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独断善恶
众人只见一道黑影在空中划过,翩然自半空中落下,款款立在了誉老魔君面前。
高台之上,他们望着这个颀长的背影,一身玄衣也掩不住他浑身散发骇人的气势。
而誉老魔君也在呆滞了片刻后,急忙伏地,“见过魔尊。”
众人心里愕然,来人竟是魔尊。心里头虽然震惊,却纷纷亮出武器,打算拼死一战,即便不能除了魔头,也不能轻易丧命于魔头之手。
“这东西倒是好看的紧。”
极为好听的音色传来,修长的手细细把玩着残骸,让仇崇曜火冒三丈。
“魔尊,夺我派至宝你就不怕天帝降罪于你吗。”
重玹还想说什么时,誉老魔君则毕恭毕敬的叙述道:“尊上既已得了两块,老夫便想着若是青玉环齐聚便是最好,老夫正打算回宫将此物献予尊上。”
“哦?誉老魔君这般有心,那本尊便收下了。”重玹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嫌恶的移了个位置,回头瞧了一眼一众负伤的诸位,悠然一笑,足下轻点,从众人头上越过。
空流谷邓复只觉得肩头一重,双膝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抬头只能瞧见一缕魔气离开。
那誉老魔君唾手可得的至宝被重玹夺去,心有不甘,怒目圆睁的瞪着他们,手中凝着庞大的魔气欲将此地夷为平地好解心头怒火。
四人见状纷纷扬起武器打算与之拼死一战。
蓦地,重玹好听的音色自高空传来,“回宫。”
誉老魔君这才悻悻然收手,带着一众魔兵不甘心的撤走。
神域坛的众人这才长吁一口气,纷纷回了各自门派,闭境自守,戒备森严。
可即便如此森严壁垒,其余三派看护的青玉环残骸仍在半日之内被人盗取。明明已经布了结界,门内弟子也轮班看守,可还是让人盗走,且竟没有一个人瞧见是谁,可众人心知除了魔尊还能是何人。
拂晓,重玹擎着四块青玉环颇有兴致的朝着魔域前往,深秋的晨风不骄不寒,惹的他起了散步的兴致。
他看着漫无边际的天转亮,心底松快。他仰头感受着初晨的熹微,眼底都是向往的神色。
骤然面前一暗,他修长的指尖骤然魔气大增,下一刻就能直接要了拦路人的命。
他眼底的向往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无边的森然和狠戾。
他缓缓抬眼却在看到来人时一怔,匆忙藏起残骸,手中的魔气也尽数散在晨光下。
羡宁背光而立,纤细的身影在秋风下岿然不动,“天明后你便消失了,还派景涔跟着我,我以为那夜过后我们应当算做同盟,可没想到你仍旧不信任我,青玉环我已交给了你,究竟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在羡宁坚定纯然的目光下,重玹内心竟无端的升起一阵愧疚来,他敛着眸子不敢直视,“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
是怕你失望,是怕你觉得我遂迷不寤,是怕你离开。
“不过是取了青玉环,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
重玹眼底惊喜,与之掺杂着的还有一丝不解。
嘹古道因为此物遭了灭顶之灾,重玹做的如此大张旗鼓,于他们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至少会对他们失了觊觎之心。
见他不答,羡宁继续道:“回家。”
“好!”
重玹展颜笑着,亦步亦趋的跟上羡宁的步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羡宁瞥他一眼,“誉老魔君灰头土脸的回了魔域发了好大一通火,想着这世上能让他吃亏的除了你也没别人了。”
重玹低头窃喜两声,想起什么又问道:“那你是怎么甩开景涔的。”
“他看见街边有卖鱼的,便走不动道了。”
重玹瘪瘪嘴,“早知道就不让他养鱼了。”
“说起来,我今天在魔域碰见一个跟你很像的人。”
“哦?跟本尊像?”
