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晚安小猫
慕一睡了一天，席诺也陪着睡了一天，现在两人都不怎么需要睡觉。那干点什么好呢？
作息肯定是要稍微调一下的。干点什么让自己乏一点，凌晨再休息几个小时，第二天撑一天，晚上作息就可以正常了。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看书，看书看累了，就可以自然而然地睡着了。
于是慕一拿出自己放了几年的那本《我是猫》，打算再看一遍。
慕一没有喜欢的书，他一向认为喜欢是一种廉价的东西，是一种欺骗。而他之所以还留着这本书可能是为了怀念，也可能只是留恋。
但无论是怀念还是留恋，这本书都蒙了尘。如果不是偶然，慕一也不会把它重新拿出来。
哪有什么丰富又有分量的感情呢？感情只存在于一瞬间罢了。
对慕一来说，看书是一种消磨时间的好习惯。
他随意随性，没有什么研究学术的死磕到底的精神。他只看自己能看到的，能看懂的，以他自己的个性。
他没有借由作者生平，或者别人的解说来强行体会理解一本书的习惯。
作者写了什么，读者又读到什么，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过于具象的艺术容易过时，且不容易雅俗共赏，但抽象与具象可以取决于自己。
慕一偶然看到这本书，起初只是因为无聊。看到这个书名，就想着从另一个角度了解一下他的猫，不过翻开之后却发现和他想要的几乎没一点关系。
而且显然比起文中的那只想法丰富，以第一人称站在上帝视角，看尽人类丑相和庸俗的猫，他的猫肯定是单纯顽皮，快乐活泼的。所以就他的目的而言，这本书价值不大。
“我是猫”可以是一只猫的自我介绍，也可以是作者本人将自己代入猫。这里显然是后一种。
作者瞄准的人各不相同，猫的视线集中在几个人身上，得以在一定的篇幅内比较透彻的写尽人的虚伪迂腐，极具讽刺性。
不过慕一并不会有这么多复杂的感受，更不会有这么多想要吐槽嘲笑讥讽的人和事。他对所有的事物，包括这本书，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无聊。
不过他还是看完了，因为他很无聊，比较好奇作者为什么能有这么丰富犀利的感情。要知道对于一般人来说，写作本身也不算有趣，支撑某些作家写出名作的原因甚至是厌倦。
因为厌倦，所以平静，所以客观又极端。
当然，厌倦带给人升华。它能让人写出一些自己不甚了解的，却已经窥探到的，别人更难了解的，却隐有所感的，一些尚待定义，尚待开掘的东西。那些东西总会被一小部分人理解并相信，成为至高无上的，一般人难以乞及的真理。
慕一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一个很无聊的人。无聊到不相信纯粹，也不相信混沌。
他的眼睛，他的头脑，看到的，感受到的，只是无聊。同时他又相信，其他人是能看到有趣的。
在心里又细致地感受了一遍无聊之后，慕一抬头看向席诺。
而席诺正盯着自己，不知道盯了多久。
慕一：“怎么了？”
席诺此时正挤在对面茶几和沙发中间的空隙里，蹲在那儿。当然也不排除席诺原本是坐在沙发上的，只是弯腰看书不方便，看着看着就滑下去了。慕一知道他一向有这个习惯，没骨头似的，喜欢挤在缝里，被桌子硌着。
他面前的书只翻了薄薄的几页，一手撑着脸，一手随意地翻着。
不像在看书，倒像是在给自己扇风。
席诺：“没怎么，我可能有性·瘾。”
………
慕一翻书的手一抖。
席诺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反应，急忙解释道：“你别害怕啊，不过，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慕一心想，光是听字面意思也能懂吧，但他最好还是不要接话为好。席诺可能任何一句话上挖坑，他并不应当有配合着跳进去的自觉。
席诺一边说话，翻页的手也闲不住似的，每翻过一页，就要用食指在纸页上轻刮几下。室内安静，两人又在坐在彼此对面，沙沙的声响尤为清晰地刺激着耳膜。
席诺是那般不经意，丝毫没有调侃的意思。反倒显得自己不接话很冷漠了。
