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们来日方长
重生的喜悦不再，久违的慌乱与无措充斥着林席钰的内心。
前世，他虽然追着唐念跳下了魔渊，但唐念以身献祭后，魔渊入口快速关闭，他被巨大冲击力扔了回去，只能徒劳地看着那抹红色衣角消失在眼前。
皇都守护大阵恢复，魔气消失殆尽，所有人都完好无损。
只有唐念。
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大道漫长枯燥，唐念死后，他如同一座行尸走肉，他不愿相信唐念是真的不在了。
他踏过尸山血海，成为修真界万人敬仰的仙尊，寻遍三界，耗费无数资源和人力，一直在找转世重生的方法。
如今他终于回来了，终于有机会见到唐念，可是命运再次和他开了个玩笑。
唐念也重生了。
还在他之前恢复了前世记忆。
“陆、向、阳。”
林席钰念出这个名字，清冷的眸子藏着风雨欲来的杀意。
前世陆向阳堕魔后，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居然成为魔尊，带着魔族回到修真界大开杀戒，两人之间打了数十年，不死不休，最后同归于尽。
想起今生唐念看着陆向阳温软依赖的眼神，林席钰心中一紧。
那个眼神，只有在皇都交流的那些年，他才在唐念眼中看到过。
少女满含喜爱的目光，无需任何言语。
林席钰匆匆推门离开屋子，他要去找唐念。
他可以弥补，他可以道歉，唐念想怎么对他都行，但就是不能喜欢上别人。
她只能是他的！
路上，他听到了初愿惨死剑冢的消息，他脚步一顿，眸中微沉，拽住一名弟子：“你说什么？”
林席钰的目光极具压迫感，和以往的清冷不同，他只是淡淡地看了那名弟子一样，那名弟子却感觉浑身动弹不得，好像看到了只能仰视的冰山。
冷酷又无情。
那名弟子被震慑住，呐呐道：“大师兄。”
林席钰皱了下眉，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初愿怎么了？”
那名弟子回过神来，想起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连忙道：“今夜剑冢发生暴动，初愿小师妹和青隐门的西越，被宗主和其他宗门长老一同发现惨死在剑冢附近，因为此事涉及两个宗门，所以现在由皇都来调查，以显公平。”
林席钰眉头拧得死紧。
怎么可能？初愿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她的体内明明有系统的存在。
难道……是唐念？
前世初愿是被他亲手所杀，可这一世的所有事，从唐念重生后就不再一样了。
林席钰站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
但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唐念回到他身边。
那名弟子见林席钰一直不说话，行了礼赶紧跑了。
总觉得大师兄今天比宗主还要可怕。
唐念和陆向阳从小世界出来后直接回了星尧峰，白虎因为得到功德金光，笑得牙不见眼，傻呵呵的一直在蹦跶转圈。
陆向阳用两个手指拎起白虎，毒舌道：“真蠢。”
“……”
白虎挥动着爪子，凶狠的朝他呲牙，誓要和他一决高下，挠坏他的脸！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陆向阳丝毫不把它放在眼里，嗤笑一声。
白虎猛地变大，一下子朝陆向阳扑过去。
陆向阳侧身躲避，手中出现一颗球，朝远方一扔，不客气指挥道：“虎妞儿，去给我捡回来。”
“……”
你当养狗呢！你才虎妞儿！
唐念笑着看着耍宝逗趣的一人一虎，突然陆向阳停下来，对她说：“皇都大长老来了。”
“应该是我爹让他来找我过去的。”唐念很快反应过来。
皇都现在负责调查剑冢和卷轴一事，孔妄此时过来，只能是听从唐父的命令。
打开结界，让孔妄进来，在星尧峰不怕隔墙有耳，他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块铜镜，双手递给陆向阳：“这是尊主要我交给墨阳仙尊的。”
唐念认出来：“双生镜。”
双生镜共有两块，只要其中一块打开，另一块就能实时看到那块镜子展现的画面。
孔妄重复唐父告诉他的话：“沧澜宗与青隐门一事，墨阳仙尊可以随时关注，若是仙尊有其他消息或建议，皇都也愿意听取。”
这句话的潜台词便是，唐父知道陆向阳一定知道些内幕，若是他想，皇都在这件事上，愿意成为他手中的刀。
陆向阳接过铜镜，清楚唐父这都是为了唐念，他道：“本座明白。”
见他明白，孔妄不再多说，笑着对唐念道：“少主，您需要和我一同去沧澜宗主峰。”
身为皇都少主，唐念这时候必须在场，而且和她一同离开星尧峰，外人也不会怀疑孔妄的来意，只会认为他是来接人的。
唐念点头，看向陆向阳。
