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断重复的噩梦（7）
“我提前说好了啊，我不会那么没人性随便杀人的。除非我杀的不是人。所以，别想着我会帮忙。”时进贤把玩着手里的手枪。
姜同道：“随便你。”
孔礼心中灰了大半，垂头想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毅然道：“如果你将他们杀了，死的会是我。像严兴那样。不如现在就结果了我，省得我担惊受怕。”
吕前唐讶然。他没想到孔礼自己说出来了。
众人一愣。
“不是，怎么就知道死的肯定是你了？”赵山明疑道。
“先前严兴看见棺材盖上坐着一个人，咱们都没看见，然后他死了。昨晚，我也看见棺材盖上坐着的人了，那人是我。你们没有看见，是因为将要死的是我，不是你们。”孔礼道。
赵山明听得一脸呆：“有这样的逻辑关系吗？”
“有没有，等天亮就知道了。”姜同主意未改，反而更加坚定，“如果，到最后确实是我将你误杀了，我陪赔你一命。”他对孔礼道。
大家听姜同这样说，知道他主意已定。
他们也没有切切实实的道理去支持或者反对。他们对结局的猜测都很惨淡。他们受够了这种猫戏老鼠的把戏。
大不了一死！
这么想着，心反而安定了许多。
此时斑驳的树影在随着夜风抖动，张牙舞爪，如同一只只干枯的手伸向人群。就算如此，众人都很坦然。
果然，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们等了很久。
天，亮了一点。
满天的青黑，像是乌云。
“是还没天亮，还是想下雨啊？”赵山明嘟囔着道。
结果是传来的唢呐声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声音，呜呜咽咽，悲悲戚戚，因为有风，声音像是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那样，忽有忽无。
姜同抿唇，抬脚就往黄土路那边走去。何陌纤前后跟上。
双无双不悦，也跟上。
其他人，没有别的主意，也只有跟上了。
来到路边，都盯着黄土路的尽头，心里幻想着穿着那些白色长褂、黑色腰带、白底黑鞋的“人”出现，隐隐揣了杀意。
“来了……咦？”赵山明把脖子伸到了最长。
众人心中一凛。
怎么不一样了？昨天还全白，今天怎么全红了？
的确如此，男“人”换成了女“人”，身上穿的不是素衣麻布，而是大红长裙，像出嫁娘那样。就连棺材，也是涂着鲜艳的红漆。
一片彻底的红在一片灰黑中移动着，透着莫名的诡异。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怎么又换了一出？”赵山明道。
时进贤一脸轻松地双手抱肩，背靠着大树干，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你别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啊，要得了食物，你吃还是不吃？吃的话，你不害臊？”赵山明实在看不过时进贤这副模样。
“这有什么可害臊的。该害臊的是你们。”时进贤道。
“什么意思？”赵山明明显感觉到了这话里的机锋。
时进贤撇撇嘴，不说话了。
气得赵山明脸上涨得一片通红。
人群中，最震惊的还是孔礼，送葬的人变了，棺材上的人也看不见了！
这么说，要死的不再是他了？！
他突然有种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冷汗淋漓。
众人都惴惴不安地等着那群“人”走近。
何陌纤突然脸色大变。
她看清了坐在棺材板上的人，不是西装男，不是孔礼，而是她自己。
她看着姜同义无反顾地朝那群女“人”走去，他手里握着的那把水果刀，似闪烁着死亡的光泽。
如果孔礼的推理是对的，那么姜同把他手里的刀捅进那群女“人”之时，便是她的命丧之时。
她想喊，但是喊不出口。
这是姜同已经决定好的事。只要是他决定好的事，她都不想去驳他。
她只是一个小女人。
没有做女强人的野心，没有找寻自己人生价值的执拗，没有追求男女绝对平等的信念。
她没有信仰。
一辈子的愿望就是靠在值得依赖的男人身边，为他洗衣搓裤，洗手做羹汤。
她喜欢闻他穿过的上衣。就算是汗味，她也觉得这个气味是独一无二的。
姜同常常发觉自己的上衣平白无故就找不到了，过了四五天，又悄无声息地出现。
这是她藏起来了。藏到那件上衣的气味淡了，才拿出来洗。
姜同不在她身边的日子，她就是抱着他未洗的上衣，闻着他的味道熬过来的。
她为了跟他在一起，放弃了原生家庭，放弃了她的朋友圈，放弃了她喜爱的。
她知道她的爱情并不高尚，相反，因为有悖于道德，在很多人眼里，她这是犯贱。
可是这又如何？
别人的看法于她一点都不重要。她只想握住自己的幸福。握住自己爱的男人。
看着姜同高高扬起了水果刀，朝着那群红裙女“人”胸口戳去，何陌纤的眼泪滚滚掉落。
她喜欢看爱情小说，因为深感自己与姜同不会有太好的结果而时常有种悲观情绪，所以最爱看那种虐心虐骨的。看完小说就会胡思乱想，会将自己代入。
她深知没有爱情是永恒的。除非是虚构，或者像渡边淳一写的《失乐园》那样，在两人最爱的时候结束生命。
何陌纤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又笑了。
在她最爱他的时候死在他手里，也算得了永恒了吧？
元无双此时就在何陌纤身边，她看着何陌纤又哭又笑像极了精神病，因此而惊疑不定。
何陌纤突然涕泪横流地看着元无双，急促地道：“告诉姜同，我深爱着他。”
当元无双反应过来何陌纤说了什么话，心里的愤怒像火一样滔滔燃起，她正想破口大骂，然后就见何陌纤委顿下去了。
何陌纤的胸口处破了一个洞，血液都从那个洞喷了出来，像口刚刚打开开关的人工喷泉，血沫喷了差不多半米高，洋洋洒洒，像下起了红雨……
姜同回头，看见了有人倒地，看清了倒地的是谁，咬咬牙，继续朝另外七个红裙女“人”戳去。他每往一个女“人”胸口上戳一刀，何陌纤的胸口就多一个窟窿。
何陌纤被捅成了个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