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夜湘君白发多
没给崔雪见太多表演的时间，后宫姐妹们袅袅婷婷结伴而来。
一番见礼之后，就等着。
产房没多大声音，宫女们倒是忙忙碌碌，
容贵妃招来太医问：“月昭容如何？怎么听不见声音？”
太医：“贵妃娘娘放心，昭容娘娘胎像好胎位正，气力也足……”
话没说完，就听产房里传来婴啼，这就生了？
这也生的太顺利了吧？
一个圆脸宫女喜气洋洋抱着襁褓出来：“恭喜皇上，昭容娘娘生了一个小皇子。”
秦宸温和的笑：“嗯，好，四皇子赐名秦珪。”
众人还在等，可秦宸说完就让太医好好照顾月昭容，自个儿抬腿走了。
？？？没有晋位？
虽然说两个月前刚刚晋位，但一般默认怀孕晋位一级，生产晋位一级，这怎么？
容贵妃也是一愣，见皇帝都快出了门，立即起身追上问：“皇上，不给月妹妹晋位吗？”
其实容贵妃根本不想问，她巴不得一个都不晋位，但如今她代掌凤印，就得做她应该做的事。
秦宸脚步一顿，“前不久才晋位，这次就不晋位了，萱修容也是一样。”
八个多月身孕的萱修容闻言：……
众妃嫔眼中闪过兴味的光，酸言酸语轮流上阵。
崔雪见安静端坐，个个声音都如黄鹂鸟悦耳，可惜话中意难以入耳。
待回了溶雪殿，青黛赶紧上前悄声禀报，李诚把上次两宫太后、容贵妃、兰妃几人赏赐的东西都收走了。
坑了一把别人的崔雪见嘻嘻笑着：“她们送了那么多好东西过来，我也要回礼的嘛！不过皇上估计不会管，只是肯定会盯着我喝药了！哎。”
青黛：“那主子您是打算喝药吗？如果一直是陈院判负责您的平安脉，您就不能再吃避孕药了吧？”
“应该不会，他只会负责这段时间，不过18岁其实也可以生，就是太早了……”
长大了容易出问题，毕竟皇帝老子正值壮年，儿子却已经长大想要抢他的权柄……
崔雪见瞬间下定决心：“还是20岁再说，到时候我也不用助孕药了，就看天意！”
悄默声窥屏的系统闻言：……我的生意真是越来越惨淡了。
连续喝了半个月的中药，崔雪见觉得她的脸都和中药一个色儿了。
陈院判最后一次来给诊脉，只说宫寒已经好了，日后少吃寒凉的东西就行。
崔雪见频频点头，总算不用再喝药，送走太医就叫人来个大清洗，这屋子里都是药味，天天通风也总感觉有味道。
再过三天就是端午节，袁太后早就派人发了通知，全体都有，戏楼听戏。
哎，讲真，大热天的，戏楼里虽然会摆上冰山，但和阴凉的室内完全不一样啊！
崔雪见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去，但到时间了还是要规规矩矩打扮好去装作享受的模样……
到了地方，座位安排也很让崔雪见抓狂。
九个多月身孕的萱修容和她一桌。
崔雪见光是看着都慌，心说萱修容艺高人胆大，可她胆小，这一波，她还是先避开吧……
于是，还没坐上座位，崔雪见就平地摔了一跤，啥地方都没伤到，就是仪容不整，需要回宫换衣裳。
袁太后直接发话叫她回去就别来了。
崔雪见一脸梨花带雨的模样走了，哎，这也是袁太后想要的嘛，满足她！
她走后，袁太后兴致盎然地开始听戏，容贵妃时不时说句话逗趣儿。
唱了两三出戏后，独占一张小桌的萱修容皱起了眉。
身边的姑姑说过，她月份大了，预产期虽然是月中，但她随时都有可能生产，只要肚子有下坠感、钝痛感，就可能是要生了。
萱修容慌乱起来，怀孕很辛苦，她也想早些生下孩子，可今天……今天是端午……
孩子……孩子绝对不能生在今天！
艳阳的天，冷汗却从萱修容的鬓间滑落，心中不禁有些痛恨：既然有了公历，为何还要有旧历？
转而又痛恨那胡编乱造的著书人，空口白牙的凭什么说五月初五为“恶日”、今日出生的孩子都是“五毒”转世？
萱修容脸色渐渐白了，她又想到，家里有仆从曾说过，五月五日出生的孩子，男害父，女害母。
越想脸越白，肚子也越来越痛，身后的大宫女总算是发现了主子的不对劲，立刻上前想要询问，却见萱修容裙子都已经湿透了。
“这……这是要生了？”