陆向阳摸摸她的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唐念跟着孔妄走了几步，突然站定，她偏头对孔妄道：“孔叔，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等孔妄出去后，唐念回身。
陆向阳早已张开双臂，等着她，懒洋洋地朝她挑眉，姿态漫不经心，但却透着十足的宠溺。
唐念钻进他的怀里，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亲昵地蹭了蹭。
这是自从系统消失后，她一直想做的事。
心口的一座巨石放下，虽然还有许多事没有解决，但至少他们可以做主自己的人生。
“先去吧，我们来日方长。”陆向阳捏了捏她的后颈。
唐念紧了紧抱他的手臂，令人安心的沉香气息让她眷恋，但现在有正事要做，她不舍地放开他。
就像陆向阳说的，他们来日方长。
唐念跟着孔妄离开星尧峰，正准备御剑朝主峰飞去，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再次看到这张明媚漂亮又充满鲜活气息的面庞，林席钰眼眶泛酸，他大步向前，想将人搂到怀里。
可在唐念戒备的视线下，他的步子缓缓停下，心口像是被人打了几拳，难受的不能呼吸。
是他把她弄丢了。
他抬眼，目光近乎贪婪地看着唐念，少女明亮的眼睛蓬勃而富有生机。
林席钰哑着嗓子叫了声：“念念。”
唐念眯了眯眼，总觉得林席钰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
“你有事吗？”她问。
林席钰：“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我还有事，你走吧。”
唐念说着就要和孔妄离开，和林席钰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被他一下子握住手腕。
他轻声说：“念念，好久不见。”
唐念皱了下眉，有些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明明他们三天前还在比试台上见过。
她侧头看向林席钰，对上了他低垂的目光。
那是一双痛苦悲伤又饱含失而复得的眼睛。
匪夷所思的想法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唐念骤然瞪大了眼，浑身僵住。
这不是二十岁的林席钰！
而是。
同样重生的，前世的林席钰！
见她明白了，林席钰苦涩的笑笑，握住她手腕的手下移，紧紧握住她的手，他上前一步，声线颤抖：“念念，我很想你。”
想了百年，想了两世。
浑身好像被蚂蚁爬过，尤其是被林席钰碰到地方，处处都透着不舒服和怪异，唐念一把甩开他的手，厉声道：“别碰我！”
林席钰……林席钰怎么会重生？！
极具冲击力的消息在唐念脑海里炸开，她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
指尖的温度迅速冷却，林席钰握紧了拳头，徒劳的想要抓住，他看了眼孔妄，低声道：“我们单独谈谈吧。”
唐念快速冷静下来，知道林席钰应该猜到她也重生了。
她对孔妄说：“孔叔，麻烦你告诉我爹一声，今天我会晚点过去。”
清楚两人有话要谈，孔妄点点头。
其他地方都不安全，两人回了林席钰住的地方，强大的结界升起，唐念冷眼看着已经看不出修为的人。
林席钰关上门，笑了下，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悲伤，他主动解释：“我这次重生，拥有了前世渡劫期的修为。”
“你以身献祭魔渊后，我也跟着跳了下去，然而魔渊关闭的太快，我被结界扔了上来。”他看着唐念：“我从未想过伤害你，念念，我后悔了，真的，我后悔了。”
唐念落入魔渊的场景，成为他多年来挥之不去的梦魇，只要每次闭眼，他的眼前都会闪过一抹红色衣角。
唐念倒是没想到林席钰会跟着她一同跳下去，她深吸一口气，问道：“皇都……后来怎么样了？”
她当初所做的牺牲，都是为了皇都。
“一切平安。”林席钰道：“你那么在乎皇都，我怎么会让皇都有事，伯父伯母也很好。”
他成为仙尊后，一直在保护皇都，即便唐父唐母恨他，他仍是经常去看望他们。
毕竟，那是唐念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
“虽然伯父伯母每次都把我拒之门外，但我知道，这是我自找的。”林席钰苦笑一声。
对于林席钰的愧疚和补偿，唐念目无波澜：“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就没必要再谈了。”
林席钰被唐念冷漠的样子刺痛，他扯了下嘴角：“我只是想把之前的误会都说清。”
经过大半夜的动乱，整个沧澜宗终于迎来了黎明，昏暗的天空透出一丝光亮，林席钰走到唐念身边，目光低垂。
“我们曾经都是被初愿的系统控制的人，不是吗？”
“念念，当初我只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