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遣云殿的稀客

    第二天，我在遣云殿的后院，也就是我长大的那个房间里四处打量。

    我正在琢磨，要不要把这个房间翻新一下？以后，这个房间就作为我休息的地方，倒也不错。想着跟娘亲住在同一个房间，就觉得温暖。

    窗户外有人影闪过，我以为是姑姑过来找我，笑着打开门，却看到了多日未见的天后。

    我愣了一下，翩然下拜：“傻丫见过天后。”

    天后抬了抬手，让我起来，自己慢慢跨进室内，四处打量着这个破败的房间，若有所思。

    我诚心地感谢道：“多谢天后对我娘亲网开一面……”

    天后转过身子，锐利的眼睛注视着我，“其实我当时真的怒火中烧，想要将你娘亲魂飞魄散的。”

    我不知如何应答，只能沉默着，跟在天后身后，陪她慢慢地转着。

    “当时，你娘亲快要生产了。虽然你娘亲破坏了天规，但她孤身一人，又即将临盆，我心里有些不放心。那一次，我正好经过遣云殿，便带着贴身宫女顺便进来看看。”

    “结果发现，你父亲也在那儿，和你娘亲两个密密私语，海誓山盟。你父亲一再跟你娘亲承诺，以后有合适时机，他一定会放弃帝位，归隐人间。窗外的我犹如晴天霹雳，差点没气昏过去。我实在没想到，你父亲偷偷背叛了我，而且还要为你娘亲放弃帝位，弃天下苍生于不顾。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全化为泡水。说真的，我对天帝非常失望。”

    “那时候，我确实对你娘亲生了狠毒之心。心想，如果没有你娘亲的出现，天帝根本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有她消失了，一切才能回到原位。所以，我在你娘亲分娩之时，仅安排了一个稳婆。当然，那个稳婆，也只是我的障眼术而已。我根本就不会让你这个孽种，降生下来。”

    我悄悄握紧了拳头，原来娘亲当时处境，那么惊险吗？！

    “你娘亲在阵痛的时候，已经觉得不对劲，稳婆久喊不来。直至我慢慢走入了产室。你娘亲就全明白了。你娘亲倒也不怕，也许在她心里，这种场面，已经设想过很多遍。她也没求我饶她一命，只是平静地说，十月怀胎，你好歹是一个生命，又是天帝的骨血，无论如何请让你顺利降生。至于她，可以灰飞烟灭。这本来就是她跟我达成的交易。”

    “尤其是，我看到她的脖子上，还挂着天帝送她的纳魂珠，我更是气冲云天，心理极度地失衡。看来，今天这个局面，他们已经设想过了很多次，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我知道假如要让她灰飞烟灭的话，不仅纳魂珠会收了她的神魂，重入轮回。她不但毫发未损，我此举还会惊动天帝。我知道这是她有恃无恐的原因。”

    有恃无恐？恐怕那时，我的娘亲只想着，用自己的命换我命吧。哪觉得自己有跟天后谈判对峙的资本？！但是这些分辨的话，俱说不出来。

    “那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特别的累，特别的灰心。我看着你娘亲，平静坦然的目光。不知怎么的，竟是我先落下了泪。我跟你娘亲絮絮叨叨，说了这几百万年来，如何辛辛苦苦地扶持你父亲上帝位，如何同心协作稳住朝政，稳住天下。假如我跟天帝分手，不仅天庭生乱，就连三界都会不稳。”天后眼眶微红着说。

    “那一天，不知道怎么搞的，特别有挫败感。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只觉得这几百万年来太委屈了，扶持你父亲这条路太艰辛了，可你父亲不仅不感恩，还自私不懂事，可惜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和情义。”

    “你娘亲倒是冷静，虽然还在阵痛中，但两眼平静地看着我，突然解释了一句，他不是真的背叛你，只是当初天帝一魂下凡历劫，不知自己的前尘往事。所以才跟她生了情愫。”

    “我根本听不进她的解释，只是悲愤交加，对着你娘亲吼，就这样千辛万苦维护下来的江山，见了你，他说不要了就不要了，要跟你下凡潇洒一世。他知不知道，假如他不做天帝了，天庭会生多大的乱子？三界中本来就不少虎视眈眈的人，觊觎着这至尊帝位。他一旦拍拍屁股，不负责任的走，三界中有多少生灵会涂炭？！”

    “我看到你娘亲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大概她也从来，没想过这一切。我看她阵痛的脸都白了，脸上全是汗。她思索良久，突然对我笑了，跟我说，天后，你不用担心，他离不开你，也离不开天庭。虽然他很想抛开这一切，和我去凡间过日子。但我知道在他的心底，他是知道分寸的，也有责任感。你不用担心。”

    “等我生完这个孩子，你就让我灰飞烟灭吧。以天帝的性格，他虽然很难过，但他不会离开你，也不会离开天庭。时间过去，总会慢慢平息。等他断了念想，就好了。“

    “你娘亲这么冷静，倒让我慢慢平静了下来。很快，她的阵痛又开始了，没多久，她就痛昏了过去。我慌了，赶紧把稳婆叫了过来。稳婆怕产室里面的血气，会冲撞我，让我在外间等待。第一次，我这么近距离地，听一个女子生产，真的是让我心惊肉跳，恐惧百生。你娘亲可能孕期保养没跟上，生产的时候，颇费了气力，几度挣扎在生死线上。”

    “我发现根本就不需要我动手，你娘亲分分钟都会保不住她那条小命。最后一次，你娘亲昏迷的时候，还是我输了仙气给她，她才留了一口气，九死一生，生下了你。”

    “她虽然命垂一线，但也坦然，她知道我最后出手救了她和孩子，她真诚地感谢我。她虚弱地话都说不动。我记得最后，她温柔地看着我，跟我说，天后，其实你没那么心狠手辣，为什么总要展现出那么凶狠的一面呢？！对他多点柔情，也许你们的关系会更和睦一些。”

    “我撇了撇嘴，没接话。我性格就是如此，我不想为任何人改变。你娘亲又陷入昏迷。那一日，我坐在你娘亲的身边，想了许久。我对自己说我是心狠手辣之人，没必要为了一个，偷自己丈夫的凡间女子扰乱心神。”天后咬牙道。

    我平静地接话：“所以，后来，天后心怀仁慈，收了我娘亲的神魂，掩饰住我娘亲的气息，把她送入了轮回道。而大家，包括天帝都认为，我娘亲已经被你害得魂飞魄散了。”

    天后愣了愣，没接话。

    我恭恭敬敬在天后面前，跪倒磕头：“傻丫多谢天后救助我娘亲和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天后看了看我，叹了一口气，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