萱修容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戏楼顿时喧哗一阵，随即又安静下来，袁太后让人把萱修容就近安置在阁楼里，又派人去把太医、接生婆等人叫来。
本以为可以睡个午觉的崔雪见也被迫前来。
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接生婆子说：“……胎位不正，可羊水已经破了，孩子在往外挤，可横着根本出不来！”
袁太后一拍桌子：“哀家不管你们怎么做，总之哀家的孙儿不能出事！即便是出生在五毒日，那也是皇家血脉！”
接生婆急色匆匆进了产房，里头萱修容的痛呼声十分惨烈。
崔雪见却感觉一阵恶寒，袁太后这话根本不把萱修容当个人看！而且直接就把没出生的孩子盖棺定论了。
在座的嫔妃们也脸色不好，有嘲讽的，有惶然的。
容贵妃好歹是后宫代表，说了句：“端午也是纪念先辈的日子，虽然民间都说什么五毒日，但稚子无辜，哪里会挑日子？”
袁太后道：“萱修容也饱读诗书，也懂规矩礼仪，既然都要生了还来听什么戏？这会儿倒是只能在阁楼里生产，哀家的孙儿受委屈了。”
容贵妃顿时失语，心说你发话了她敢不来？
由于是不常使用的阁楼，帷幔是旧的，不挡风，因而那血腥气直往鼻尖钻，直冲脑门。
几个嫔妃被这味道冲得想呕吐，崔雪见也很不舒服。
但没办法，只能忍着。
忍到午后时分，秦宸终于来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
“儿子给母后请安。”
见完礼，秦宸坐下，容贵妃就自觉说道：“皇上，萱妹妹的胎位不正，接生婆正在里面想办法。”
“嗯。”
“萱妹妹的预产期在月中，也不知道怎么今儿就要生。”
袁太后插话：“这有什么？瓜熟蒂落了自然等不到月中了！只是这日子选的不好，偏偏选个五毒日，哎！”
秦宸面无表情说：“母后不必在意那些民间传说，朕的孩子自然都是有福之人。”
“嗯，坐了这么长时间，哀家也累了，皇儿，若是政务多就先处理，不必等着，这里有容贵妃看着。”
“那母后先回去休息，这边有消息了就通知您。”
众人齐齐起身：“恭送太后娘娘。”
袁太后一走，崔雪见觉得满屋子的血腥气都淡了下来。
产房里的萱修容还在痛苦的呻吟，一众嫔妃却媚眼如丝地看着主位上的皇帝。
楚婕妤向来自觉高人一等，这时率先说话：“表哥，楚楚近日苦练棋艺，不知何时能与表哥一较高下？”
容贵妃眼中闪过鄙夷。
澜修仪则是怼回去：“不如先来姐姐的锦馨殿，赢过姐姐再说吧楚妹妹。”
崔雪见挺好奇这两个人的，之前还井水不犯河水，姐姐妹妹挺亲热。
但自从澜修仪背靠的程家倒了之后，楚婕妤的嘲讽简直次次拉满，见面必定要嘲。
而澜修仪本来就不是什么温吞性子，虽然一朝跌落，但骨子里的傲气还在，尤其是皇上没有贬她的位份。
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修仪娘娘！
于是，对上楚婕妤的挑衅嘲讽，从来都是面对面怼回去。
发展到现在，已经是楚婕妤不找事，澜修仪都要见面必怼一句。
容贵妃并不想她们在这里吵起来，出言试图阻止：“两位妹妹倒是有雅兴，只是萱妹妹正难受之际，不如默念佛经为她祈福？”
兰妃凉凉出声：“姐姐竟然背下了佛经？妹妹将门出身，对这些倒是不太懂。”
瑶妃笑吟吟道：“不如这样好了，姐姐念一句，妹妹跟着念一句？”
容贵妃：……
“诵念佛经，怎么能一句接一句？且默念效果最佳，若是出了声便不管用了。”
瑶妃叹气：“哎，还想着帮萱妹妹一把呢！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为皇上添一个小皇子。皇上您不知道，珏儿最近都能翻身了，还特别喜欢看着臣妾笑。”
秦宸：“嗯，爱妃将他养得很好。”
这话一起头，有孩子的立刻炫娃。
兰妃：“珊儿可懂事了，四块奶糕，她吃了两块，臣妾问她为什么不再吃了，她竟然说一块是留给皇上的，一块是留给臣妾的！”
