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聊的人瞎逛
羽飘摇走在路上，感觉非常无聊。
那个女孩太漂亮了，搞得没课的他不知道要去干嘛。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现在是早春，不算很寒冷，天上挂着的光彩给大地带来了不少生气；人们似乎还没从冬天里回过神来，个个都像羽飘摇一样无聊地闲逛着。
回宿舍是更加的无聊。打游戏没什么可打的，想说话又找不到人，好像羽飘摇总是在飘摇。从小学到大学，从人前到人后。哎呀哈，无聊的人说话都是那么的无聊。
这学期刚开学，才上了几门新课，羽飘摇竟忽然看到一个极漂亮的女孩子。
她留着一头长长的头发，还有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再配上一副呆亮呆亮的眼镜，让人感觉她的眼眸像会发电一样可爱。
可是无聊地喜欢一个人实在太赖了，容易被打脸。羽飘摇应该清楚，这件事情或许会很惨。
他之前也这样，终于有一天，明亮的车灯在雨夜里将他刺穿，他看见了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眼泪。他也慢慢明白自己只是一根不断飘摇的羽毛。
可惜这家伙死性不改，到大学还不够一年，就又想死皮赖脸。
还好多活了几年，多飘摇了几千公里，羽飘摇暂时没有升起这个勇气。
但你们知道的，这种感觉是多么的扰人心魂！才刚刚过了不到一周，仅仅见了两三次面，都还看不清人家的脸，羽飘摇就感觉不能再离开了。
他觉得自己喜欢她，尽管连她的名字都没知道全，不过死皮赖脸的羽飘摇总有自己的想法。
羽飘摇猜想她叫做江风，因为她的长发像长江边上的风那样温柔，同时又有一泻千里的磅礴。羽飘摇只远远地看过一两次长江，那股气味便永远地留在了他的身子里。
真的太有感觉了。羽飘摇喜欢玩游戏，向来有起名的习惯，他觉得取到一个酷酷的名字很美好。
看班级名单的时候瞄到一串名字，结合那女孩子的身形气质等等，羽飘摇很快就笃定她叫江风。羽飘摇其实还是挺有才的,他曾想过当一个浪漫的诗人。
这一次他竟又想要死皮赖脸地凑着她，看看能不能写出一些让女孩子开心的诗。
大学和以前不同。大学想死皮赖脸都很难做到，一下课人们就四散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弭掉了。除了上课，他几乎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人家。以前起码地方小，上学又是封闭管理，死皮赖脸未必能追得到人，但看到还是很容易的。
这便是大学么？羽飘摇愈发感觉飘零一生，想寻得哪怕一片落叶来栖身都很难，而落叶本来也是要飘零的。事情显得更加无聊了，羽飘摇只能继续迈开脚瞎逛。
他走过学校的河，来到地铁架下的校门口。他纵步走出去，阵阵呼啸的车风便扑面而来，冲散了各种闷热。
羽飘摇想张开手臂，拥抱这起飞般的爽快。
虽说来天应城已经快一年，但羽飘摇对这里并不算熟悉，顶多是回学校时不用拿手机看导航；要他想到一个可以去玩，去消遣无聊的地方还是很难的。
不过对于无聊的人来说，有这么一个事情就有可能消除无聊。羽飘摇最后决定先上地铁再说。
路上的人挺多，但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羽飘摇倒想大叫几声，这里的空气是如此的香甜，这里的车跑得是那么的快，这里的广场是那么的宽阔。
羽飘摇想像高中时那样做出几个变向，然后再转身投个篮。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广大的地面。
