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同意了？
张楚的心情一直不太好，有些反复无常，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索性把自己锁在家里，不出去了。
这天，张爸叫人抬了架货真价实的钢琴回来。
那个气势汹汹的张楚好像又要从身体里面迸发出来一样，歇斯底里的暴躁气息让她的脸上青筋直跳。
然而这一切，都在一个男人出现后，偃旗息鼓。
这个男人可以用美丽来形容，肤若凝脂这样形容女孩子的词汇，用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违和。
张楚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面似乎蕴藏着汪洋大海，时不时就会有一层浪花向她招手。
张爸说，这是给她请的钢琴老师，秋月。
“秋月”
好熟悉的名字。
张楚摸着自己的心口，她能感觉到，那股暴躁的情绪还在，只是被压制住了。
秋月问她：“你喜欢钢琴吗？”
她想了想，应该是喜欢的，就点了点头。
胸口突然传来阵痛，秋月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疼痛感减轻了。
之后的日子很平静，那个不一样的张楚也没再出现过。
张楚的爸妈每天忙于生意，一个月甚少见面一次，秋月像一个家庭保姆一样，每天给她做菜陪她玩耍，教她弹琴。
“秋月老师，你为什么要宰鱼呀？”
“你不是要喝鱼汤吗？”
“喝鱼汤就要让鱼死吗？”
秋月满手鱼鳞，拿着还扑腾着的鱼递到张楚面前。
“不然，你生啃？”
“秋月老师，你最喜欢什么曲子呀？”
“月光。”
“我要学这个。”
“这个太难了，你要先识谱哦。”
“秋月老师，我想听故事。”
“你们家有很多书啊，你想听哪本？”
“我想听书里没有的。”
“那你想听哪种？”
张楚挥舞着两只肉肉的手爪子，奶凶奶凶：“鬼故事，很恐怖的那种。”
“你不怕吗？”
张楚一屁股坐进了秋月的怀里，双手踹进了秋月的胳肢窝：“这样，就不怕了。”
“那，我给你讲一个棋盘的故事吧。”
相传啊，几千年前有一个大能者，她创造了一个可以让人回到过去的棋盘，世人称“轮回棋盘”。每一个慕名而来的人，都想借着棋盘回到过去，可是每一个人，都下不赢这位大能者，世人就开始怀疑，这个棋盘的传说是不是假的。
直到有一天，一个叫秋山的修士遇见了大能者，他棋艺高深，所向披靡，就连大能者也败下阵来。
所有人都以为终于能见证有人回到过去了，秋山却说，他不想回到过去。
大能者言出必行，跟在秋山身边，势必要等到秋山回心转意。
可是秋山是一个修士，信奉天道自然，所有违背天道的东西，他都会消灭掉，奈何现在的他，还没有销毁棋盘的能力。
二十年后，秋山的金身大成，第一件事，就是要消灭棋盘，没想到，棋盘内的空间阵法玄妙非常，根本无法销毁，反而受了刺激，从棋盘中脱离而出。
人们看到不用约束就能回到过去，一传十，十传百的蜂拥而来。
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回到过去的人越来越多，导致秋山和大能者所处的世界，时时刻刻都在变化。
今天有人回到过去复仇，明天又有仇人的后代回到过去，让其复生，天长日久，整个人间乃至上下界都乱了套。
上苍惩治所有祸祸乱世间规则的人，千年不入轮回，掌管棋盘的大能者首当其冲，沦为凡身，身死道消。
临死前，大能者问秋山，是否有什么遗憾想回到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秋山所修的道，就是顺应，断没有回头的道理，所以他拒绝了。
大能者带着遗憾而去，灵魂离体，看清了此时金身正在溃散的秋山，才知道就算她帮秋山挡了这天罚，还是不足以抵消秋山犯下的错。
所以拼着灰飞烟灭，以魂入棋，将已经溃散的空间，重新锁回棋盘之内。
张楚眼泪汪汪地问：“那秋山呢？变成鬼了吗？”
秋月不解：“差不多吧，你怎么知道？”
“秋月老师不是说，要给楚楚讲个鬼故事吗？”
秋月生硬的眨了眨眼睛：“张楚，你可真聪明啊。”
“人家都叫我楚楚，为什么秋月老师要叫我的大名呢？秋月老师不喜欢楚楚吗？”
