狼，牧羊人不介意牺牲几头羊来做诱饵。
所以你指望牧羊人和羊能有什么感情上的羁绊和互动？
晋禾现在的状态就是那个从羊到牧羊人的转变过程，他虽然在上着学，做着家庭作业，但他会慢慢觉得乏味，和身边的这些同学也没有什么话题，所以就会和他们隔绝开，直到有一天他突然醒悟过来。
哦，原来我是牧羊人哦。
然后他就脱离羊群，拿起了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