地铁在天上的高架桥里跑着，四轮车在地面前摆动身姿，兴奋各异的男女学生、老幼夫妇们在四处摇晃。
羽飘摇背着一个书包，风吹不动他，于是他想把那个书包动起来，不然太阳照过来就太热了。
风其实不小，吹得女孩子们的长发都微微扬起，人们的衣襟也不像冬天里的那样重，吹得比女孩子们的长发都高。
看到路上的这些，羽飘摇又想起了那个女孩。这大概是真的喜欢上了吧。
不知道是谁说的：喜欢某位女生的一个表现就是看到哪个女孩都觉得是她。
每个女孩都是女孩，想得越深搜索范围就越大；仅仅留一个长发仅仅走路比较安静，羽飘摇都会觉得是江枫，都会去看一下。看每个女孩都觉得是她，看每个女孩都希望可以看见她。
羽飘摇居然已经无聊到妄想，妄想到猥琐地东张西望。
不过他走出校门，走上地铁的电梯之后，又无暇东看西看了。他要想一个地方来去。他其实没有机会闲逛。
电梯缓缓拔高，一幅低位的鸟瞰图出现在羽飘摇的眼里。
这时的环校河跟湖一般大小，像宽削面包围着学校，本来的树木这时都比教学楼高出不少，如果不是稍远处的小广场旗帆招展，任谁都不会觉得这里有一所大学。
但没过多久羽飘摇就进站了，电梯便盖过眼眶，层层排排的高楼又重新占据了优势。
地铁站的的广场其实更大一些，人也更多，不过它没有风。
在这里，女孩子们的长发只随着她们的脚步拖拉地走着，人挤人的通道让早春的闷热更加占据优势。
“噢，我懂了，我应该去长江边上转一转，那里肯定会很凉快。”羽飘摇灵光一闪，居然又开始无聊了起来。
长江其实很长，该到哪里去呢？羽飘摇想起来有个河滩公园，那里可以看到长江，还可以坐船去到市中心，传说中的秦淮佳丽地，六朝风雨州。
但还是很无聊。因为光坐地铁就要两个多小时。
羽飘摇觉得要先上地铁坐坐———那自然不会有座位给他的。
羽飘摇只好把手坠在扶抓里，他累得连上面的长方形绳条都要被扯开。
我贼怕那个东西忽然被撕裂，然后羽飘摇连着那个扶手一块东颠西倒、前后摇晃。其实那东西很坚固，一百多斤的羽飘摇根本不能撼动它分毫。
羽飘摇又开始东张西望，一会儿就发现地铁外是黑漆漆的轨箱。
无聊其实可以看手机，因为站着看很累，而且没电的话也比较麻烦，所以羽飘摇不想拿出来。
车厢里人头很多，唯独不见有飘飘长发，想来是因为没有风，人又不需要走。
又开始无聊了。羽飘摇继续看见好多人在玩手机，他转了几下头，也跟着拿出了手机。
游戏不知道玩些什么，就刷了会儿小视频，朋友圈。欸？我可以去看看她的空间呀。羽飘摇脑瓜子又是一闪。
一想到这他就打开班群，寻找着那个女孩的□□主页。
没一会儿他发现他想错了。那个女孩其实叫江枫，多了一个木字旁。
他发现更重要的是他不能看她的空间，因为这会被人家发现。他可不敢再死皮赖脸啦。
嗯，，其实看看主页也很不错了。
界面很简单，一张圆嘟嘟的卡通人头像让羽飘摇更觉得她可爱。个性签名是一句“逆云师兄，你要吃冰糖葫芦吗？”
羽飘摇记得好像是一部小说还是一部动画片里的台词，或者是网络上的梗。
羽飘摇不太清楚这些，不过倒是肉眼可见的有趣，他猜这话肯定是一个像少林寺里的胖嘟嘟小和尚说的。
如果她说出来，该有多俏皮可爱？那一定会把羽飘摇迷得像个憨憨一样傻笑。
继续偷看，羽飘摇发现这整个主页的布局也很简单，有一种小女孩的气息。
她网名叫“每天都好困”，同样有一种楚楚动人的可爱。屏幕边上卧探出一个戴着口罩面纱的卡通人物，简单中透着神秘，让羽飘摇极力地想勾勒出她的脸。
到底该怎么办呀？我能不能加她的□□呀？羽飘摇显得很挣扎。
加了应该是不会被拒绝的，毕竟是刚认识的同班同学，她肯定只当是新人扩列。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而且羽飘摇总感觉这样子就又等于要死皮赖脸了。
