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一次战斗
慕容仙在这座黑洞洞的老楼前停下了脚步，她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面前这一栋六层的红砖老单元楼和旁边其他的楼没什么区别，如果非要说出个不同的话，那就是它更老更破旧。
这整片的楼房都是上个世纪的产物，早已经过了它们的服役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时至今日还没被拆掉。
仔细想想，如果在刚入夜的时候，你去了一个全是空楼的老小区，身边有各种各样的诡异声音，但都不是人制造的，你怕不怕？
所谓人去楼空就容易成鬼楼。
她抬手在鼻前扇了扇，以以这血腥气的浓郁程度，死掉的绝不止一两个人！
“吃人的妖怪必须死！”
她丢掉手中刚买的宵夜，身体如箭般直蹿上了三楼窗台，这是血腥味道最浓的地方。
老楼的窗户都已经破损，只留有腐朽的木头窗框，她猫腰钻了进去，站在了房间之中。
黑暗并不能阻碍她的视线，让她看到了屋子里的血红一片的人间惨状。
房间里地板、墙壁和天花板都变成了红色！
因为有六具被开膛破肚的人类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他们的胸腔已经被掏空，碎肉和血浆溅满了整个房间。
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吧。
她甚至看到了一个孩童的尸体，这群畜生的所作所为简直不可饶恕啊！
血液失去了温度但还未凝固，显然这是刚刚发生不久的事情。
妖怪嗜血，许多个妖怪聚集一起同时杀死六个人类就是一场血宴了！
不过一般参与血宴的都只是刚刚化灵的低阶妖怪，他们还未脱离妖兽的嗜血本能，才会对血宴趋之若鹜。
她望了一眼背后的窗户，是不是应该先退走？蚁多咬死大象啊，她不怕低阶妖灵，可要是数量多了她也很难全身而退。
可她眼中恨意难以掩饰，杀气在她的心间蔓延，所有的妖怪都应该死！
必须杀了它们！
“咚咚咚”
楼道里传来了连续的脚步声。
不再迟疑，她踩着地上的鲜血，身形如箭冲向客厅，然后又速度不变地冲出大门，绝不会让他们逃跑。
然而异变突起！
她刚踏出大门，两道白光瞬时充斥了视野，让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白光是刀光，两道白光，代表了两把刀，两个人！
那是两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一左一右静静守候在门的两边，终于等来了猎物
双手挥砍，用尽了他们所有的力气。
他们是妖灵，所以没有生命气息，没有呼吸和心跳，所以处于暴怒中的慕容仙一无所觉。
直到见到这两道刀光。
原来是陷阱啊，她醒悟了过来。
可低阶妖灵没有设置陷阱的智慧啊，所以这里一定有高阶妖灵。
她心生了退意，因为她区区一个d级调查员还远不是高阶妖灵的对手，她必须走的越快越好了。
只能使用道术了。
道术—虚刃！
黑夜已经很黑了，但一条笔直的黑线出现了，这黑线细如发丝，长一尺，比黑夜还要黑！
它出现在黑夜就像是另一种极致的光，耀眼夺目。
它就是能斩断一切的虚刃。
它切断了白刀，也切断了妖怪，连着妖灵的元神一道斩除！
不过她心中没有生出任何喜悦的情绪，因为这才是刚刚开始呢，一定还有更大的杀招在后面。
而且很可能最终也避免不了和高阶妖灵正面战斗。
她看到楼梯转角处有个窗子，这是她逃离这栋楼最快的办法。
她遏制住冲向这个逃生窗口的冲动，因为这太显而易见了，一定还有个杀招隐藏在那里。
所以她反其道而行之，只是稍一停顿就冲向往上的楼梯，那里肯定还有另一个相同的窗户啊。
这算是出其不意了吧。
然而立刻有三个妖怪扑杀了下来，难道他们已经料定她会上楼？
她的心沉入了谷底，这背后的高阶妖灵算无遗策了吧。
三个妖灵皆双手持刀，用最大的力气一起砍向了她，令她避无可避了。
虚刃再次出现，她必须在一开始就快刀斩乱麻，打乱针对她的布局才能逃出这个棋局。
所以即便她其他办法杀死这三个妖灵，即便使用虚刃会大量消耗元气，她还是用了，只为争分夺秒。
虚刃轻轻松松就砍断三个妖怪，她从一片恶心的、散发着臭味的血雨中穿窗而过！
就这样逃出来了？真是有点难以置信啊。
不过现实很快回答了她心中的问题，暴烈的妖气如瀑布从天而降击打在她的后背之上。
