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计较什么规矩

    为了加快行程速度，我让顾统领日夜兼程。我揭开纱帘，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骑着马，护行在车驾一侧，就像很多年前他还是我侍卫队长一般，只是沧海桑田，我们都已不再是少年。我看到我真正的侍卫长护行在车驾的另一侧。

    顾统领看到我探出头来，马上关切地靠近我，“公主是否有所不适？是否需要慢一些速度？”

    我摇了摇头，身体的不适已经让我说不出话来。但我知道，我早到一天，天朝军队就可以早出发一天；天朝军队早出发一天，我二皇兄就可以早一天得到安全，虎林关也早一天解脱围困，天朝也早一天脱离危险。我是用我的一生来赌这一切，小小的身体不适算什么。

    顾统领看到我苍白的脸，眼里掠过一阵心疼，正好看到前面有个食肆，顾统领靠近车驾，“公主，这里有一家食肆，属下看着尚可，不如我们先用膳，略略休息一下？今日的驿站赶不上了，但在这前面半日路程处，有一家客栈尚算整洁干净，我已经让侍卫提前去张罗了。我们用完膳，抓紧时间赶路，来得及。”

    不一会儿，侍卫气喘吁吁过来向顾统领禀报：“统领，在下已经查看过食肆，食材也看过了，没问题。按照统领的要求，在下已经包下了整座食肆。”顾统领点头，转身询问我的意见。

    我点点头。太监总管喝停了队伍，吉祥一行赶紧上来，把浑身无力的我搀扶下来。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食肆，一块招牌，简简单单写着三个狂草大字“客满楼”。这一路西去，人烟越来越稀少，食肆也越来越少，越来越简陋。

    这是在官道上的一座食肆，一座二层小楼，后面还带一个小院子，养着鸡鸭，种着青菜，虽然无法跟京都的食肆规模相比，但也是简朴雅致。我在吉祥的搀扶下，疲惫无力地迈入了客满楼。一入门就是个大厅，放有几个围桌，闲杂人员早已被侍卫们驱赶了出去，二楼有两个雅间，楼梯一左一右各一间，也全部被我们包下，我们用了一间，另一间我让我贴身宫女们用，楼下都是侍卫和太监们，她们饮食不是很方便。

    吉祥直接扶着我上了楼梯，我双腿无力，一个楼梯都走得磕磕绊绊，转过弯后，顾统领无声地走上前，在另一边偷偷搀扶住我。吉祥大惊失色，想要阻拦住顾统领。但看到临近虚脱的我，实在心痛难忍，便低下头装作没看到顾统领的动作。我的侍卫长则远远地跟在我们身后。

    东家亲自跑过来为我们点菜，这一路奔波，我实在没胃口吃得下什么，吉祥让随行的宫女去马车上拿来茶叶和茶具，给我浓浓地泡上一杯茶。又让另一名宫女从马车上拿来面巾等物，侍候我清洗，好让我清醒一些。在吉祥做这些事的同时，顾统领已经让东家点了几个清爽干净的菜，东家赶紧跑去厨房做菜去了。

    洁过面，喝过茶，我的精神才略微好转。我轻声地问吉祥：“楼下有没有安排好？”

    吉祥红了眼睛：“公主不用担心这些琐事，奴婢已经叮嘱过太监总管，他会安排妥当的，公主放心！”

    我放心地点点头。东家的手脚很快，点的菜很快就一道一道上来了，这么多年，顾统领的记性很好，还记得我当年的口味，他点的菜都是我爱吃的，这下连吉祥都在一边满意地点头。

    吉祥习惯性地和几个宫女在一旁侍候我用餐，顾统领和我的侍卫长也在一边站着，为我端盘换盏的忙碌着。我一把拉过吉祥，让她坐在我身边，同时示意顾统领和侍卫长也坐下来，和我一起用膳。

    吉祥急了：“这不合规矩……。”

    我笑了，轻声地说：“出门在外，还计较这些规矩干什么？又没外人看到。我们一起坐下来吃吧。”

    吉祥语噎了噎，倒是一旁的顾统领拉着侍卫长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他示意吉祥也坐下来。吉祥终于安心地坐了下来，第一次，我们就像一家人一般吃了一餐饭。

    我吃的不多，也不敢吃多。还有半日的路程才能到今晚住宿的客栈。这半日的奔波赶路，我很怕中午的午膳会支撑不住。

    吉祥本来还想劝我多吃两口，顾统领微微摇了摇手，吉祥想到还要半日路程，也不再劝。让我漱了口，重新给我换上新茶。又让我休息了片刻。有侍卫上来禀报，一楼的侍卫和太监们已经食用完，二楼的宫女们也已经用完膳，现已全部在马车前待命。银钱也已全部结算完。

    顾统领点点头，吉祥扶着我站起身，慢慢走下楼梯。顾统领还是如刚才一般，悄悄在另一边扶住了我。跟在我们身后的侍卫长仿似什么都没发觉，低着头随行。等转过楼梯，一楼可以看到的地方，顾统领不露痕迹地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和我的侍卫长稳步地跟在我身后。

    东家很殷勤地把我们送到大门外，他知道我们一行非富即贵，是他得罪不起的。

    吉祥搀扶着我走至马车前，我正要上车，旁边有一个人瘸着腿，行色匆匆，以布蒙面，差点撞上了我们一行。顾统领一个箭步护在我面前。吉祥更是用身子遮挡着我。四周的侍卫大声喝斥：“什么人？”

    那个人顿时吓得簌簌发抖，我的侍卫长冲上前，揭开那个人的蒙面，是一个满面伤疤的人，根本已看不出原来的面目。他张着嘴，发出“啊啊”的声音，原来是一个伤残的哑巴。

    客满楼的东家赶紧跑上前，向我们打招呼，“对不住，这个哑巴已经在这里乞讨多日了，无意冲撞了贵客，请多包涵。”

    转身喝斥那哑巴：“赶快走，别冲撞了贵客。”他不耐烦地朝哑巴挥了挥手。那哑巴吓得缩在一边，胆颤心惊地看着我。

    我向顾统领轻轻摇了摇头，对那哑巴微笑：“别怕！没事。你走吧。”

    哑巴愣愣地看着我，跟我行了一个大礼，嘴里哇哇地好似说着感谢我的话，然后一瘸一瘸地慢慢走开了。

    客满楼东家在路旁恭敬地躬身送行，吉祥及宫女们扶我上了车，侍卫们上了马，一行继续向西而行。那个客栈离这儿还有半日路程，日已偏西，我们要抓紧时间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