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道夫
飞速而来的汽艇上站着两个一高一矮的黑衣人，待汽艇靠近桥墩，还不待完全停下，那瘦猴一样的矮个少年高举右手，只见其手掌像炮弹一样直接射出并抓住二十米以外的栏杆，然后身体就像被无形的丝线垂直拉起，到了上面一个翻身，轻松跳到了桥面上！
而那个高大男子只轻轻一跃，脚尖垂直在桥墩上连点三下，与瘦猴不分前后来到了桥上。
高个男人是个面容俊朗的中年汉子，他径直走到方雪面前，递给她一个手机，恭声说道：“任务编号95527，请签字确认。”
方雪接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随意划了一下就递还过去，她也不说话，拎起地上的书包，轻轻一跃就跳过十米的裂缝，轻快地走进了鳌峰公园。
等她走远，瘦猴这才走到中年汉子旁边，轻叹一声，说道：“这丫头可真狠啊，每次都这样一刀两断。”
他在这里啧啧感叹，两只手却脱离了身体，就像两只勤劳的小蜜蜂，熟练地捡起地上的尸体扔进早已准备好的尸袋，然后又跳到桥下的汽艇里，拎上来一个大油桶，把里面的液体撒到尸体里流出的恶心黏液上。
这是例行消毒程序。
只见烟雾升腾，又很快被江风卷走，怪物寄生体那种奇怪的恶臭味也消失无踪。他两人又十分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桥面，确定再无半点异样的痕迹后才双双跳回了汽艇之上。
“老闲，你说以我现在暴涨的实力，再参加一次考核，能不能被局里录取？”把裹尸袋随意的丢弃在船尾，瘦猴嬉皮笑脸地跳到老闲面前，伸手就要夺过他手里的酒壶，却被老闲一巴掌给拍进了水里。
那双手索性就飘在江水里洗澡了，而老闲大马金刀地稳坐船头，仰头喝下一大口烈酒，挑眉问道：
“哦？你就那么想进局里？”
“威风啊！”
瘦猴不假思索地答道。
说完他又恶狠狠地喊道：“你看刚才那丫头片子，还没我大呢，可人家那嚣张劲，正眼都不瞧咱一眼，不就因为是局里的正式调查员嘛，而咱就是个扫垃圾的。”
说到扫垃圾三个字的时候，他在水里洗澡的一双手捧出了一根形似拐杖的木棍，轻轻一抛就丢到了船尾上。
瘦猴尴尬地笑了笑，难道自己这双手天生就是来干捡垃圾的活？
再见老闲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又不忿地嚷了起来，“不过你放心，等我成了调查员，如果任务结束后遇到你老闲来收尾，我一定不会像她这样对你。”
老闲又灌下一大口酒，望着正在小心翼翼归巢的麻雀，轻声叹道：“做调查员是很危险的。”
“这两年你跟着我，收到的调查员尸体还少吗？”
原本意气风发的瘦猴在听到老闲的话后顿时就蔫吧了，因为他怕死啊。
而且老闲说的一点没错，他做了两年清道夫，收拾过的特工尸体已经有五具了吧。
作为清道夫，永远只收尸，而不会被收尸，这就是老闲的意思。
安逸、安全。
可他不服气啊！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么能做这种扫垃圾的活呢？
于是红着脸争辩道：“与其这样混沌度日，不如拼一个轰轰烈烈，死了也值。”
“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为什么着急去死呢？”老闲的眼中露出追思的情绪，他仿佛又回到六年前那一场大战，东南行省的所有调查员几乎倾巢而出，最后他收拾了二十五具尸体。
他那时的同伴，因为好奇想靠近看看，最后也成了他尸袋里的尸体。
“进局里又不一定会死。”瘦猴又咕囔了一句，却没有了太多底气。
但他心里还是补充了一句：“局里我是一定要进的，大不了进去后贪生怕死点就好了。”
他发泄一样把油门踩到底，汽艇轰的一声朝前跃出，划出一道深深地水浪。
而那根被他双手捞上来当垃圾的木棍，可能因为船启动的太快，因为惯性又一下子滚回了水中，两人都注意到了，可也都没当一回事。
他们虽然是捡垃圾的，但从来不捡这种垃圾。
木棍又从水里浮出，就那么竖在水里，浮浮沉沉，仿佛目送着汽艇的远去。
如果换成是方雪应该就会认出，这是刚才那妖怪所用的木杖。
这木杖持续地随波逐流，却是朝着上游的方向漂去了。
清道夫是个很特殊的职业，虽然和调查员一样都是外勤人员，可他不负责战斗，只负责调查员任务的收尾工作，比如像今天老闲和瘦猴今天清理尸体，实际上清理尸体是他们最常见也最简单的工作。
他们最怕的是调查员在闹市区执行任务，那样就会有社会事件，也会有目击者，那他们就要及时给所有目击者清除相关记忆，还要联系有关部门负责消除社会影响。
总之就是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掩盖异事局和妖怪这些事情。
妖怪是个神奇的东西，植物可以成妖，动物可以成妖，连无生命的石头雕像都能成妖。
古人说“万物有灵”，其实这话一点不假。
有灵不要紧，就怕这些“灵”启蒙开智变成妖怪，以一只运气好到爆的老鼠为例。
它先是一只普通老鼠，然后机缘巧合之下启蒙了，又开智了，那它就可以被称之为妖兽，这时候它的体型一定很大，十分强壮，生撕猫咪只是分分钟的事，而且它还有相当于人类幼童的智力水平。
然后又机缘巧合，它悟到了变更强大的方法，比如修炼，吞吐天地元气，它会越来越聪明，灵力越来越高，最后脱离本体肉身束缚，变成虚幻的灵体，而这个时候它就可以被称之为真正的妖，俗名妖怪。
如果它又再次幸运，继续修炼出妖丹，就可以化成人形，并且有血有肉，这时候它就有了新的名字，化形。
不过说实话，老鼠很难成妖，因为它的寿命太短了，不太可能在死之前开智成妖兽。
而这也是方雪对石狮妖的疑惑所在，像那种非生物的石雕，想要成妖的难度比生物高十倍不止，所以一座不足百年的大桥，怎么可能诞生百年妖怪？
仅仅是开智这一步就需要起码几十年的时间吧！
还有方雪疑惑的第二点，关于妖怪的善恶之别。
大部分肉食性动物成妖后都会习惯性地继续捕食，那么人类也会在它的食谱里，所以这样的妖怪必然是恶的，因为善恶是人类的衡量标准。
而大部分植物成妖后不会具有明显的攻击性，也对人类的血肉兴趣不大，所以他们可以称之为善妖。
而非生灵的东西成妖大部分情况下是受人类的影响，它接触了人类的善，成妖后就是善的，它接触了人类的恶，那么也会变成恶妖。
所以如果是大桥上的石狮，因为大桥是受人类感恩的，桥上面的石狮理所当然接受的就是“功德”，成妖后也应该是变成守护一方的桥灵，是万万不会杀人的。
可这个石狮子怎么就杀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