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刺客
宴会过半，沈秋月看着那如水一般的女子摇曳生姿的起身离去，皇上的眼睛一直粘着那人出了门口方才收回。
皇后似早已习惯，视而不见，只看着他的儿子，嘴角噙着满足的笑。
沈秋月笑着跟花锦举杯，两人看着场中的歌舞，低头交谈着什么。
花锦又斟了杯酒递给她，沈秋月眼睛只瞅着场上舞姿妖娆的女子，不小心把酒杯碰掉，里面的酒尽数倒在了花锦衣袍上。
后面的宫人见状领了花锦下去收拾。
沈秋月嘴角含笑继续欣赏歌舞。
虞妃带着宫人一路出了宣政殿。
“娘娘，咱们不回去了？”贴身宫女小禾原以为她主子只是要到院子里透透风。
虞妃冷笑，“回去做什么？我不去她又能怎样？”
那群蠢货竟连一个孩子都对付不了，现在人都进宫了，他们却连一个人影儿都不见。
虞妃愤恨中也带着些许忐忑，她又派了人出去打探，现在那孩子既然已经入宫，那些人就不必回来了，而且要永远不能出现。
她经营了这些年，前一阵子皇上好不容易有些松口了，没想到那孩子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
自己一个前朝弃妇原没想到会有今天的日子，可是皇帝终究会老的，自己也会老的，她读书再少，也知道以色事人不能长久。
若她的儿子能坐在那个位置就不一样了，只有儿子才是自己终身的依靠。既然老天让她坐到了这个位置，那她就要再拼一回争一争。
来日方长，皇上的心还在自己这里，总能找到机会。
“去准备水，我要沐浴。”虞妃回到宫殿，慵懒的靠在软榻上，皇上今晚大抵会在凤栖宫歇了，且让那女人得意两日。
下人们知她家娘娘心情不好，伺候完梳洗，看她躺下就都退下了。
虞妃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馨香，想着大概是小禾怕自己睡不好点的安魂香，也没有在意，依在软枕上兀自思索着这几日的事情。
宣政殿依旧歌舞升平，热闹异常，众大臣见皇帝兴致高涨，都卯足了劲儿的表现。
沈秋月暗自盘算着时间。一波歌舞完毕，又一波舞姬上场。
大家正新奇的瞧着突然一道破空声响起，一支羽箭直逼大皇子面门而去。
“仲卫小心！”沈秋月惊的跳起，直接向座位奔去，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在她和花锦的谋划里。
奈何她距离较远，拼了命的狂奔也追不上那箭矢。
眼看就要刺中仲卫，回过神的皇后一个起身反扑，那箭贴着她的后脑径直钉入后面地板，上面还卷着皇后的一缕发丝。
护卫一拥而上，一时护驾之声迭起，皇上看到地上的箭矢，腾的站起，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御前侍卫，“是谁敢刺杀我儿！”
一声怒喝拔过侍卫的剑就追了出去。沈秋月不由感叹，不愧是马背上杀出来的皇帝，这一身肃杀之气，就足以让人心胆俱裂。
一众侍卫跟着追出，大臣们乱做一团跟出宫门。
沈秋月和宫人一起扶起皇后，和被她紧紧护在身下的仲卫。
皇后抖着手上下查看她的儿子，嘴唇嗫喏着说不出话。
仲卫笑着看了一眼沈秋月，用力握着皇后的手，“母亲，我没事。”
皇后一愣，眼里险些滴下泪来，颤抖着声音，“你叫我什么？”
“母亲！”仲卫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坚定。
这是除了阿姐外另一个以命护他的女人，刚刚紧紧抱着他的那一刻，让他猛然意识到，她不只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还是给他以生命，以生命护他周全的母亲。
“哎…”皇后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有谁知道这十多年她日日想的，时时盼的，就是这么一句母亲，不是母后，而是母亲！
这寻常百姓家的称呼，却是她心心念念求了十数年，等了十数年的。
仲卫抬手擦掉她眼里的泪，扶她起身，“我们快去看看父皇，刺客是小事，别伤了自己。”
皇后欣慰的笑着，由儿子搀扶着步出宫门。
沈秋月在后面低头跟着，也不知刚才那人到底是谁派的，想那虞妃再蠢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搞出刺杀这种事情来。
现下仲卫无碍，只希望这突发的事件不要打乱她的计划。
皇上看着前面那人飞跃穿梭，不由冷笑，“不要围剿，孤要亲手拿了这斯！”
众侍卫听到纷纷跟在后面，不再上前围截。乌玄日跟着这人一路往宫城西边而去，眼看着前面就是仙月殿，怕惊扰了虞妃，提气几个起落就要到的跟前，那人一时慌神，一转身跃进墙内。
乌玄日更为恼怒，仙儿素来胆小，这厮偏逃来这里。挥手让人围了这个院落，“都轻着点，别惊扰了虞妃。”
他丢了剑自往虞妃寝殿而去。
一路上有宫人看到，都摆摆手让他们不必通报，他那会儿看到仙儿提前离席想是早早回来歇着了，他进去悄悄守着她，等他们拿到刺客就走。
轻车熟路来到寝殿外，看到门外站着的小禾，“你家主子睡了？”
小禾点点头，“主子洗漱过就躺下了，这会子应该已经睡沉了。”
乌玄日摆摆手让她下去了，自己悄悄推了门进去。
仙月殿是他命人专门建造的，这寝殿与宫中各处宫殿皆不同，进了殿门还要跨过一处大大的汤泉，汤泉中间是打磨的极其光亮的汉白玉地板。周边载满她爱的花草，极尽奢华。
乌玄日踩在地板上，想着那个水一样的女子，那是他攻破前朝王府时看到的女人，她本是襄王的宠妾，他自那日杀入王府见到她就再也忘不了，于是不顾众人的反对把她接入宫中。
这几年极尽宠爱，她也颇为争气，给自己生下了毅儿。他知道她的心思，毅儿也是个聪明好学的。
“嗯…”
“康郎…”
殿内隐约传出的吟哦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乌玄日愣在原地屏息静听，脸色渐渐从错愕变的愤怒，阴寒，不可置信。
这是他宠了十数年的女子，虞仙儿？
她在唤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