“倒也不像,他温润如玉眉目如画,你……”羡宁上下打量他一眼,摇了摇头。
这一下激起重玹的胜负欲,“怎么?本尊不是那浊世公子,绝世风采孰能比。”
羡宁破声笑了,不想继续听他自夸急忙小跑两步,重玹大步追上,反复问着羡宁孰更俊美。
初晨的光不算刺眼,两人却依然朦胧不清,许是迎着朝阳去,不惹半分埃。
藏珍阁回溯镜外,清弦正忧心忡忡的为其父护法,自那日父亲在朝会殿言明要查明真相得到的天帝的许肯后便入了这回溯镜。
这回溯镜乃是上亿年的宝物,随神界一同降世,如今天界中人没人知晓进入后的代价是什么。只知道这东西是从妖界得来,危机重重,曾有一个打扫的仙娥误入后再没出来过,天帝曾派天兵入回溯镜寻,可那仙娥像是凭空消失了般,哪里都不见,就连轮回也没入,仿佛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故而水神进去后,清弦便寸步不离的守着这儿,算算日子已经五日了,不知道父亲寻到了真相否。
牧云商此时正和一众村民,围堵在一处洞穴外。
村民们个个义愤填膺,怒不可遏的叫嚷着降妖除魔,替天行道的口号。
在那洞穴前,正有一众穿着校服的昆仑山弟子布阵以除魔卫道。
牧云商也曾是昆仑山弟子,现如今的掌门,甚至都要尊称他一声师兄。牧云商天资聪颖,修行历劫,飞升上仙,是一段佳话,不过也是一段往事了,能记得的人不过尔尔。
他自妖界出来后,自知必行魔域危机重重,便想去见一见他年逾古稀的父母。
他父母是个贫苦的老百姓,得了个儿子本以为能帮衬许多,可被昆仑山下界的道长测出他悟性高,慧根好,想要带他上山修行。
老夫妇哑口无言,却又不想误了孩子的大好前途,便忍泪同意了。
牧云商上山之前,热泪盈眶的对父母叩首三下,说待自己学成归来便带父母去过好日子。
可惜世事无常,可谁能想到修行之日,从一开始到结束便持续了十五年。
十五年不得私自下山,待修成正果,一道光芒将其笼罩,羽化登仙,登入九重天。
登入九霄之上的天庭后,亦不可插手凡间之事,于是他和父母便近乎廿载未见。这次好不容易下界,他来到记忆中的小村子,却发现家乡已然成了一片废墟。
废墟之上,还遗留着残垣断壁的房屋。经过多方探查才知,这个村子被妖魔卷席,无一人生还。
于是邻村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生怕那一日变成了妖魔口腹之物。也不知是谁起了头,说要找道长来除妖,于是一人一句呶呶不休的来到了昆仑山脚下。
仙者无故不可插手凡间事,故而牧云商只是隐在人群后看着。
牧云商不禁疑惑起来,自己飞升上仙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是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好谈何守护人间。
“布阵!”领头的一名弟子看到那妖物被他们逼出洞外急忙喝道。
只见那妖物足有半人多高,浑身血淋淋的,毛发已然□□涸的血迹凝住,长舌还淌落着滴滴鲜血,模样十分狼狈。
一个布满光芒的法阵向着那个妖物盖下,妖物灵活的一躲,口中喷出一阵腥臭的鲜血相抗。而昆仑山众弟子们,也源源不断的向着法阵输送灵力。
渐渐,那妖物也仿佛不支,踉跄倒地激的整座山峦都震颤。
“死了吗?这是死了吗?”
“这些害人不浅的妖物,活该死了。”
“这么死了真是便宜它们了,就该扒皮抽筋。”
“对,扒皮抽筋。”
村民喋喋不休的说着,嘴里少不了谩骂不齿。
“不……不,它还活着,更多了!!!”
