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斩鼠拾荒
宁城,黑市,下水道。
秦易靠在墙边,身上披着一块已经看不出原本是斗篷的破布,半眯眼睛盯着自己放下的果子,等待着猎物:下水道里窜来窜去的老鼠。
这场比拼耐心的狩猎最终还是秦易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一只肥硕的老鼠耐不住诱惑凑到了诱饵附近,还没等张开嘴,一抹刀光从秦易的斗篷下激射而出,老鼠的头颅被一切而下。
掀开斗篷拎着老鼠尸体站了起来,秦易熟练地擦去手中菜刀上的血迹,似乎这一幕已经发生了无数次。
宁城的下水道虽然是由大能者挖掘的,但年久失修加上宁城作为中枢城市的特点,下水道中滋生了肥硕的老鼠,以及和老鼠共生的拾荒者们。
宁城既是商业之城,更是黑市之城,各种黑暗交易的利益争斗中,吞噬了无数武者的性命,而下水道,就是这些横死武者的最终归宿。
尽管死尸身上绝大多数物品都会被胜利者搜刮一空,但剩下的一小部分对于只能栖息在下水道的拾荒者们来说,也是能够发上一笔小财的意外之喜。
秦易正是这拾荒者中的一员,在这全是老的老,残的残的拾荒者群体中,秦易显得过于年轻,甚至可以说是稚嫩了,看起来十几岁的面貌和秦易利落的击杀老鼠的手法反差极大。
从下水道中狩猎的老鼠自然是不能直接当作食物,这些老鼠不仅仅吸收了庞杂的灵气,体内更是很有可能积聚着致命的毒素。
拾荒者们都会拿着自己新鲜的老鼠去和附近的药师去交换处理过的鼠干,十只新鲜的老鼠大多只能换到三只鼠干,尽管比例相当悬殊,但好在鼠干是能吃的食物。
秦易熟练地在下水道中拐来拐去,来到了自己熟悉的药师的洞穴,恭恭敬敬地把十只老鼠排在洞口,敲了敲墙,开口道:
“唐药师,我来换鼠干了。”
洞穴里蹿出来一个精瘦头发稀疏的老者,脸上透着一股奇异的紫色,一面递了三只鼠干和一根蜡烛给秦易,一面开口道:
“秦小子,天天蹲着砍你哪点老鼠,有什么出息?不如跟我一起练药吃药,天天吃饱喝足。”
“别了别了,您老那药,只能中午吃。”
“只能中午吃?什么意思?”
“因为早晚会吃死,哈哈哈哈!”
“你小子居然说老夫的药有毒!老夫下次必在你的鼠干里下药……”
伴随着唐药师嘟嘟囔囔的抱怨,秦易奔向了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交易区。
如果说杀老鼠是秦易现在谋生的主要手段,那么去交易区收集信息就秦易替未来走出下水道做准备。
说是交易区,其实就是黑市中第二大商铺多宝阁的地下区域,这种交易既是拾荒者之间的以物易物,也包括多宝阁从拾荒者这里收购一些有价值的物品。
多宝阁自然不指望从这下水道中收获什么宝贝,让自家培养中的伙计来这下水道中练练眼力和话术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秦易每天都掐在交易的中间回来,这样既不会太显眼,也不会错过重要的消息和物品。
先是把今天捡到的衣服送到了宋裁缝的洞内,长期以来,秦易能摆脱穿死者衣服甚至衣不蔽体的窘境,全是依靠宋裁缝关照。
这三年秦易按照唐毒师的要求,把捡到的衣服放在宋裁缝的洞口,等到自己的衣服破了,或者不合身了,总会在宋裁缝的洞口找到一件合身的新裁剪的衣服,虽然一直没见过宋裁缝,但是对于日夜陪伴自己的衣服上的针脚,秦易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随后秦易来到了交易区的核心,多宝阁的收购点,今天也是熟悉的面孔,极少数在下水道还敢报出自己名字的人,多宝阁的玉彤瑶正在主持收购,看到她手里的物品,秦易眼里一亮。
正在交易的是一个护腕,黄色金属的环身上面嵌入了一颗白色的宝石,宝石上面刻着一对交错的刀剑。
玉彤瑶拿着护腕放到身前的蜡烛上端详了一阵,点了点头:
“这个战士纹章护腕的成色还不错,可惜使用者是个初生境,没什么价值,算你个材料费,十枚铜币,怎么样?”
捡到护腕的拾荒者喜不自胜,连连点头,“好好好,就按您说的来。”在这甚至需要吃老鼠的下水道,十枚铜币无疑是一笔巨款,拿到自己的铜币后,抓紧拉低了自己的帽檐,疾步离开了交易区。
尽管周围的拾荒者都流露出羡慕的眼神,但并没有一个人试图跟上去,似乎大家都在遵守着下水道默认的规则。
秦易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并没有发现什么新鲜的收获,毕竟这是下水道,最多就是横死之人随身携带的小物件或者破碎的材料之类的不值钱的物品。
眼看着交易基本结束了,秦易走上前,掏出了自己怀里的一对耳环,一个戒指。
玉彤瑶拿起首饰,瞟了秦易一眼:
“好家伙,这是捡了个大小姐的东西?”
秦易装傻笑道:
“这不是运气好嘛,捡到了看起来就值钱的东西。”
“算你一个银币,这首饰做工和料都很不错,居然能让你在下水道捡到,算你命好。”
紧紧攥住玉彤瑶抛过来的相当于百枚铜币的银币,秦易就像握住了自己的希望。带着今天的收获,秦易回到了下水道中自己临时的“家”。
一个不大的,位置远离各个井口,甚至周围都没有其他拾荒者的洞。
秦易解开了自己的斗篷,点燃了从唐药师那里拿到的蜡烛,一股微弱的香气驱赶走了洞内的下水道的瘴气,被照亮的房间内只有一张被叫做床的石板,一张拼凑起来的用来放东西的木桌。
蜡烛的光照在秦易身上,投射出瘦弱的影子,左手腕上赫然锁着一根黑色的锁链,相对于秦易年轻的年纪,这锁链锁在他身上的时间明显不短,链子中间部分似乎被利器一切为二,绑在手上的锁扣中间则有一道深深的伤痕。
简单的就着桶里的水啃完了鼠干,秦易熟练地拿起自己猎鼠时的菜刀,一刀一刀缓慢的切了起来。
每切一刀,似乎刀刃上都有刀光流转,重复的动作,秦易已经持续做了三年。
没有劈砍,没有摔打,甚至没有声响,这三年的每一刀,都让锁扣变得更脆弱的同时,让秦易这个人变得更锐利,更像一把利刃。
终于,随着刀光一闪,锁被切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