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刀光见影的接风宴

    晚上的接风宴，还如上次一般，王公大臣也被邀在列。娜塔公主作为鄯善国公主盛装出席了宴会，皇宫的众皇子公主也列席。

    安归陛下与父皇同坐高堂，左边坐着太子哥哥和忠勇王，另一边坐着我和娜塔公主，其余的皇子公主依次排列，王公大臣坐在稍远的下席。

    今日的娜塔公主又穿回了鄯善国的服饰，神情拘谨。她半垂着头，连眼睛的余光都不往对面瞟。我把手从案下轻轻地握住娜塔公主的手，娜塔的手冰凉。我用力地握紧她。

    安归陛下在席间依旧谈笑风生，好几次眼光掠过面无表情的我，我只作浑然不知。

    在敬酒环节，安归陛下先敬了父皇和太子哥哥，然后端着酒杯走向了二皇兄，我的心呯跳起来，我发现娜塔的手都有点颤抖，我用力捏一下她，娜塔抬起头，给我挤了一个跟哭差不多的笑容。

    安归陛下静静地站在二皇兄的面前，端起了手中的酒杯：“天朝的忠勇王有勇有谋，朕心悦之。鄯善国能有忠勇王此等猛将，夫复何求？”

    忠勇王也站了起来，拿酒杯向安归陛下微笑敬酒：“天朝能与鄯善国化干戈为玉帛，实乃百姓之福，从此边境和平，百姓安居乐业，鄯善国还要猛将何用？倒不如成为一家人？”

    二皇兄这一语双关的，连一旁的我都听了想拍案叫好。

    安归陛下微笑良久：“承忠勇王良言。”然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身边的太监赶紧又给安归的空酒樽倒上了美酒，这一次，安归陛下走向了我。

    “听闻安归的妹妹在天朝期间，受到了天朝上下的关照，尤其是长安公主更视娜塔为自己的妹妹一般，使娜塔不至于孤苦无依，安归特向长安公主敬一杯酒，表示谢意。”

    不止是父皇、太子哥哥、二皇兄、顾统领的眼光都盯着我们，就连娜塔公主的眼神也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皇兄，我身边的吉祥更是上前，借着给我斟酒，用身体将我挡的严严实实。

    我轻轻向吉祥摇了头，微笑着让她放心，举起酒樽也站了起来，微微向安归陛下施礼：“安归陛下客气了。娜塔公主活泼可爱，善良体贴，长安心悦之。是两人投契而已，我们相互陪伴，相互照顾，不存在长安照顾娜塔一说。”

    安归陛下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长安公主必然也知安归正在向天朝国君求娶公主，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一语既出，不仅娜塔公主急着站了起来，就连太子哥哥和二皇兄也向我们这边快步而来。

    “皇兄……”

    “安归陛下……”

    安归看着垂头不语的我，轻笑了一下，对我点头示意后，便若无其事迎着太子哥哥和二皇兄而去。

    娜塔一个趔趄，脚一软，跌坐了下来，我捏着她的手，暗示她冷静。吉祥也在旁边轻轻吁出了一口气。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二皇兄担忧的眼光，我安抚地向二皇兄微微摇了摇头。

    转过头，看到顾统领也在询问地望着我，我暗暗地也对他微微摇了摇头。却突然看到安归陛下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的举动，我的心狂跳了起来，面上却丝毫不显，微笑着向安归陛下点头示意，平静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坐下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冷汗凛凛。

    接下来的大半场宴会，都是在父皇、太子哥哥，和安归陛下如打哑谜一般的你来我往中进行，我垂着头在一旁留神细听。

    安归陛下不再像刚才一般咄咄逼人，而是温言细语地讲起了鄯善国的皇宫情况、风土人情等，简短几句话，就让大家明白了，安归目前单身一人，未娶妻，身边也无其他任何女子。安归跟他的父皇不一样，他对通过充盈后宫的方式，来笼络各方势力为自己所用的方式不屑一顾，他认为妻子一个就够，孩子也不用多，因为皇位只有一个，孩子众多，最终难免会厮杀，到最后亲人间铁血无情，冷酷残杀，让人感慨。

    安归陛下的言语只是部分地消除了父皇和太子哥哥的担心，毕竟之前我们从娜塔嘴里了解到鄯善国用赛狼的方式来选拔下一代君主，是鄯善国历来的传统，也是鄯善国习以为常的事。皇宫内部、兄弟之间最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毫无情谊可言。不过，用这种方式选拔出来的君主，一定是狼性血性最强的君主，才能在这片贫瘠受困的土地上带领百姓生存，太温性的君主根本适应不了这样残酷的生存环境。只是谁愿意去这样可怕的国度生活？！

    安归陛下还简要地描述了鄯善国目前的状况，鄯善国虽然有自己独特的农牧业，尤其是皮草和牛羊肉更是在西疆各国首屈一指，其他的手工业、冶金业等也是一枝独秀，别人根本无法替代。当地盛产的香料、萱麻等，也受周边各国的欢迎。但鄯善国境内沙漠占比较大，气候炎热干燥，仅在两河流域种植了一些农作物，包括小麦、 玉米、土豆等，但产量根本不能满足国内百姓的生存所需，只能用本国特产的牛羊肉、羊毛驼毛制品、地毯、香料等向周围邻国换取粮食。由于生存命脉都掌握在他国手里，因此鄯善国自从就有很强的危机意识，掠夺的习性仿似刻入血脉中，早年间鄯善国频频侵略邻国，无非是想打破生存瓶颈，为自己的国民谋取一条生路。

    自安归陛下登基以来，他在农牧生产进行了大胆创新，在滴水如油的鄯善国改良了农业灌溉方式，既节省了水，又在除两河流域的地方开拓了一部分的耕田，但由于水源和成本，这种种植方式无法大面积铺开，虽然短期内无法彻底解决国民的饱腹问题，但也部分缓解了粮食紧缺问题。当然，这种种植成本还是偏高一些，假如能跟周边尤其是天朝这种拥有肥沃土地的大国进行资源合作，一定能更有效地解决鄯善国的粮食紧缺问题，天朝也能拥有更便宜、品质更好的牛羊肉以及羊毛驼毛等相关产品。

    但因为鄯善国发展的野蛮历史，周边列国对鄯善国均抱有敌意和防范意识，在合作联盟上，鄯善国并不顺利，本身资源单一的小国，鄯善国又不屑于合作，毕竟没能力解决鄯善国的问题。而象天朝这样的大国，因为民殷国富，因此并没有开放国境的迫切需求，所以鄯善国现任国君的重中之重，就是如何快速地与周边列国建立起互惠互利和平共处的联盟。

    一时间，不要说父皇和太子哥哥，就连我也深为认同。只是这个民族太血腥，谁也不敢以身伺虎，尤其是父皇对身边唯一的从小千宠百娇长大的嫡公主，更是不愿意牺牲。我知道，即便安归陛下再侃侃而谈，也打消不了父皇的顾虑，也不能促使父皇下定决心，哪怕是对天朝也更有利的联盟。

    一时间，接风宴陷入了冷场。

    鄯善国国君仿似毫无察觉一般，继续谈笑风生，父皇和太子哥哥也是言笑晏晏，因此在表面上其乐融融的气氛下，结束了欢迎安归陛下的接风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