席诺姿态随意，似乎也不介意单方面闲聊：“你知道也不懂，形象一点，就是跟发情的公狗似的。”
“不过也不一样，我不滥情的。”
慕一不知道席诺为什么能把话题扯到偏向禁忌的方向，也不知道他怎么可以做到面无表情地对另一个人说自己是发情的公狗，然后又轻佻地说自己不滥情的。
可能席诺的确是一个百无禁忌的人。
关于“变态”两个字，他已经形容腻了，不如就浅薄地佩服一下他，以“百无禁忌”来美饰他。
慕一终于找到一个稍微有点价值的话题，他把书翻过来举起，把书名展示给他看：“你以前看过这本书吗？”
席诺的反应非常平淡，却也是正常的反应：“我是看过的吧。”
然后就没有了吗？
席诺：“我可能看了一点。”
慕一记得电话里那人是说自己很喜欢，所以发了微博。自己是唯一一个给他点赞的人，他才会找过来。
真的忘完了吗？还是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实际上，慕一是在微博上看了一篇文章，的确是这本书相关的。但他其实不记得自己点赞了，可能只是手滑。
至于那篇文章的内容，慕一隐约记得几句话。
“我是一只顽劣的猫，我无恶不作，最喜欢仗着别人的喜欢和纵容，摔东西，搞破坏。”
“后来没人喜欢我了，我更开心了，那是一种恶作剧成功的愉悦。”
“再后来，我遇见了一只非常漂亮的猫，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一只猫，只是一个奇怪恶劣的人。”
慕一循着感觉，按照席诺的逻辑补全了记忆里破碎的话语，说给了席诺听。
席诺疑惑：“你在内涵我吗？”
慕一没有看他，他的目光垂在书页上，只是手在无意识地摩挲书封。
他尝试着理清思绪。
已知：席诺基本没看过《我是猫》，席诺没发过或是不知道相关的微博，席诺不知道那个电话。
席诺的行为语言和那人基本一致。比如说黑客基础操作，比如说“晚安，小猫。”，比如说微博上的抽风和他自己的剖白。
结论：。
…………
那么再补充一条已知。
已知：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
结论：。
慕一燃起了一丝诡异的兴趣。
实际上，他只需要给出一个推论让整件事情变得合理化。
慕一：“你换过微博账号吗？”
席诺：“我没用过微博。”
慕一：“你换过手机号吗？”
席诺：“没有。”
慕一：“你用手机号登一下微博，然后看自己有没有发过。”
席诺想也不想就按他说的做，他比较好奇慕一想做什么，还要用他的手机。
他点开“我”，看见了自己使用过微博的痕迹。
——微博：1关注：1粉丝：0
他没有急着点开，而是看向慕一。慕一让他进行的操作，就是慕一知道他发过微博的事，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一瞬间的错愕，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于是他张口，不好意思地问慕一：“我该不会……”
“失忆了吧？”
这下惊讶的成了慕一，他倒是真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他居然连这个都没想到。
但既然他没想到，那就不太可能。
慕一毫无逻辑地相信。
慕一：“点开。”
慕一从茶几边绕过去，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
席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仰视着他。
慕一受不了他这样，伸手把他的手机拿过去，席诺就从地上起来，坐在了他旁边。
席诺的骨架比慕一要大很多，少年身形却肌肉结实，这样坐着像是把慕一罩在怀里。实际上慕一183，而席诺最多比他高个五六公分，更高的身高使席诺更擅长控制气氛。
比如现在，席诺就有意靠着他一点，压着他一点。
尽管慕一心里住了尊佛，气氛还是不可避免地越来越暧昧。
这不靠谱的佛。
忘了在哪本书上看的，就算是佛，也有荒淫无耻的□□密宗呢。
慕一心里的佛又是哪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