饶她心志如何坚定也终于心寒，这算计的也太狠了吧。
她吐出一口血排遣出妖气对她的侵蚀，然后转过身来，朝上放出一记压缩到极致的元气弹。
她本也可以再次打出虚刃，它可以破开妖气，但它极耗元气，以她现在的道藏大小，每天只能使出四次虚刃！
她刚才一下子已经使用了两次，现在只剩两次使用的机会，她必须给自己留最后一道底牌，所以实际上她只能再使用一次虚刃。
所以她选择的是元气弹，否则用完了虚刃，面对高阶妖怪就只能干瞪眼了。
“轰！”
元气弹与妖气碰撞出巨大的声音，并且产生了不小的冲击波。
她直接被震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被人在空中踩了一脚，加速坠落。
可这股冲击波给了她借力的机会，在空中向外斜飞出一丈多远才落地，完美避开黑雾一样妖气的最终压制。
那算计者绝对算不到她落地的轨迹会发生这种变化，那么他其他任何后招也将会失效。
“轰隆！”
又一道磅礴的妖气擦着她的后脚跟献祭给了大地，炸出了一个五米直径的大坑！
还好她偏离的轨迹，否则这一击妖气只有她自己消受了。
落地之后她不敢停留，脚步一点就冲进黑暗之中，可算计并没有结束，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倍的妖气从地下冲出地面，幻化成一颗巨大的蛇头，一口咬向她的脑袋。
这就是高阶妖怪的能力，妖气幻化出本体，起到加强妖气攻击力的作用。
妖气未至，无边的寒意却先浸透了她的心神，瞬间让她无法动弹，高阶妖怪真的这么厉害吗？
她不敢再有所保留，催动道藏，又一记虚刃付出击中蛇头，破除禁制！
“噗……”
血箭从口中喷出，在空中就化为了冰块落在地上，一个照面她就身受重伤，高阶妖怪果然名不虚传。
她现在情况很糟糕，不仅身体受伤，连道藏也几近干涸，她已经用去了三次虚刃，只剩下唯一一个绝地反击的机会了。
她必须逃跑，想都不想就向来路冲去，那是去到闹市区最快的路径。
夜黑如墨，杂乱的脚步声再次打破了寂静的夜。
只见二三十个身影从前方的大楼里涌出，如饿狼一样将慕容仙团团包围了起来，然后手持砍刀冲向了她！
这些都是低阶妖怪，可数量太多，足以耗死她。
“少主，您为什么对这个小妞如此上心？只是一个d级的废物而已。”
张程带着那佝偻老头走出老楼，冷眼注视着正在困兽犹斗的慕容仙，说话的就是佝偻老者。。
晋禾刚才已经看到，从天而降的暴烈妖气就来自于那个看着半只脚已经踏入棺材的老头，而最后幻化蛇头的诡异妖气则来自于张程这个小子！
他们这么强，晋禾觉得自己应该打不过的。
不过刚才那个少女举手投足间就毁灭掉那巨大的蛇头，她应该和李乐差不多，都是贤者吧。
她的道术挺厉害，一击就能打碎那诡异的蛇头。
难道她也是长城的人？可一想也不对啊！
他否决了一开始的判断，因为在李乐他们的谈话中他已经得知，长城是不会到城市里活动的，城市是异事局的地盘。
所以她更有可能是异事局的人。
晋禾不敢再盯着张程看，生怕被他感应到，刚才他能一直追踪而来恐怕也是侥幸，因为那时候他们没有防备。
如今身处战斗之中，他们的警觉已经提升到最高，任何有敌意的注视都会被当作一种袭击从而被他们感知到。
他把自己隐藏的更深，但却不放过他们的对话。
张程冷笑一声，双眼紧盯已经渐渐脱力不支的少女，眼神里充满极致的贪婪！
“她的道术很有门道，我早就盯上她了，如果可以拿她当宿主……”
他的父亲是妖族亲王，可他不是唯一的王子，天赋更只是平庸，所以他必须想办法提升自己的资质。
大风刮起，老城区犹如鬼蜮，鬼哭狼嚎。
晋禾要救人。
那个女孩已经中了不下五刀，鲜血淋漓，眼看着一个实力较高的黑衣人在她的背后举起砍刀……她似乎没有察觉到。
他哀叹一声，总不能看着她被坏人杀死吧，他从天而降踢落了那把刀，顺便夺过他的刀，反手砍掉了对方的脑袋。
黑衣人们力大无穷，速度奇快，但比晋禾还差一点。
他早就觉得这些黑衣人不是人，因为他们的眼睛没有瞳孔，眼珠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之色。
他们没有黑眼球！
既然不是人，那杀起来就没那么顾忌了。
可黑衣人也很难杀，他们不知疲倦也不知疼痛，打断他们的胳膊，他们就用腿踢，打断了腿，他们用手爬。
甚至砍掉脑袋后这些人依然可以疯狂战斗！
所以只有砍断他们的四肢才能让他们失去战斗的能力。
“他们是什么人啊？”
他来到慕容仙的身边问道。
“他们不是人。”