秋月老脸一红：“呃不是”
“那你叫啊？”
“楚楚。”
“所以，那位很厉害的人已经救了秋山了，为什么他还会变成鬼呢？”
秋月垂头看着怀里的小丫头：“那大概是，上苍的惩罚还没有结束吧。”
张楚睡着了，风云变幻莫测，周遭的一切都如深海浮游，稍纵即逝。
就如同睡梦里的时光，总是沉重漫长，却又在弹指之间斗转星移。
屋外风霜雨雪，四季轮转。
秋月立在这间卧室的床前，从张楚的体内抓出一缕黑气，然后静静地看着在睡梦中长大了几厘米的张楚，被窗外的哭闹声吵醒。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被几个大人拉扯着拽出了屋子，脚印滑在地上，拖出来好长的雪印子。
张楚从阳台上看到了这一幕，急忙穿好衣服下楼，走到隐着身的秋月身边的时候，稍稍停住了一瞬。
秋月知道，她大概是发现，自己又忘记了什么，比如从何处苏醒，昨天又是如何入睡。
男孩哭着喊着：“我要我的爸爸妈妈，我不要别人的爸爸妈妈。”
中年女人抱着男孩：“孩子，我是你二姑，怎么会是别人呢？”
“我不管，我就要我的爸爸妈妈，就要我的爸爸妈妈。”
张楚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叉着腰气势如虹，一套红色白毛的棉袄，衬托的她格外显眼。
“住手！你们在干嘛呢？”
“哪来的小丫头，不要在这里管大人的闲事！”
张楚闷头四处乱顶，又灵活避开想抓住她的中年男人，顿时场面鸡飞狗跳。
一只手抓住了男孩的胳膊，用力一扯，幼年版美女救英雄的故事，就这么出现了。
“楚楚，你怎么出来了？”
张楚拉着男孩回到自己家，将门反锁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男孩哭丧着脸：“他们都说我爸妈出事了，要带我离开这。”
“你们家，就剩你自己了？”
“嗯，我不想走。”
“别怕，你不是说我们有娃娃亲吗？”
男孩胡乱擦掉眼泪，喜出望外：“你同意了？”
张楚一巴掌拍在男孩的头上：“小小年纪，胡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我们有娃娃亲，你就在这呆着，等我爸妈回来了，肯定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照顾好你的。”
秋月藏在暗处偷笑，这小丫头，没想到还挺义气。
只是收养一个男孩，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可没那么容易
不出所料，张楚的爸妈最后最终还是把男孩送走了。
她问爸妈：“你们不是说我和他有娃娃亲？现在为什么不留下他？”
妈妈说：“什么娃娃亲，没有的事情。”
她失控了，胸口处散发的黑气，让她迷失了自己，除了疯狂的宣泄和破坏，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笼罩着她。
后来爸妈把她送到了寄宿学校，寄宿学校的老师，叫秋月。
张楚哭了好几天，秋月问她，是不是舍不得那个男孩。
她平复了内心，说只是觉得失信于人不好。
她常常跟在秋月的屁股后面，除了有吃有喝，更多的是，这个背影，给了她莫名的安全感。
朝夕更替，光阴飞梭，秋月从张楚体内抓出第二缕黑气的时候，那层笼罩在张楚身外的白雾已经稀薄了很多。
照此下去，没有第二魄的力量加持，等张楚在下个轮年岁醒来的时候，梦魇的力量，他怕是难以掌控了。
慌乱声响起，顾白看着张从容手忙脚乱的把窗户全都关上，床头那盏烛火，已经被吹得东倒西歪。
“这到底是怎么了，窗户都关上了，为什么这烛火还是这么不稳当？”
顾白皱着眉头，将张从容推搡到了一边。
“秋月呢？他去了多久了？”
“去去了有一个多小时了。”
“这白雾散了几次了？”
“好像有两次了。”
顾白暗暗心惊，这是破梦术！
秋山一族的破梦术，需要活人自愿献出魂魄守护宿主，床头一盏通明灯，烛火不散，表示宿主在梦里一切安好。
一魄抖三次，人生走一轮。
张楚23岁的年纪，应该是需要两魄守护的，这点，秋月不会不知啊。
如今白雾散了两次，就已经稀薄到接近透明了，梦里的张楚，应该才十二岁不到。若是没有另一魄的守护之力，以梦魇蚕食的速度，怕是坚持不到秋月带着23岁的张楚回来了。