不加的话，那股幽转缠绵的魔情又该如何处置？真是让人抓狂。
羽飘摇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害怕担心。
明明也就没有什么，人家也没说什么，既然如此，有什么不敢的呢？
想来是长江的风永远也吹不到珠江。
羽飘摇是南林人，离这里足足有一千二百公里。而且羽飘摇没什么钱，每次来学校都要坐绿皮火车来，要足足一天一夜才能来到。
他知道谈恋爱不是玩游戏，谈恋爱是要结婚的，结婚就需要房子，结婚就需要离开父母，结婚就要当父母。这些东西，在那个雨夜里就刺进了他的心魂。真是惨啊。
他感觉毫无可能，既然如此，又何必自找苦吃？
然而这样的事岂是说停就能停？且不说一个无聊的人首要目标就是找个人来聊天，单是那温婉动人的飘飘长发，就不能让一个无聊的宅男移开眼睛。事情又变得无聊了。
管它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着也得玩个尽兴啊。羽飘摇又转了转头，感觉自己的头发也很飘逸潇洒。
他两脚站平，轻轻地颠一下，眼睛翻到上面去看自己的那一撮刘海，会发现它也在前后摇摆。哎呀，竟然有些动感起来了。
地铁应该是在天上了，楼厦层层叠叠地掩在下面，都不知道有多少栋。
羽飘摇的心思也飞得远了，他开始感受这浩荡的金灵大地。
楼厦虽然多，但远看时更多的还是苍翠苍翠的树木，像天应城穿的衣服。他感觉天应城也像那个女孩一样漂亮。
有什么事之后再说，我先来好好玩玩。他又不想去长江边上了，他想去看看那个有名气的城墙，看看天应城。
他想试着写一些东西出来，耍酷也好，摆脱无聊也好，总之不要闲着，实在太无聊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刚刚抢到一个座位，实在太累了，他不想那么快就下车。
反正对他来说去哪里都是一样的。长不长江的无所谓。
倒头就想睡觉。这是真的。车厢里说不出的苦闷，让人十分眩晕。
站着时还能东动西动，坐着时就只能坐着了。很难不想睡觉。况且站这么久，一坐下来血管迅速舒张，心脏泵都没有那么快，很难不觉得缺氧头晕。
这是羽飘摇的缜密思考，他试着从几个方面去解释为什么想睡觉。
知识的作用是加深对世界的清晰程度，羽飘摇觉得这句话很对。
是呀，不知道怎么办就学习，就努力赚钱。我要是什么都懂了，还会担心这些吗？
羽飘摇仿佛一下子被激励了起来。他又想起来自己当初说过的话：“我搬砖都要留在这里！”
就是没有这档事，我也要在金灵大地混下去呀。羽飘摇的思绪忽然像拨云见日般明朗了起来。
他似乎意淫得越来越激动，手脚都轻轻摇晃，身子不自觉地摆了起来，嘴里漏出“哼哼”的怪音。
感觉就像那个少林小和尚，邪魅邪魅地笑，贱兮贱兮的。
啊啊啊，还是好无聊！口嗨过之后，他仍然不知道要干嘛。仰起头，把脚很流氓地往前伸，就想要装作睡觉。
没一会儿，他就又把脚收了回来，坐立不安。因为伸脚出来不仅不雅，而且容易被人踩到。羽飘摇的脚受过伤，怕疼。
他还是想装作睡觉，因为玩手机实在不知道是能玩些什么。
背往后靠之后，他发现他旁边也坐着一个女孩，欸噢，也是留着一头长发。哈哈。羽飘摇瞬间激动了起来。
这家伙实在太猥琐了。他开始真的装睡觉，然后头就往一边偏，偷偷地闻那个女孩的发香。有些时候地铁启动得比较着急，他就更能闻到那股香味了，有好几次他都想趁着个机会靠到人家的肩膀上去。
没一会儿，他就又不这么干了，因为真的不太雅。
他慢慢真的困了，于是真的睡着了。朦胧之中，他感觉自己真的靠在了那个女孩的肩膀上。
很真切的感觉。地铁还在慢慢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