慕容仙也不问他是谁，只是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晋禾眼中，这个女孩如同一个战斗的机器人，即使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面庞上也没有什么惊慌之色，而且说话声音还是那么的冷厉。
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他心不争气地用力跳了一下。
但和这些不知疲倦的黑衣人缠斗有什么意义，逃跑才是正途啊！
不然等到最后精疲力尽被张程一网打尽吗？
所以干脆他一把抱起女孩，然后直接跳向另一栋楼顶！
女孩明显是抗拒被他抱住的，挣扎完全被晋禾控制住了，动弹不得。
他要逃，可身体六识被最大化开启，注视着身旁所有的动静。
果不其然，在半空中时一道黑雾如同长蛇撞了过来，速度之快避无可避。
他只来得及一个转身，用后背扛住了这一击。
不然要是打在这娇滴滴的小美女身上，那一定会筋断骨折的后果。
“砰！”
他有种被火车撞上的感觉，身体加速砸向了那栋楼的墙上。
不过他用脚点了一下墙面，弹向更远处的一栋楼。
只是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张程却已经出现在他即将落脚的另一栋楼上。
“没想到你也是个贤者呢，今天我要一箭双雕了啊！”
张程舔着舌头，露出极为兴奋的表情。
晋禾心想老子要是贤者的话早就直接干你了，还用得着跑？
跑还得继续跑啊，他正要运行丹气强行改变跳跃方向的时候，只听张程说道：“你的妹妹章小可真的是个可人的食物呢，等我杀了你，再把她抓回来，先让她看着我吃掉你，再好好安慰她，你说好不好？”
“草泥马的！”
逆转的丹气瞬间全部涌进拳头之上，侧身轰向了张程。
他尽量把怀里的慕容仙护在了后面。
又一个和汽车一样大的蛇头出现在了半空中，一口咬了下来。
没有什么爆炸般的巨响，蛇头无声无息地瓦解，而晋禾也吐出一口鲜血倒飞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整个右臂都失去了知觉，要不是看它还在身上，几乎就以为它已经被咬掉了。
体内丹气人去楼空，他赶紧催动内丹，丹气得以再次加速涌出。
只不过这次要稀薄了很多。
“砰！”
他只觉得后背一阵疼痛，黑雾再次撞上了他，丹气自动护主，却还是没有完全化解这次冲击。
他像个皮球被人再次打入高空！
好在他皮糙肉厚，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害。
只是这样一直被动挨打不是个办法啊，这两个家伙真是卑鄙啊，就用那黑雾进攻，有本事近身格斗啊！
不过好消息是，他们的黑雾对他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多亏了内丹的作用。
所以，他就紧紧搂着女孩，任由身体自由落体。
“砰！”
十几米高空落下，后背着地，震得他又是一口老血喷出，不过他还是跟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
张程也落了下来，看晋禾的眼神已经没有任何轻视的意味，反而变得十分的好奇和纳闷。
这家伙怎么一点不受妖气侵蚀啊！
晋禾把毫发无损的慕容仙放了下来，然后拉着他大步走向了张程。
反正你也杀不死我，刚才和他的碰撞虽然受伤不小，但张程也被震出去十几米远。
谁怕谁啊！
“你好像拿我也没什么办法。”
他极为嚣张地说道，而身后再次袭来黑雾，不过他在地面上，身体一个横移就避开了。
是那个佝偻老头在偷袭他。
“我今天会杀了你，因为你想伤害我的妹妹。”
张程却笑了，如春风化雨一般。
“刚才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看我们打也打了，你人也救了，不如就此别过吧。”
然后她又专门对慕容仙说道：“慕容姑娘也别生我的气，你实在太诱人了，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等下次没有他碍事的时候，我们再见。”
说罢他就朝旁边走了开去，送客。
当晋禾牵着慕容仙离开之后，张程“噗通”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