秦宸：“下回朕去看她，也给她带上一碟子奶糕。”
“那臣妾先替珊儿谢谢她父皇了！”
容贵妃心说我也有娃：“皇上可不能厚此薄彼啊！瑄儿昨儿还吵着想您呢。”
秦宸面带微笑，一一应下。
对比几个高位妃子的热闹氛围，低位妃子这边可谓是凄凄惨惨戚戚。
崔雪见默默观察秦宸的表情，发现他的笑容……有点不真实。
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她没见过秦宸这样笑，还是她的直觉是对的。
秦宸似乎没那么高兴，可孩子们的趣事，他作为父亲，听着难道没有喜悦吗？
这个问题很重要，毕竟她也要生孩子啊！
可惜了解不够，只能通过观察微表情来开开脑洞……
众人从中午一直等到快黄昏，萱修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中途还晕了几次，都是太医施针救回来的。
晚霞漫天时，总算听到了产房里一阵欢呼，随即就有人出来禀报。
“恭喜皇上，修容娘娘生下了一个小公主。”
秦宸点点头，没有要看的意思，问：“萱修容现在如何了？”
“修容娘娘气力用尽，晕过去了……”
“不好，太医！太医快来看看，娘娘大出血了！”
一旁候着的太医立刻把早就备好的止血药递上去，又施针止血。
等太医出来说萱修容已经没事了之后，秦宸就说：“三公主赐名秦珈。”
再说了句：“你们好好照顾萱修容，都散了吧。”
众嫔妃齐齐起身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一直在笑的容贵妃垮下脸来：“诸位妹妹散了吧。”
这是容贵妃应袁太后的要求办的宴会，结果把萱修容弄成这样。
突然生产，且还是这个时间点……
萱修容自然会多想，而她这个着手宴会的人，就是她最大的怀疑。
但容贵妃觉得自己很冤枉，她还想拉拢萱修容来着，怎么会故意害她？
且她隐晦提出要检查宴会上的东西时，袁太后装听不懂，敷衍过去后，竟是直接走了！
容贵妃只恨自己不是皇后，不然一定要查清楚，给萱修容一个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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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雪见心累地回溶雪殿，青黛低声说：“三公主看着不大好。产房有催产药的味道。不过很淡，应该不是产房里染上的。”
听了这话，崔雪见更心累了。
“也不知道是谁，故意叫萱修容今天生产，都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可萱修容也没得罪谁吧？”
青黛配合地一一点名：“太皇太后。”
“不可能，老人家出手哪能这样温和？”
“王太后。”
“有可能，毕竟威胁到了先皇后生的三皇子。”
“袁太后。”
“有可能，毕竟是她提议的听戏，也是她的主场。”
“容贵妃。”
“有可能，毕竟是她准备的宴会，不过理由呢？她们闺中时就有仇？”
“花妃。”
“禁足，应该没有人手吧？”
“兰妃。”
“想不出她做这事儿的理由。除非有旧怨。”
“瑶妃。”
“也想不出理由来，倒是有可能是为了二皇子。”
“月昭容。”
“还在坐月子，应该没这个空闲，而且也没有理由动手。”
“澜修仪。”
“有可能，毕竟一个突然失宠的跋扈宠妃黑化之后会做什么没人知道。而且她俩一起进宫，一个怀孕生孩子，一个跌落于尘土……”
“安充媛。”
“没理由动手。”
“楚婕妤。”
“有可能，毕竟被假孕坑了，可能会见不得别人好？”
不等青黛继续吐出下一个人名，崔雪见打断她：“之后的就不用说了，如果她们有能力在萱修容身上动手……”
青黛接口：“那主子您不如回家烤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