轮回棋盘还在半空中悬浮着，上面错落有致的26颗棋子，散发着阵阵微光。
顾白心一横，从棋盘上取下了刻着“回首”的那颗棋子，然后，用力砸在了自己的头上。
既然缺了一魄，就用她的好了！
“喂，你干什么！”
顾白的头上顿时血肉横飞，张从容慌慌张张的跑到顾白面前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这棋子小小的一颗，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只见棋子脱离开顾白的掌心，复到了棋盘原来的位置。
张楚周身白芒大盛！连带着梦里的秋月也觉察出了异样。
顾白情不自禁地咬住嘴唇，头上伤口流出的血液，夹杂着外渗的汗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手指撰在一起，绞的关节惨白。
目光死死盯住张楚的脸蛋，嘴里面喃喃念着：“楚楚，我一定不让你死！”
张从容突然大叫起来：“你做了什么？这蜡烛灭了！”
什么！
顾白大吃一惊，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不可能啊。”
她只是个普通人，不会这些秋山秘术，但是那些棋子有收人魂魄的力量她是知道的，为了不出错，她还专门挑了张楚身上独有的那颗棋子。
眼看着刚刚张楚身上已经有了她的一魄守护，应该成功了才对啊？
只见张楚身上的白雾急剧收缩，嗖的一下，钻回了顾白的体内，顾白猝不及防的被弹倒在地。
房间里骤然出现了秋月的身影，疾言厉色的看向顾白：“你做了什么？”
“秋月，我”
张从容愤怒的指着顾白：“就是她，刚才不由分说，拿起棋子就砸自己，才让烛火熄灭的。”
“你！你闭嘴张从容！”
秋月漆黑的眸子闪过绿光，屋内所有人的三魂七魄在他面前一览无遗，刚才的动静，分明是有灵魂力量的冲击。
正在他琢磨着怎么回事的时候，悬浮在半空中的轮回棋盘，“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张楚随之悠悠转醒，几人见状，忙来到张楚身边。
只是张楚眼神空洞，面色苍白，她静静的躺在那，一言不发。
“楚楚，我是顾白，你能看见我吗？”顾白晃了晃张楚的身子，问：“她这是怎么了？”
张从容倒了一杯水过来：“睡了这么久，一定是渴了。”
张楚也没有动。
秋月问她：“你想起我了吗？”
张楚的眼神转了转，在接触到秋月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时，抖了一下。
“你怕我？”
秋月眉头一蹙，看着张楚现在的状态，研究了一阵。
他在梦里感知到有灵魂力量介入的时候，是在张楚12岁，张楚陷入梦魇中，按照他们秋山一族所学的秘术来说，想要从梦境里完好无损的回到现实，就要在施展破梦术的时候，把自己重要的人生经历完整的走一遍。
如今破梦术施展到了一半，他就离开了张楚的梦境，实在是没想到，竟然带着张楚一块回到了现实。
那现在
秋月眉头一挑，像是为了验证自己所想。
对着棋盘招了招手，那颗印着回首的棋子就停在了张楚眼前。
“这个，还记得吗？”
张楚摇头。
秋月问顾白：“你跟张楚，是多少岁认识的？”
“高中，15岁。”
秋月指着顾白问张楚：“顾白，你有印象吗？”
张楚摇头。
秋月撇了一眼张从容，有些不情愿：“张从容，认识吗？”
“张、从、容。”
张楚一字一字的念着，眼神里有了光：“是邻居家的哥哥。”
张从容一喜，赶忙凑到跟前：“楚楚，从容哥在呢。”
“你，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张从容诧异地推了一下眼镜，和顾白大眼瞪小眼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人没事，记忆嘛，出问题了应该还停留在十二三岁的样子。”
秋月嘴角抽搐，压低了声音：“这段日子，恐怕你得常来了。”
顾白问：“什么时候恢复？”
秋月转而冷笑道：“你这么聪明，连破梦术都知道，怎么会算不出来张楚什么时候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