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发泄
“什么可爱？那是帅！”
陆向阳反驳，一爪子拍掉她的手，后腿一蹬就从唐念的怀里蹦到了屋内的桌子上，尾巴不自然地扫了扫。
狐狸叉腰站在桌子上，圆圆的眼珠黑亮黑亮的，雪白的大尾巴落在桌面上，一晃一晃，特别戳唐念的萌点。
她顺着说：“对，特别帅。”
陆向阳满意了，仰着下巴，语气带点儿骄傲：“是不是比大鹅强得多？”
看出他还在记仇昨天的事，唐念忍着笑，竖起大拇指：“强太多了，我为我之前无知的发言感到惭愧。”
得到满意的答案，陆向阳哼了声，结束这个话题。
秘境开放的地点在古溟之森，位于青云大陆的最中心。
青云大陆的形状若从上方俯瞰是一个三角形包裹着圆形，古溟之森几乎占据了整个中心区域。
沧澜宗和皇都都在古溟之森的东部，乘坐剑舟只需半日即可到达。
初愿站在阴影处，看着不远处的唐念。
陆向阳当初下手狠辣，没留丝毫余地，再加上百道鞭刑，即便有系统的帮助，她的身体仍受到了重创。
但身为天生道骨，沧澜宗和寒月都不会放弃她。
秘境之中虽然危险，但机遇更加难得，哪怕是为了恢复身体，初愿这一趟也必须要来。
两人的视线倏地碰到一处。
初愿这次没有再伪装，眼神阴冷恶毒，好似一条黏腻的毒蛇在盯着唐念。
经历了这一遭，她和系统之间的关系反倒更进一步，系统也知道若是想成功，它就必须帮助初愿，她们这些天一直在查这次出现意外的原因。
系统发现，最大的问题出现在唐念身上。
剧情中，唐念应该重伤昏迷，面对林席钰的偏袒，她伤心欲绝，但相反的，林席钰和初愿之间的关系却突飞猛进。
可这次她不仅提前醒来，还揭开了真相，让初愿吃了个大亏。
更加奇怪的是，她居然拜了陆向阳为师，但无论是原著还是他们修改后的剧情，恶毒女配和大反派从没有过任何交集。
系统告诉初愿：“陆向阳身为最大反派，我一直无法控制他，但现在我发现我也无法控制唐念了。”
对于剧情中的主要人物，系统一向可以控制他们的思想，以保持剧情顺利发展。
可从皇都开始，它再也无法入侵唐念的识海。
“这次秘境之行，最好能杀了她。”系统语气冰冷地下达任务。
任何破坏剧情线的存在，必须被抹杀。
初愿缓缓勾起唇角，冲唐念无声道：“我们走着瞧。”
唐念淡淡看她一眼，抱着怀中的白狐，冷漠地转身离开。
一副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的样子。
两相对比，初愿刚刚放狠话的样子，就像一个无能狂怒的跳梁小丑。
初愿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插入手心，彻底撕开过去的柔弱假面，神色狰狞。
剑舟共三层，第一层供弟子们修炼切磋，二三层则是休息的地方。
唐念不仅是墨阳仙尊唯一的徒弟，也是身份尊贵的皇都少主，她被安排住在三层，和宗主长老们在同一层。
回去的路上，她在楼梯拐角处再次遇见林席钰。
林席钰刚刚从寒月的房间出来，手里拿着一枚玉简。
“我正要去找你。”他语调平稳，整个人清傲冷漠，好似那日在星尧峰外面眼神绝望的人不是他。
可这副姿态的林席钰却是唐念最熟悉的样子。
前世每次面对她，林席钰都是这副冷漠面孔。
她道：“什么事？”
将玉简递给她，林席钰淡淡道：“还有两个时辰便到古溟之森，进入秘境后我们会被传送进不同的地方，这枚玉简有定位的功能，我们两个人要尽快碰头。”
他们身为皇都和沧澜宗的领队弟子，至关重要。
唐念接过去，点点头，随即侧身离开。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脚步放缓，站定回身。
林席钰还在原地，直直看着她的背影，漆黑的眸子仿佛要把世间所有的光吸进去。
见她回头，林席钰一愣，旋即问道：“怎么了？”
“想给你和你的小师妹一个忠告。”唐念意味不明道：“做人不能太贪心。”
“你这是偏见。”林席钰皱眉，下意识责怪道：“身为少主，你应该顾全大局，怎么可以因为私人情感随意怀疑别人。”
在唐念怀中闭眼休息的陆向阳听见这句话，睁开眼，一爪子挠过去。
他废了多大的精力才让唐念接受可以尽情做自己的观念，结果刚刚初见成效，居然有不长眼的东西跑来质问她！
林席钰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巨大的危机感袭来，动作比反应快，他迅速侧了下身。