随着一个村民尖锐惊骇的叫声,只见那洞穴之中冒出了许许多多的妖物,那些妖物显然没有第一个出来的妖物那么大,但也不容小觑。
那些昆仑山的弟子见状,瞳孔后缩,急忙向后退去。那妖物一个个用肉躯撞击着法阵,几击之后,法阵上的流光有些许减淡。
“啊!!!”村民们伴着尖刺害人的声响向后退去,牧云商便被人流挤到了前端。
他手中凝着灵流,他想着,若是这群妖物胆敢伤人,那他也不算平白无故违抗天条,便可直接击杀。
父母之仇,不能不报。
“嘭!”的一声巨响,法阵破碎,昆仑山的弟子们被震的向后退去,一个个妖物穷凶极恶的向着那几个昆仑山弟子扑来。
领头的那名弟子拔剑刺死一个妖物后,趁机在身后布了个结界护着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
看着眼前流光溢彩的结界,村民这才心安,但那弟子还是担忧的让他们远离此处。
可那村民置若罔闻,仿佛有恃无恐般,一个个安心的在结界后东睃西望的瞧着他们除妖。
领头的弟子咬咬牙,转身加入战乱之中。
温热的血在一剑剑下散发出腥臭味道,头先那个最大的妖物,见状也扑身而上。
几击过后,那名领头的弟子不知是灵力损耗过大亦或是分身乏术,被那妖物一掌划过脖颈,滚落在地。
“师兄!!!”
“大师兄!!!”
他们失了大师兄,妖物趁机而上,眼看那群弟子招架不住,牧云商凝起手中的法阵,风卷残云的袭了过去。
那妖物也上前相抗,可实力天壤之别,终究不敌,“嗷呜”的一声摔落。那法阵也将数百的妖物压入阵中。
凄凄惨惨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道长?道长杀了它,道长快杀了它们。”
那群村民看到牧云商出手,急切的扑了上来,看着那群妖物的惨状沾沾自喜,显然是刚才被扑上来的妖物吓着了。
“我问你们,你们可有屠村。”
“呜……”的一声惨叫,那群妖物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些村民又开始叽叽喳喳。
一名看上去有些文化的男子上前一步,“道长何必对它们手下留情呢,它们就是一群畜生,还能自己承认了屠村之事吗?”
“是啊是啊道长,您可不能相信它们的一面之词,而轻放了它们。”
“道长,那村子到现在还是一处废墟,土地都被血染红了,它们作的恶就在眼前。”
“就是就是。”
“我们现在晚上都不敢睡觉,生怕一夜醒来就变的和那个村子一样的遭遇啊,道长。”
“道长为我们做主啊道长!”
“为我们贫苦百姓做主啊道长。”
悲戚的哭喊声不绝于耳,吵的牧云商头疼不已。掌中再次施法,一道光芒劈下,“我再问你们一遍,有没有伤人性命?”
牧云商也不指望他们回答,手中凝起了另一个阵法。
这个阵法可以测出阵中妖魔身上可沾染无辜鲜血。
倘若无辜,法阵便会散发蓝光;若非无辜,便是红光。
须臾间,法阵已经从初时的黄光变成了刺眼的红光。
牧云商心中大骇,那群妖物在法阵下痛苦的挣扎起来,一下一下的撞击着法阵,那群村民又开始喋喋不休。
“道长,救我们道长。”
“他们要冲出来了,啊!!!”
“你们……你们修仙之人就是如此保护我们的吗?不降妖不除魔,现在还想放它们一马不成,难道要我们全部死在妖魔口中,你们……你们莫不是一伙的吧。我早就听过修仙之人夺取妖内丹以助自己修炼之事,恐怕你们早已经勾结在一起了吧。”
“你们这样真是枉为仙者!”
“枉为人师!”
牧云商不顾村民的谩骂,手中灵流发出滋滋的响声。既然它们不算无辜,那便怪不得他残忍了。
一道强劲的灵流划破天际,重重的砸向封着妖物的法阵。
“好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