脖颈处传来刺痛，黏腻猩红的血瞬间染湿了他的衣领。
他伸手摸了下，毫不怀疑若是他刚刚再慢一步，他的脖颈会被刺穿。
快速封住几处穴位止血，他抬眼看向唐念。
唐念也被这一变故惊了一瞬，瞳孔微微扩大。
直到陆向阳又钻进她怀里，传音给她：“别听他胡说，做你自己就好，师尊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
唐念眼眶骤然一湿。
陆向阳总是能戳中她心底最柔软脆弱的部分。
两世加起来，她真的太久没有被人相信过了。
林席钰曾经是她最亲近的人，可每次他都像现在这样，不问任何缘由地责怪她、质问她。
她从来没有从林席钰那里得到过一次偏爱和无条件的信任。
陆向阳仰头看着她，正好瞧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水光。
“怎么了？”
若是仔细听，可以察觉到他的声音里暗含一丝焦急。
唐念收紧双臂，紧紧抱住怀中的狐狸，笑了笑：“没事，就是觉得能遇见师尊真好。”
被这个回答打了个措手不及，陆向阳呆呆地看着她，慢吞吞哦了声，将脸埋进她的胳膊里。
尾巴不自觉地缠绕住她的手腕，带有一层粉意的耳朵动了动。
唐念弯了弯唇，捏了捏粉色的小爪子。
下一瞬，她掀起眼皮看向眼睛透着不可置信的林席钰，冷声道：“你总是这么自负。”
血已经被止住，但他衣服上大片的血迹仍旧红得刺眼。
“你曾说我们认识八年，让我看在八年的情分上给你一次机会。”唐念看着他：“可这八年，你真的不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你不去询问我这么说的原因，反而直接认为我是一个随随便便说人坏话，不顾全大局，自私自利的人，是吗？”
林席钰眼睫颤了颤，被说得哑口无言。
唐念原本不想说这些话，觉得太矫情，但也许是她压抑的太久了，又或许是陆向阳在她身边，给了她底气。
她此刻真的很想尽情发泄一次。
“林席钰。”唐念轻声叫他。
看着她平静的面容，林席钰心里有种预感接下来的话根本不是他想听到，他急匆匆打断：“我还有事，先走了。”
唐念没给他机会离开。
她说：“十岁那年，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对我说，我是你的未婚夫，以后我会保护你，绝对不让人伤害你。”
“那时我信了，我相信面前的少年会履行他的承诺，我也相信我们会有未来。”
林席钰脚步一顿，尘封的记忆翻涌而来，他心口一疼。
陆向阳也仰头看着她，神色复杂。
“可后来你为了初愿一次次将我留在原地。”唐念顿了顿，声音里夹杂着苦涩和悲伤：“我永远都是被你放弃的那个。”
“有段日子，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我不够好，是不是我真的错了……是不是我真的活该被丢下。”
怀中的小狐狸凑近，前肢落在她的肩膀上，心疼地看着她。
唐念抱紧唯一能给她温度的存在，眼眶泛红。
在那些孤独而绝望的日子，都是她自己一点一点熬过来的。
她不再需要别人的认可和陪伴，也不再需要林席钰。
小姑娘的肩膀瘦弱单薄，陆向阳的心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蓬松的大尾巴紧紧环着她的手腕，给她无声的安慰。
林席钰转过身，看着唐念这副样子，根本说不出解释的话，无力的感觉席卷全身。
“但后来我发现我确实错了。”她笑了笑，平静又释然：“我错的是太相信你，我不是不够好……”
“而是你配不上我的好。”
噬心的疼痛袭来，林席钰眼前再次浮现那一抹红色衣角，他身形晃了晃，扶住栏杆，眼眸灰败。
“念念……”
他从不知道自己伤害唐念这么深。
迟来的悲伤、愧疚、绝望，种种情绪霎时淹没了他。
将内心的话都说出来，唐念吐出一口气，心里松快了许多，她说回正事：“刚刚那句话是忠告，也是提醒，如果在秘境中有任何人故意伤害皇都弟子，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说到最后，她精致的眉眼闪过杀意。
前世秘境之中，初愿为了独吞宝物，故意触碰机关，害得众多皇都弟子惨死。
一位皇都弟子临死前拼命将真相传递出来，她怒急之下，差点儿直接杀了初愿。
林席钰在最后关头赶到，从背后打伤她，将人救走。
过去清风明月的少年，终究选择了视而不见。